今日,在黃曆上寫着,是個好日子,宜出行。因此,今日也被十分相信這些的欽天監上奏給皇上,定爲欽差啓程的日子。
牧秋語就站在睿親王府的門口,目送着這一條浩浩蕩蕩的宛如長龍一樣的隊伍遠去,看着混在隊伍之中的陸盛歡和童君成給自己發了約定好的信號。
然後,才安心的回了富貴樓。
大約就是因爲欽差啓程的排場十分的壯觀,難得一見,所以今日出門的人也特別多,富貴樓作爲一個地理位置十分好的地方,也被擠滿了人。那十分富態還趕上中年發福的掌櫃,笑得就連一雙眼睛都快要看不見了,但是作者小二哥工作的尋兒可是叫苦不迭。還好若雨就在他身邊,看着心儀之人跟自己同甘共苦,尋兒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有用不完的力氣了。
“姑娘,方纔尋兒哥說了,今日的客人,說的無外乎兩件事,一件是昨晚上出了刺客的事情,還有一件,就是欽差的事情。”墨畫端着剛剛出籠的小點心走上來,將精緻的碟子在桌子上放下,道。
“哦?內容是什麼?”從睿親王府回來的牧秋語看起來心情不錯,用筷子夾起一塊糕點輕輕咬了一口,笑着問道。
墨畫拿起茶壺給牧秋語斟茶,道:“也就是說,昨晚宮中出了刺客,後來躲進了柳尚書府的事情。好像還有說什麼……今日早朝的時候,一個姓嚴的御史大人上書,說柳尚書家裡的家丁玩忽職守,連家裡躲了刺客都沒有發現,都是柳尚書沒有管好自己的下人。什麼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連齊家都做不好,怎麼能夠治國……”
說着,墨畫雙手將茶杯端到了牧秋語的手邊,有點奇怪的道:“可是刺客在皇宮之中來去自如的,禁衛軍都不知道皇宮裡遭了賊,而且還追了刺客這麼久才抓住,爲什麼嚴御史一點都不提這個?”
牧秋語將口中的香氣宜人的茶緩緩嚥下,眯起眼睛笑着道:“因爲那個嚴御史啊,有起牀氣!”
“什麼?”墨畫呆愣了一瞬間,一頭霧水。
牧秋語端着茶杯笑,道:“嚴御史有起牀氣,若是沒有睡足時辰就被人吵醒,那是要大發雷霆的!昨天晚上的事情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嚴御史家就在柳尚書家隔壁,能不被吵醒嗎?皇宮距離他們的府上挺遠,宮裡翻了天也好,除非是國喪,否則都是吵不醒人的!所以你說嚴御史到底是爲什麼才上書啊?”
墨畫恍然大悟,卻也忍不住掩脣輕笑,道:“這個嚴御史,這樣看來,還是挺可愛的啊!哦對了,聽說柳尚書今日上朝的時候,被嚴御史一頓好說,結果直接暈過去了!太醫們看了之後,說是……說是……餓的!”
說到最後,墨畫已經不是輕笑了,就連眉眼都笑彎了。
牧秋語聞言,也是忍不住笑出聲來,端着茶杯輕輕搖了搖頭,道:“這下子,姓柳的出醜出大了。”
“那是他們活該啊,誰讓他們一開始的時候這樣盛氣凌人的?現在吃到苦頭了吧!”墨畫想到之前柳家人的飛揚跋扈,再反觀他們現在的下場,覺得實在是太過解氣。
牧秋語不置可否,只是低下頭去,拿起茶杯蓋又輕輕放下,目光有些遊離。出了這樣的醜事,想必自己跟柳尚書這一家人之間的關係,已經真的沒有辦法再調和了。只要柳家人有機會,想必一定會讓自己身敗名裂的。看來,自己也要小心一點了。
墨畫見到牧秋語低頭不語,不由好奇地問道:“姑娘在想什麼?”
“沒什麼。”牧秋語擡起頭來,搖了搖頭,給了墨畫一個安心的笑容,“我只是在想,一會兒,可能會有貴客上門。”
“貴客?誰啊?秀娘夫人嗎?”墨畫一歪腦袋,問道,“王大人離開了大都,夫人一個人應該挺無聊的。”
“有可能!”牧秋語點了點頭,“但是我說的貴客,可不是秀姐姐。”
“不是秀娘夫人,那是誰?”墨畫實在是想不出來了,只好問道。
牧秋語瞧了一眼墨畫,眯起鳳眸輕輕一笑,道:“靜思公主啊!”
“她?來做什麼?!興師問罪嗎?”墨畫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她知道這一次的事情,嚴格意義上來說,還算是牧秋語違反了他們之間的約定。但是若是宇文思坦誠相待,牧秋語也一定不會那樣做的。從情理上來說,還是很值得理解的啊。
“沒有錯,順便,可能還要跟我宣戰吧。”牧秋語嗤笑了一聲。
話音剛落,房間外就傳來了三聲叩門聲,若雨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道:“姑娘,於姑娘來了。”
“於姑娘?”牧秋語只小小的疑惑了一下,瞬間便反應過來,是自己剛剛還在說着的人來了——可見,人是真的禁不起唸叨的。
“請客人到三樓的雅間之中等候,我馬上就下去。”牧秋語朝着門外道。
“是。”若雨迴應了一聲之後,門外不緊不慢的腳步聲便逐漸遠去。
墨畫卻是有些不解的看着已經站起身的牧秋語,道:“姑娘爲什麼不在這裡見她,還要大費周章的去三樓?”
牧秋語拍了拍身上的褶皺,道:“因爲我決定了,以後只有我的朋友,才能夠走上四樓,其餘人,沒有這個資格。”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牧秋語的眼神毫無感情,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正在準備出去打一場硬仗的將士。
最後整了整自己的領口,牧秋語對墨畫道:“我們下去吧。”
三和軒和富貴樓的格局其實差不多,只不過一家是茶樓,一家是酒樓罷了。
因此,四樓,同樣都是主人自留的地方,除非是得到主人的允許,否則,不管是身份多麼尊貴的人,都是不被歡迎上樓。
聽說之前,牧秋語在四樓見過不少人。但是這一次,卻選擇在三樓見宇文思——宇文思的心裡明白得很,牧秋語這是打算要徹底跟她撕破臉皮,成爲敵人了,所以才連一點辯解都不想辯解,直接告訴她,你宇文思,是不被她牧秋語歡迎的人!
雖然知道這是一件必然的事情,但是宇文思還是覺得一陣氣憤。她一臉陰沉的坐在富貴樓特有的沙發上面,心中非但沒有覺得一點舒適,反而想要將這一切全部都毀掉,好像這樣才能夠讓自己心中的怒火得到緩解一樣!
就在宇文思坐不住想要上樓的時候,牧秋語纔像是踩着點一樣,不緊不慢地推門而入。
擡眸看向宇文思,牧秋語清淺一笑,道:“又見面了,靜思公主。”
“老闆娘好定力啊!”宇文思輕哼一聲,後仰輕輕地靠在了沙發柔軟的靠背上,嘴角勾起,衝着牧秋語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忽悠了我,見到我卻還能夠笑得出來?”
“那難道公主希望,民女在見到公主的時候,是痛哭流涕的,請求饒恕嗎?”牧秋語臉上笑意不減,上前兩步,徑自坐在了宇文思對面的椅子上,“還是說,公主希望我跪在地上跟你求饒?”
宇文思臉上的嘲諷笑容有一瞬間的凝固,但是片刻之後就恢復了平靜,一臉不屑的看向牧秋語,道;“難道不是嗎?!你以爲你是誰啊?不過就是一個沒有身份,一身銅臭氣味的商人!難道就因爲睿親王妃那個賤人看中了你,想要你做她的女兒,你就以爲自己能夠跟本公主平起平坐了嗎?!”
聽到宇文思這樣對睿親王妃口出不敬之語,牧秋語的心中升起一股無名之火,臉上的神情慢慢的冷凝下來,沒什麼感情的目光之中也帶上了一絲鋒利,像是包含着一柄鋒利的刀子,聲音之中聽不出一點感情,道:“請公主自重,睿親王妃畢竟是您的嬸母。”
“嬸母?那又如何?”宇文思見到牧秋語臉上的神情終於不再是那樣一副讓人想要上去撕扯一番的平靜,心中覺得實在是爽快,臉上露出幾分毫不不在意的笑來,像是不服管教的不良少女一樣說道,“我宇文思可不承認她這個賤人做我的嬸母,所以她在我面前,那就什麼都不是!”
牧秋語的目光冰冷,像是一把冰刀一樣冷冷的看向宇文思。半晌,她忽然之間笑了笑,笑容諷刺地道:“那麼,公主是不是,也不承認皇上這個父皇,所以纔會在沒有皇命允許的情況下,堂而皇之的,回到大都呢?”
聞言,宇文思那原本還帶着幾分嘲笑的神情頓時變了!
眸子一擡,宇文思狠狠一拍扶手,咬牙切齒的道:“你威脅我!”
“我不過是順着公主的思路說了下去而已,公主心慌什麼?莫非是被我說中了?”牧秋語笑着,看向已然維持不住平靜的宇文思。
這種時候,攻心纔是最重要的。宇文思從一開始就心緒不寧,這就註定了,今日的事情,她已經輸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