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皇后雖然是個性子好的,但當時晴嬪狀況悽慘,完顏皇后只覺得這趙修媛太勢力了一些,於是乾脆給打發到了偏遠的碎玉軒。趙修媛當時開口想拒絕,卻被完顏皇后不軟不硬的擋回去了,說什麼現在六宮都滿,讓趙修媛先住着。
這一聽就是敷衍的話,但趙修媛自己開口請求的,於是也只能先搬到了碎玉軒。
自從搬到碎玉軒之後,趙修媛可算是徹底失寵了,赫連鴻軒很少進後宮,更再也看不見趙修媛了,趙修媛也曾想與晴嬪再搭上話,不過晴嬪雖然面有笑容,可總是再也接納不下趙修媛了。
於是,趙修媛就只能終日含恨在那碎玉軒中。
不過這可真是方便了齊公公。齊公公現在在內務府當差,從一個宮的大公公到內務府當個跑腿的委實是委屈他了。但齊公公這性格之中最好的一點就是隱忍,忍到現在,表現的機會終於來了。
這日,齊公公拿着一匹綢緞來了碎玉軒:“奴才見過修媛,今日這綢緞剛分下來,就拿來與修媛挑選。”
趙修媛聞言起身,心中和麪上都覺得不爽,以往布料送來都是隻剩下那些最不好的幾匹了,但人靠衣裝,趙修媛還是翻看了一下,這次卻很是驚喜:“喲,你們內務府改性子了?怎麼今兒送來的都是新緞子?”
齊公公聞言立刻諂媚道:“趙修媛也是主子,況且趙修媛長得如此俊美,奴才看今天的綢緞都十分的好,就趕緊先送來了碎玉軒。”
這話一說,趙修媛才注意到了齊公公,她擡眼一看,笑道:“你倒是個會說話的,不過你可看錯了,我不受寵,沒有那麼多的賞賜給你的。”
齊公公卻道:“奴才惶恐,奴才只是按規矩辦事,沒想着能拿主子賞賜。”
趙修媛這才覺得奇了怪了,打量起齊公公,又道:“那你又圖什麼?”
齊公公躊躇許久,這才道:“其實奴才和修媛是同是桂林的人,只是奴才身份卑微沒有資格與修媛相提並論,可是若修媛一朝得寵,那奴才也是會跟着面上沾光的啊。”
“原來是同鄉。”趙修媛這才明白過來,輕嘆一聲道:“你也是不容易,看你品級也只是個內務府的小太監吧,能把綢緞先拿來碎玉軒也是苦了你了。”
齊公公笑道:“只要修媛歡心,奴才便做什麼都是不苦的。”
經過了這一次的套近乎,在宮中孤單無依的趙修媛很快就信任了齊公公,齊公公便藉着各種理由往碎玉軒裡送些好的東西,趙修媛就更覺得齊公公是個忠心的奴才。
而就在那些東西里,早就藏了毒藥,不管是吃的還是用的,那些毒藥從口中,或者皮膚外進入到趙修媛的身體裡,趙修媛便開始由內而外的腐爛。
不出三日,趙修媛就在這樣慘死宮中,全身腐爛沒有一塊好肉,觸目驚心好不滲人。
赫連鴻軒開始還沒當回事,直到讓傅鑫去看了又來彙報之後,赫連鴻軒纔開始沉思,看來這就是赫連雲玉的報復了。
於是赫連鴻軒便讓傅鑫去調查,順便去昭陽宮知會牧秋語一定要讓她格外當心些。
牧秋語從傅鑫口中得到消息的時候冷笑一聲:“我早說後宮會遭殃,這事完結不了。”
傅鑫對主子也不好評論,只道:“牧姑娘放心,都會過去的。”
牧秋語擺擺手,道:“你自己當心吧,我在昭陽宮安全得很。”
傅鑫應聲是,轉身準備離開,牧秋語便讓墨書去送一送傅鑫。墨書也正想去詢問傅鑫事情,於是便跟在傅鑫身後,到了宮門口。
傅鑫道:“外面太陽大,回宮去吧。”
墨書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道:“這幾日見你時總是精神不振,可是爲了那老闆娘?”
傅鑫警惕的看了眼四周,搖搖頭才道:“莫要再提,我們已經沒有了關係。”
墨書蹙眉:“爲何?”
傅鑫低聲道:“她是亂臣,此事不要再聲張,我幫不了她也不想害了她。”
亂臣?墨書想到之前是牧秋語拜託她帶焦媚進宮的,如果焦媚是亂臣,那牧秋語知情不知呢?可牧秋語不是赫連鴻軒從偏遠村莊裡帶來的嗎?怎麼會和亂臣扯上關係呢?
傅鑫見墨書許久不語,並不知她心中所想,便輕嘆一聲,道:“照顧好自己和墨畫,宮內勢力紛亂,不過你們只要在裡頭那位的身邊,就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
墨書頷首,目送傅鑫去了碎玉軒的方向。但她心中還在困惑,牧秋語是亂臣嗎?
墨書魂不守舍的回了房間休息,墨畫沒一會兒也來了,道:“姐姐怎麼送了傅鑫就不回了?牧姑娘還等着你教她那個刺繡呢。”
墨書看了眼無憂無慮的墨畫:“你啊,真是沒腦子。”
墨畫一臉無辜:“我怎麼就沒腦子了?”
墨書便道:“若有一日牧姑娘要反了皇上,你幫誰?”
“這……”墨畫用力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其實我覺得皇上是喜歡咱們牧姑娘的,如果有一日娶了入宮那也不錯。啊不,不行不行,那百里質子可就要難過了。”
“百里質子?”墨書蹙眉問道:“這又與他何干?”
墨畫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的關上窗戶才道:“百里質子總是私下見牧姑娘呢,我覺得他們纔是真的兩情相悅。”
百里沙,牧秋語,焦媚三個名字飛速在墨書腦中旋轉,現在她終於想清楚了。牧秋語的確沒有背景和身份,所有的一切應該都是百里沙帶給她的。那富貴樓應該也是百里沙的產業吧。
不過轉念想,百里沙在鳳雲國這麼多年,能在暗地裡發展成這麼龐大的勢力,百里沙這個人應該遠不止她們所見的那樣不成器。
墨畫見墨書陷入沉思,搖一搖她的肩膀道:“姐姐你怎麼不說話了啊?這事兒關係到牧姑娘的性命,姐姐可不要告訴傅鑫。”
墨書這纔回了神,她鄭重的點點頭,囑咐墨畫道:“墨畫,如果有一日姐姐不在了,沒有人庇護你,你一定要跟着牧姑娘,不管她去哪裡,就在她身邊。”
墨畫聽了這話不開心了,撇嘴道:“姐姐說什麼呢,怎麼就會不在了,咱們一起守着牧姑娘不好嗎?”
墨書嘆了口氣,道:“好好好,反正你就記住我的話,準沒有錯。”墨畫這才點點頭,又拉着墨書向外走:“好了,快去正殿吧,牧姑娘等着呢。”
墨書現在希望自己的猜測都是對的,希望她們姐妹二人跟着牧秋語還有個活路。
墨書墨畫的活路且先放到一遍,先說晴嬪的生死。
之前其實百里沙和牧秋語就已經商定,百里沙讓牧秋語無論如何也不要再輕易出了昭陽宮。赫連鴻軒別的地方可以不管,但昭陽宮可是他重點保護的地方。不管武功高低,昭陽宮好歹還有墨書墨畫在,況且宮外也有許多的暗衛,百里沙還是可以放心牧秋語在昭陽宮的。
所以趙修媛的事情出現後,牧秋語就更安穩的待在了宮裡,只等着別人上門來找她。
第一個來的,就是晴嬪。
晴嬪穿了一身水藍色襦裙,還精心打扮了一番,着實讓牧秋語眼前一亮,便讚道:“咱們晴嬪今兒是怎麼了,打扮的如此傾國傾城。”
晴嬪笑着入座,道:“公主什麼時候也會打趣了。不過是淺色的衣裳穿膩了,現在換一換味道罷了。”
牧秋語問道:“晴嬪可是還想着皇兄?”
晴嬪搖搖頭:“嬪妾都是一把年紀了,還想着爭寵,自己都覺得羞呢。”其實晴嬪不過才二十一二,可這年齡在宮裡的確已經算是長輩了。晴嬪繼續道:“這只不過是爲了給自己看看,讓自己開心。誰說女爲悅己者容,嬪妾倒是想爲自己美一次。”
牧秋語點點頭:“不錯,墨畫,把我的梳妝盒拿來,今天晴嬪娘娘美到了我心裡,今天只要是你看上的首飾,就只管拿。”
“那嬪妾就不客氣了。”晴嬪笑了笑,又自嘲道:“公主可是也覺得嬪妾該去了?”
牧秋語聞言蹙眉:“去?去哪裡?”
晴嬪便屏退了左右,才道:“趙修媛死的悽慘,估計下一次就是嬪妾了。”
“晴嬪你…我不會讓你死的!”其實牧秋語不是沒有想到,赫連雲玉早就因爲莫羨的事情恨透了晴嬪,可是晴嬪卻一直有完顏皇后和牧秋語的保護,赫連雲玉一時間也無法拿晴嬪開刀,但到了現在,似乎一切都已經露在了表面,赫連雲玉的瘋狂已經讓她開始大開殺戒。
晴嬪聞言搖搖頭:“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其實我也早已經活夠了。”
沒有旁人,兩人都以你我相稱。在這宮裡,牧秋語最珍惜的人是完顏皇后,但最明白事理,最懂得牧秋語的人卻是晴嬪。
本來七月的午後應該是悶熱無比,可在昭陽宮裡卻還是清涼無比,足以證明赫連鴻軒對牧秋語的偏愛。
之前晴嬪就看的明白,莫羨可以得寵不爲別的,就只是因爲她像這個假公主。可赫連鴻軒不認,牧秋語更不知道,晴嬪也不想說出來。
晴嬪看着牧秋語道:“你也是寄人籬下罷了,不必爲我如此艱辛。”晴嬪說的淡然,好似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但牧秋語知道,晴嬪只是不想讓她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