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真捨得,竟然將大公主終身圈禁起來!”知道這個消息,範安陽有些吃驚,皇室不是最護短的嗎?大公主就算做錯事情,皇帝怎麼捨得這樣對待女兒?
杜雲尋卻道,“你以爲大公主很受寵嗎?”
“這跟她受不受寵沒有關係吧?她是公主,皇帝的女兒耶!皇帝怎麼捨得圈禁她?而且這麼一圈禁豈不是坐實了她紅杏出牆的事?”
杜雲尋挑眉道,“這就要怪她自己了!長史官掌管駙馬府的大小事務,有人上門鬧事,理應是他這長史官出面去處理的,偏偏他因得了大公主賞識便得意忘形。”
“所以,得罪人了?”範安陽摸摸肚子,小朋友好安靜啊!平常聽到杜雲尋說話,都會很開心的在她肚子裡頭伸伸手踢踢腿的。
“嗯,知他妻子找上門,駙馬府的侍衛故意堵着不讓進,逼得長史的老婆在駙馬府外頭鬧將起來,然後他們又假做驚慌失措,去找了五城兵馬司的人來處理,鬧得人盡皆知。”
範安陽聽得瞠目結舌,“他們就沒想到後果嗎?”這些侍衛膽子也未免太大了吧?不過長史到底怎麼得罪他們的?
“你覺得他們會有什麼後果?沒事,他們一點事情都沒有。他們全把責任推到那個長史身上去了,因爲找不到他的人,所以他們不知要怎麼處理,只好找五城兵馬司的人來,他們何錯之有?”
被腰斬的長史肯定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出人頭地了!卻因一時得意忘形得罪了小人,故意把事情鬧大,結果自己喪了命,老婆孩子就此沒了依靠。
“難道沒有人覺得皇上圈禁大公主有點過了嗎?”唔,小朋友在伸懶腰了,大概,範安陽悶哼一聲,杜雲尋立刻伸手輕撫她的肚子。
“大家的重點全放在魯王府。楚秀寧被降爲庶人,命楚明心擇日回楊家,大家都說,皇上這是把大公主這事全歸咎到她們姑侄身上去了。
明晃晃的遷怒嘛!
“是遷怒沒錯。可是你也不能說皇帝怪錯了。當年楚秀寧看上竇專,魯王便派人去跟竇家提親,被竇夫人婉拒,說長子已經定親不日就將完婚云云,誰知太后就賜婚了。”杜雲尋感覺到胎動。不禁露出微笑。
“聽說魯王妃和太后商量後,原是想請先帝賜婚的,先帝不察,差一點就答應了,還是言首輔多問了一句,先帝才知自己差點被太后和魯王妃算計了,不答應她們所請,太后氣得不行,魯王妃母女在宮裡又哭又跪的,最後太后只得自己出面賜婚。”
範安陽又悶哼一聲。剛剛覺得小朋友很安靜,現在卻覺得他太鬧騰。
待緩過氣,她才問,“太后膽子還真不小,竟然敢算計先帝?”
“她膽子一直很大,其實宮裡一直有傳言,皇上的生母,先帝元后之所以早死,是楊太后暗地裡動的手腳,只是這事一直只是傳言。沒有準信。”杜雲尋壓低了聲音說起宮闈秘辛。
“皇上知道嗎?”範安陽也跟着小聲問道。
“畢竟年代久遠,當時侍候的宮人都已經不知去向,想查,沒那麼好查。”
範安陽無語。怎麼感覺先帝有點弱啊!老婆被人害死了,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把兇手封爲繼後?還是說,他明知元配被人害死了,卻還是放了兇手一馬?如果是前者,先帝對後宮的掌控未免太無能了些。若是後者,那他對楊太后,纔是真愛吧?
越想頭越痛,最後索性不想了,管他先帝弱不弱,反正他都已經死了,弱不弱也不重要了!至於皇帝,大公主是他女兒,他愛怎麼處置做錯事的女兒,也是他家的事,他是皇上,他最大,他說了算!
他們這些做臣子的,看就是了!
“我覺得,大公主大概不會被圈禁太久。”範安陽忽然道。
杜雲尋被她突如其來的發言嚇了一跳,看她這麼久沒出聲,還閉着眼睛,他以爲她睡着了呢!原來沒睡啊!
“這話怎麼說?”
“之前皇上不還說,大公主純孝,爲太后祈福寧可終身不嫁,可是才過多久,大公主還不是嫁人了?”
杜雲尋心想,阿昭說的沒錯,若不是皇上點頭,大公主能出嫁?
京裡的人關注的焦點大都集中在秀寧縣主被降爲庶人一事上頭,至於楚明心被勒令回婆家和大公主被圈禁的事,反倒沒那麼在乎,一來楚明心回不回婆家,那是魯王府和富陽侯府兩家的私事,大公主是皇帝的女兒,皇帝愛怎麼罰,是他家的事。
但秀寧縣主則不然。
要知道當年她強搶人姻緣,後又助夫越過世子承爵,前頭一事且不論,後頭這事讓不少人爲之憂慮,這明晃晃的是嫡庶不分,此風不可長啊!
然而不得不說,富陽侯因此拉攏了不少人支持懷王,懷王雖佔了長,但非嫡,若皇帝能允竇專以庶長子的身份,越過嫡出的世子承爵,那是不是也會在立太子一事上頭,優先考慮優秀的長子懷王,而非年幼且各方面皆不出挑的嫡子?
雖然竇專因故被降爲將軍,秀寧也從郡主降爲縣主,但越過嫡子承爵一事,終究還是在朝臣們心裡札了根刺。
現在秀寧縣主被廢爲庶人,這代表着什麼?楚明心被勒令回婆家,皇帝明令的那一番話,又表示了什麼,衆人心中自有思量。
富陽侯倒是沒想太多,他只看到他想看的,皇帝勒令楚明心回婆家,表示皇帝站在他們這一邊,而非魯王世子那邊啊!
富陽侯夫人喜上眉梢,纏鬥許久,魯王世子終究落敗,皇帝已經明令楚明心回婆家,還說生是楊家人死是楊家鬼,這表示就算十一郎有個萬一,她都別想離開楊家了!
大房的幾位少奶奶卻不是那麼歡喜,就算十一郎是個流放犯,但楚明心畢竟是宗室女,她們在她跟前到底要軟下身段。不能擺長嫂的款兒。
“可是,她隨十一郎流放被劫,流落在外這麼久,誰知道她還乾不乾淨啊?”
“就是。就是啊!”
妯娌們嘰嘰喳喳吵嚷不休,大少奶奶端着茶在一旁看着,丫鬟低聲問,“不用拘着幾位少奶奶嗎?”
“管她們呢!隨她們說去,就算人家不清不白。又關我們什麼事?人家可是皇帝的侄女呢!”
說的也是。
丫鬟又問,“那十一少爺的院子是不是要趕緊讓人收拾起來?”
“你倒是提醒了我。走,我們去給十一少奶奶收拾院子去。”
其實楚明心的陪房們把院子守得好好的,倒也不必怎麼收拾,只不過大少奶奶想着,還是去表表心的好,公婆都不在府中,自己這做大嫂的,可不能怠慢她,這個弟妹可是怠慢不得的。
沒看侯爺和太婆婆都很熱衷把人接回來嗎?
其他幾位少奶奶見長嫂提腳走人。便也紛紛住口,起身跟着去幫着收拾院子,她們不傻,背後編派楚明心是一回事,可是這位妯娌當真是怠慢不得的。
富陽侯世子夫妻卻憂心忡忡,因爲紀州崔家送來的消息,楊十一郎身子一直不見起色,他們找了不少名醫,可是每一個都說,身子骨已經被淘空。又長期不曾好好調養歇息,逃亡期間酒色不斷,更是雪上加霜。
自年後,大夫們就一直是用人蔘等藥物吊着他的命。
“這件事不能瞞着父親和母親。”
“我知道。可是要怎麼開口?”
世子爲難的揉着眉間,“皇上又明令魯王世子把女兒送回來,要是讓他知道,十一郎命不久矣,那……”
“可皇上不是說了,十一的媳婦生是楊家人。死是楊家鬼?”
“嗐,那是十一郎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啊!既然都知道人死了,難道真叫她在咱們家守一輩子?她爹孃肯?”
楊十一郎下落不明,他們就抓着自家當初錯認屍體,把個來路不明的人當做楚明心葬在祖墳這個把柄,死咬着不放,不肯讓楚明心回楊家,要是讓他們知道十一郎死了,難道還不許楚明心大歸嗎?
“你別忘了,太后的親女七長公主的駙馬不就早逝,人家可是規規矩矩的守到現在呢!”世子夫人提醒丈夫。
“這哪能一樣?七長公主可是和駙馬育有一雙兒女的。”
因爲太后偏疼楊元露,對自己所生的兩個女兒反倒極平淡,所以兩位長公主也跟楊家不怎麼往來,再加上兩位駙馬一早亡一體弱,富陽侯也就不怎麼看重她們。
貴爲長公主的姑姑在夫婿亡故之後,便守着一雙兒女過日子,雖然安西侯兄妹並不出挑,但勝在人家安份守已,不跟着太后摻和,也算是難得了!
夫妻兩說着說着,就說到了楊大老爺來,“大哥在西北這麼久了,父親打算幾時讓他回京?”
“不知道。”世子有些煩燥,世子夫人看丈夫這副模樣,也不好再問下去。
誰知隔天一早,就接到肅州傳來的消息,楊大老爺死了!
宮裡頭早在前一天晚上就接到消息了,範太傅原是休沐,臨時被皇帝召進宮去,諸相、及六部尚書也被皇帝找去御書房,沒多久,宮中派出侍衛前往太學,把杜雲尋也找了去。
這一去,直到掌燈都沒回來。
範安陽不由暗自嘀咕,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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