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亂攪和?!
任蓮盈覺得自己根本不該浪費脣舌,跟這兒一個實習小護士解釋什麼。
如此想着,任蓮盈冷冷地掃了顧寶蓮一眼,轉身揮開阻攔的人就進了病房,果然看到了病牀上蹙着眉頭忍耐着的白靜。
白靜一看到她,眉頭就舒展了幾分,叫出了她的名字。
這時候正埋首處理的鄭丹瑤也有些疑惑,“盈盈?”但隨即就收斂的情緒,繼續手上的檢察處理工作。
任蓮盈朝鄭丹瑤點了下頭,就上前幫忙,一邊解釋,“我是白女士在碧城中心醫院的……”
“住手!”一聲尖叫打斷了任蓮盈的話,接着就伸來一隻手將她狠狠往外攥,邊攥邊叫罵,“任蓮盈,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指手劃腳的?!你快出去,這裡不是你待的地方,你別把自己身上的怪病傳染給我的病人了。出去,出去,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這裡是VIP病房,怎麼能放一些不明不白的人進來胡亂攪和啊!太不像話了!”
顧寶蓮彷彿大領導似地,對着房間裡的人呼吼責難,態度強勢,言辭激烈,一時讓衆人都怔了一怔。
任蓮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擾被侮辱,這會兒脾氣也上來了,反手一擰扣壓住顧寶蓮的關節處,一下疼得嗷嗷直叫,再順勢一把將人推了出去,正撞上房門。
她一臉肅容,喝聲道,“顧寶蓮,這裡是病房,你做爲護士難道不知道該保持肅靜嗎?!我今天是來聯繫實習工作的,不是什麼不清不白的人士,我在這裡待的時間你倒回去小學六年級來追還有點希望。還有,白女士是我以前的病人,我有責任更有義務查看她現在的情況。最後,這兒沒你的事,你可以圓潤地滾了!”
說着,任蓮盈上前一步,在顧寶蓮叫嚷聲裡,三下五去二地將人攘出了房間,利落地關上了房門。門外立即傳來激烈的拍打聲,叫罵聲。
任蓮盈回到病牀邊,拿起醫藥小車上的東西,開始仔細地給白靜包紮創口,檢察她呼疼的部位。
做得差不多時,鄭丹瑤忍不住問,“盈盈,你真是白女士的藥劑顧問?”
回答的是白靜,她一笑,顯然沒了初時的隱忍難受,只是聲音還有些無力,“鄭醫生,你不用懷疑,當初要不是蓮盈出手幫忙,我早就撐不到現在了。前日我來時,還想詢問一下她什麼時候過來呢?沒想到,今天她又幫了我一回。”
瞧着白靜敘說的模樣,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其中緣由的不一般了。
任蓮盈笑了笑,仔細手上的處理工作,好半晌終於做完,但擡頭時眉頭又打起了結子。
鄭丹瑤看她凝重的樣子,便安撫了幾句。
任蓮盈卻道,“白女士的創口之前我已經叮囑過要特別小心護理,連孫先生都能做得很好。我不明白,爲什麼會有此惡化情況的發生?”
她立即回頭問留在室內準備藥物的小護士情況,小護士直搖頭表示自己只是負責幫忙配藥的,並不知道其口中所說的“護理說明”。
鄭丹瑤這方道,“這是我的疏忽,盈盈你就別怪別人了。我現在是白女士的主治大夫。”
任蓮盈卻道,“小舅媽,你是主治大夫,但你不是護理人員。我的護理說明寫得非詳盡,連孫先生都可以照着做得非常好,之前沒有再發生這樣的感染。”
她目光一閃,迸出十足的冷光,“這護理工作,是不是顧寶蓮做過的?”
這時候,護士長來敲門,鄭丹瑤忙開了門,而任蓮盈藉此機會就將診斷的結果說了出來。護士長是一位剛升任上來的中年女士,和任蓮盈接觸得不多,但因曾經常聽老護士長提起,對其印象還算不錯,便耐心地聽完了任蓮盈的疑慮。
隨即,護士長叫來了顧寶蓮和那個小護士,一番查證和詢問下,確認了這兩個護士的確沒有認真看那份《護理說明書》,擅自做主,才導致了白女士這次的意外感染。
“護士長,我只是個實習生,你讓我聽老護士的我都是聽她的安排的。”顧寶蓮一聽到要落責任了,立即哭着求起情來。然而,這話裡的意思,可就是把責任都推到了那個正式的護士頭上了。
小護士一聽這茬兒,臉色都變了,想要反駁也被護士長以失職,不會帶新人爲由,罰去寫檢討說明,並且按照崗位職責,還要扣除部分獎金,可鬱悶壞了。
回頭,顧寶蓮忙找上小護士道歉各種,還立即摸出一把錢來塞給小護士,說自己好不容易獲得的實習機會,要是搞砸了一定會被母親責罵云云,總之最後裝着可憐,勉強獲得了小護士的原諒,並且立即將矛頭指向了任蓮盈。
“咱們今天栽跟斗,全是因爲那個任蓮盈。這個女人可壞了!雖然她算是我表姐,可是我也不想包庇她,之前她成績太差,考到西南那個小旮旯城市讀了個三流醫專而矣,竟然敢在這裡指手劃腳,對咱們雞蛋裡挑骨頭,根本就是因爲她小舅媽在咱們醫院裡做主任醫師。你剛纔也看到了,那個鄭醫生就是他小舅媽……”
任蓮盈沒想到的是這流言許久沒上臺,從這開始又悄悄四處溜噠起來。
……
白靜的事情告一段落後,任蓮盈和鄭丹瑤一起到食堂用餐。
任蓮盈問起鄭丹瑤接收這個病例的緣由,鄭丹瑤有些猶豫,不想講的樣子。
任蓮盈勸道,“小舅媽,我知道我現在能有這麼好的恢復效果,全都賴你。你還想瞞我到幾時啊?人家不都說過了,過去的事情是我太幼稚太任性,我都跟您道過歉了,難不成你到現在還不原諒我啊!”
鄭丹瑤忙搖手錶示自己只是無法原諒自己,說着眼眶有些泛紅,任蓮盈忙打了圓場轉移了話題,鄭丹瑤這方將接收白靜的緣由說了出來。
“其實我是不願意接這個病例的,當年雖然我診治過雷同的,但結果還是……近些年我雖然有不少成功的案例,但都僅限於目前常見的那些病症。對方一再表示是慕名而來,後來還是你華阿姨私下幫我接下來,說對方表示知道這些情況,就算最後不成功也不會怪地罪我。”
鄭丹瑤苦笑一下,“我並不是害怕什麼。只是不想……再看到患者失望……”
任蓮盈握住了鄭丹瑤的手,問,“舅媽,你確定白靜和和當你跟我媽一起醫治的那個病人的病情,一樣嗎?”
鄭丹瑤怔了下,看着任蓮盈眼中清澈信賴的目光,點了點頭,道,“我剛纔來之前就是在看分析報告,回頭我還要自己再做一遍她的血樣檢驗和細胞切片。但目前就她的情況來看,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和當年那位病人的情況是一模一樣的。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我又……”
她想着當年,看着眼前的女孩子,覺得難道是冥冥之中老天爺再次給自己機會,還是再一次來折磨自己?
“舅媽,你別擔心。你瞧我現在不是被你調理得很好嗎!靠我自己,可沒這麼好效果。外婆都說我又變漂亮了呢!另外,我還長高了一釐米。驚奇吧!”
任蓮盈故意撒了個嬌,緩解了當前的談話氣氛。她能有今天,的確少不了鄭丹瑤在背後的診治。鄭丹瑤揹着所有人一遍遍地思考治療方案,可謂是廢寢忘食,最終獲得了所有會診醫生的一致認可。她每次在療養院的檢察情況,血樣資料等等,都在第一時間第一手送到鄭丹瑤這裡。目前治療效果,衆人有目共睹。之前任蓮盈跑去張叔叔的實驗室那裡,就聽到了一樣的話。
是矣,她今日過來,其實也是爲向小舅媽道謝的,同時也是開解她的自責心理。
鄭丹瑤搖搖頭,伸手輕輕撫了撫任蓮盈的髮鬢,“可是舅媽還是沒能把你的毒,全部解掉,還是覺得對不起你母親……青芙她……”
“小舅媽,你彆着急,我已經發現一種藥草或許可以解除我身上的毒。只不過,必須通過三宮九格,拿到咱家裡的那本《淨世藥典》,”
“三宮九格?!”鄭丹瑤一聽大驚,“盈盈,你在想什麼啊!憑你現在的情況,怎麼可能去撞三宮九格,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局,當年你母親只是試了一試,就重傷在家幾個月你難道忘了嗎?”
任蓮盈一愣,“重傷?”
她回憶了一下,貌似在自己八歲那年,也是母親離開的那一年初,的確有兩個月,母親常待在家裡,那時候她太小,只覺得母親難得放大假陪自己,可高興壞了,還因爲想跟母親玩而蹺課逃學、耍賴不上學被爸爸打了屁股。
那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情,即甜蜜,卻又痛苦至極。她之後沒有刻意去想過,而今若不是鄭丹瑤提起,才憶起了這一樁。
“嘿,你們兩聊什麼聊得這麼激動啊?”正在這時候,華苓來了食堂,就看到了兩人。
“丹瑤,你這營養搭配可不好,多吃些肉才能補充蛋白質。來,我的雞腿給你。盈盈,你發什麼呆呢?”
經過華苓這一打岔,鄭丹瑤忙換了話題,“哦,我們在聊蓮盈來華協實習的事兒。”
華苓一聽就笑了,一邊給任蓮盈夾她愛吃的,一邊取笑道,“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啊!當年說好了考來醫大進咱們華協的,結果轉眼兒就跑掉了。這回,丹瑤,就把她安咱們科室,好好考驗考驗她。疼了她這麼多年,該是她爲咱們好好打打下手的時候了。”
“苓姨,我已經做過好久的藥劑顧問了。我的專業方向是製藥啦,我之前都跟張叔叔說好了去他的實驗室的說。我還有一個項目……”
華苓非常霸氣地打斷了話,“行了,你別想逃。你那個項目不就是爲了治好你的病,才設立的麼。這次醫藥聯盟送來的項目清單裡,我和丹瑤都是提名贊助你這個項目,你和你小舅媽一起不正好強強聯手,把這個難關徹底攻破了。做實驗,哪有直接跟着你小舅媽,天天做臨牀的好啊!”
呃……貌似,還真是沒有話可以反駁呀!
……
白靜的這茬兒小事,被護理保姆如實報告給了孫瑞。
孫瑞知道後,擰了擰眉心,問,“我爸有過來探望我媽嗎?”
結果,當然是令孫瑞再次擰眉頭的,他掛了電話就打到了孫子譽手上。
這時候,孫子譽纔剛剛起牀,懷裡還膩着一團軟肉,讓他愛不釋手。在這樣寒冷的帝都早晨,他們都是要睡到日上三杆,纔會起牀的。
這會兒突然接到兒子的電話,那森冷的口氣,讓孫子譽沒由來地打了個機伶兒,“小瑞,怎麼這麼……這個點啊?吃過飯了嗎?”
“爸,前天媽就住進華協醫院了。你是不是應該盡一點義務,去看看?今天我聽說,有護士手腳不好,害媽又感染了,幸好搶救及時。”
孫子譽心頭一個咯噔,想起前天接到孫瑞的電話叮囑,本來打算去醫院盡個人事兒,做做場面的,誰料突然接到顧水華遞來的一個好消息,一時高興就一起慶祝了一下,又出去玩了一圈兒,到昨晚兩人又廝磨了大半夜,讓他有種又回到青年時代的錯覺,一時貪歡,把兒子吩咐的事情全忘了。
“這兩天剛好接了個項目,喝多了點兒。你放心,我馬上就去醫院,哦,你媽最喜歡百合花了,我去花店買一大束,還有她喜歡吃的泡芙。”
孫子譽一副殷情口氣,孫瑞聽罷,只冷冷地說了一句,“我不管你跟什麼女人廝混,但至少我媽還是你的妻子,你自己該盡什麼樣的責任你自己拿捏清楚。外面那些狐狸精,玩玩可以,但還得多留點兒心眼兒,別到時候栽在陰溝裡,兒子我怕也無力迴天。”
電話掛斷,孫子譽又氣又無奈。
他這個兒子真是青出於籃而勝於籃,可就是主意太強了,他這個做老爸的半點兒拿他沒法兒,反過來自己倒越來越像個做兒子的,常被孫瑞訓斥。
“譽,再陪人家睡會兒嘛!”顧水華也不管那麼多,伸着一雙玉臂往男人懷裡鑽,被下的大腿直在男人身上亂磨蹭。
孫子譽被弄得渾身懶洋洋的,可孫子的警告還在,只得狠狠吻了一口,下牀穿了衣服匆匆離開了。
顧水華暗恨不矣,回頭就接到了孫寶荷求助的電話。
“媽,我一定要進華協。我聽寶蓮說,任蓮盈已經進華協了,我絕不能落在她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