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區的深入,秘密基地裡。
慘烈的叫聲,瞬間消失在了隔音效果極好的金屬大門之後。
來人奔向走廊盡頭倒數第二間的辦公室裡,穿着一身毛皮大氅的遲昊正抽着煙,看着整個牆幕投影出來的電影,沒有聲音,畫面是私人拍攝,內容極度低俗下流,甚至血腥至極。
來人一看那畫面,立即轉開了眼,他一眼就看出來,這拍攝的正是這座死人工作裡的娛樂室,出貨前,貨物被玩弄一番再所難免。即算早清楚這裡運作的一切,這物傷其類的本性還是讓他無法坦然面對。
他俯身過去,低聲報道,“老大,人已經被他們找到了,運走了。咱們……真的不趁機報復,乾脆把他們乾死在咱們地盤上,不也多出幾具貨物嘛!”
遲昊擰了下眉,“這麼快?”
那人聞言,點頭頭,“這個的確有些邪乎兒。之前他們在城裡是啥線索都沒查到,這次貌似不知得了什麼高人幫忙……”
遲昊舉手打斷,“這次上路的,可有那個小姑娘?”
那人愣了下,“小姑娘?有,這次貌似他們隊裡有兩個女的。一個高佻冷豔,這妞兒要是能抓來的話,一定能生產不少第七元素。另一個,看起來嬌小可愛,也十分漂亮。估計再過幾年,風采定不輸那冷豔美人。老大,要不咱們還是……”
那人擦拳磨掌地越想心頭越癢癢,這會要是老大下話,今晚不定他就能好好享受一番,比起殺殺宰宰的那種骯髒事兒,他還是更喜歡在溫柔香裡尋找些刺激。
“你要是老二發騷了,就出去找個妞兒或仔兒自己解決,少在那兒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吩咐下去,讓他們走。要是爆露了咱們這裡,我讓你們一個個都變成貨物,給我賺銀子去。”
那人一聽嚇得打了個冷哆嗦,想到之前聽說城裡發生的事情,遲老大這人狠起來六親不認,當場就將執行任務失敗還惹來對方跟蹤爆露了老巢被滅口的事情,最近城裡的堂口都被巢了七七八八,現在老大正心煩,他立即閉了嘴,乖乖要退走。
遲昊突然又開口,“派人繼續給我盯着那些人,尤其是那個多出來的小姑娘。姓任,是吧?任家的女人,還真是不簡單。”
不是他不想將那羣人幹掉,而是怕個萬一。最近的事兒都出得邪乎兒,在沒有摸清對方底細之前,他都不打算再義氣用事,打草驚蛇了。而且無人區距離這邊兒距離太近,丟個屍首就當耍着他們玩兒,要是將人在這裡乾死了還好,沒幹死的話,把這地兒再爆露了,他們遲家的產業就會受到更大的影響,仙人遙的供貨會徹底斷掉。
他再損失不起這個秘密出貨地了。
來人離開,在錯過那間娛樂室時,裡面的人叫他進去玩玩,他也搖頭擺手說老大有急事兒,匆匆地離開了。
這人一走,遲昊便再沒心思看片兒,回頭拿起手機讓人訂了機票,便提着個黑箱子離開了。箱子裡,放着的正是他這次要到黑市裡交易的寶貝,想想來歷,他勾起一抹冷笑。
大門關上後,室內的攝影儀還在播放,若是任蓮盈此時在的話,就能一眼認出裡面被衆多男人圍繞的女人,正是那個在陳家鬧過事兒後突然失蹤的酒吧女。片子最後的畫面,正是酒吧女扭曲掙扎着,死在血淋淋的金屬檯面上……
……
遲昊又回了母親的老宅,西南的別墅。
遲四嬸也剛好去孫家祖宅拜訪回來,見到兒子早等着自己,就知道是問那事情來的。
“我幫你問了,不用問太爺,底下掌事的幾個老輩子都知道不少。說是,那任家家族若真的繼承了家族的秘技,實力能從鬼神中奪人命,亦可與百鳥千獸溝通,如觀音菩薩盤可運水自如,滴水成花,步步生蓮,堪爲神蹟。”
“也近似於妖。”遲昊慢悠悠地加上這句。
遲四嬸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也跟着透出一股子詭譎氣息。
“這最大的漏洞也有,就是五行中,木克水。我聽老輩子們說,當年我們孫家跟他們任家有過交手,就是靠着給你的那個護身符,琥珀裡的千年烏槐,鎮住任家的。而且,要能滴水成花,步步生蓮,如觀音菩薩般起死回生,就得修煉到佛佗坐下的千瓣蓮,纔有那些大神通。而普通的**凡胎,是承不起這種逆天的詭術,也就是藉着那秘技種出些稀奇的藥草,使役下尋常小動物罷了。而且,這些奇蹟,在一些能人異士之中也能看到。”
遲昊聽到這,就更好奇了,“這麼說,太爺當年是跟任家的家主交過手了?結果怎麼樣?”
遲四嬸冷笑一聲,“還能怎樣?任家的太奶奶現在可沒活着。最近三代人,有兩代家主,年紀輕輕,只留下了一苗香火就失蹤了。而且,最近三代人,也沒有出過一個拿得出手的能人,都成了養在深閨裡的溫室小花朵兒,根本成不了什麼大氣候。”
遲昊對此卻不那麼看,道,“可是若真沒什麼了不得,孫家那兩父子也不會撲着將顧家的女人攥着不放,那小孫子還爲了那女人給我擺一道兒。太爺他不可能對任家無所圖吧?咱家的扶靈丹是怎麼傳下來的,您知道嗎?”
遲四嬸有些不高興地瞪了兒子一眼,“大房那邊的人,從來都是搞些雞鳴狗盜,不倫不類的事情。孫子譽當年勾着顧家的女人不放,不過就是想謀些任家的秘密,太爺默許了他們來往,卻沒答應顧家女人進門。結果孫子譽也沒撈到什麼有用的東西,還搞出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呵……倒是顧家的女人也不是吃醋的,孫子譽這前後娶的兩個女人,都活得生不如死,遲早他要爲自己的風流帳買單。”
遲昊立即逮着了重點,“太爺也一直覬覦任家的那個秘技?還是,會家人能種出那種罕見的奇特藥草?”他自也聽說了這次彩菁草的風波,知道這種草算是第一次面試的奇特品種,而且還擁有奇佳的藥效,當時瘦身藥風波可鬧得沸沸洋洋的,他不過是藉此要給陸盛喆點兒下馬威,才故意將殺人的臭名栽到了任蓮盈頭上。
遲四嬸兒神色一正,道,“那當然。你別忘了咱們家本就是做藥材起家的,老太子現在最渴望的還是那些‘不存於現世的神奇藥草’,從不來稀罕你們這些兒子跟洋人搞出來的東西。據說,那些藥草其實並不生長在我們這個世界,而是在一個被稱爲‘淨世’的世界。你可知道,淨世是哪裡嗎?”
遲昊搖了搖手中的水,“呵,這還用問。在佛典中有明確記載,如來佛主等西天諸佛所在地就是西方淨土,即是佛家的仙界。”
遲四嬸點頭微笑,很滿意兒子的見識,“沒錯。你太爺最想要的就是任家關於那個淨世的開啓鑰匙,所以大房那邊一直繞着顧家轉。可惜任家的女兒早早的就嫁給了一個窮小子,沒他的份兒。可惜他繞了這麼些年,爲此還把那私生女都認了,也沒給老太爺掏出些有用的東西來。”
說着,她喝了口茶,“這次我去已經跟太爺提過了,孫瑞那小子的陰損招兒害你,我可不會坐視不管。就算太爺存心維護,也還是會失了些信任。你說孫瑞幫着任家那小姑娘,要是任家小姑娘知道自己的親媽就是孫瑞老爹孫子譽和着顧水華這兩渣男賤女害死的,你看任家姑娘會怎麼樣?任家的女人,可不是那麼好惹的。昊兒,以後行事,你可千萬要小心。這個年頭,就在家裡避避風頭,等過了這陣兒,再出去吧!”
遲昊卻站了起來,道,“娘你說的沒錯,我是該避避風頭,不過我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還真沒怕過事兒。”
現在有了這等消息,他不可能還坐得住。他現在暗處,可以做的事情可不少。
哼,敢黑了他七個億,他就要他們拿自己的血和命給他補上。
……
碧城,療養院。
在臨時闢出來的屍檢房裡,突然大門被用力推開,鬍子衝了出來,一眼就看到走廊上抱着腦袋蹲在地上低聲抽泣的丁暢,走上前,也跟着排排蹲了下來,用力地拍了拍丁暢地肩頭。
關心了一句,“要是撐不住,就回去。別到時候又犯了病,就對不起阿風救你回來的這條命了。現在……”
他吸了一口,“咱們每個人都揹着陳風的一條命,不能倒下。”
丁暢難過得拿頭搶牆,後來被鬍子直接一手刀下去,打昏了扛回了房間。
那時候,房間內,任蓮盈正穿着白大褂,跟着屠家請來的專業屍檢員一起,給陳風的屍體做着檢察。
開始,女專家還好心提醒了一句,要是堅持不住,就趁早離開,這語氣裡還是多少有些看不上眼兒的。不過,在接連兩個大男人都控制不住衝出去後,任蓮盈的手都沒有抖一下,倒讓女專家心下多了一分佩服,有些感慨地看了一眼,一直抱臂站在一旁,一動不動如尊大神的屠崢。
看來,三少爺挑的女人,的確也不一般。
其實,任蓮盈心頭難過不比其他人少,只是她更想找到更多的線索,爲陳風報仇。現在這是她的專業領域,她更不能認慫。
“沒事兒。我再收集幾個組織切片,回頭好化驗。之前也出現過類似的屍體情況,但屍體在警局手裡,我們不便出面。”
專家點頭,兩人埋頭工作。
中途,任蓮盈不時會與旁邊站着的男人來個眼神交匯,但只是看一眼,兩人目光就分開了。她知道他的心思,他此時的存在,就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大山,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他不會倒,更不會迴避,他也是屬於她的大山,有他在,她就覺得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
差不多時,專家停下了手,做起了收尾工作,一邊說,“除了那三根手指頭,還少了七個人體器官,分別是,眼睛,心,肝,脾,肺,腎,男性器官。”同時,還拿出一團沾着血的東西,慢慢展了開來看,一看之下,竟臉色大變,“這是……”
任蓮盈和屠崢同時看了過來,專家忙將東西放到了專門觀看的無影燈下。
那是一張被揉皺的紙條,已經被血糊了大半,但是,上面的字跡仍是能很清晰的辯辨認出來,顯然是用了特殊的筆墨寫出來的,內容讓人觀之,驚愕,震怒。
猜猜看,它們都在哪裡?
它們?
無疑指的就是陳風失蹤的內臟。
這話裡的惡意昭昭,簡直令人髮指!
寫這話的人懷着怎樣的意圖,目的,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在向他們示威,甚至報復。可用的這種手段,如此慘無人道,喪盡天良。
任蓮盈嚇得倒抽口冷氣,直覺地看向屠崢,屠崢面上似乎仍沒有什麼明顯的表情,可是越是沒有表情,她越能感覺到男人身上慢慢散發出的陣陣寒意,那雙漆黑的眼睛比任何時候都要亮,都要陰沉,都要殺氣騰騰。
“遲、昊!”
他慢慢吐出那兩個字,目光落在遠方。
……
之後,任蓮盈和屠崢單獨在一起。
任蓮盈道,“崢哥,你是不是也覺得,這紙條是在故意向我們示威?也許之後咱們會查到風哥內臟的一些線索。到時候……”
屠崢狠聲道,“不計任何代價,我都要讓陳風全屍下葬。”
陳風的四根手指已經被完好地縫合回去了。
任蓮盈撫撫男人僵硬地手臂,道,“嗯,我們一定要爲風哥報仇。”
屠崢像是剛回了神,撫撫姑娘也緊繃的小臉,眼神轉柔,“這事兒交給我們男人就好。你也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過了春節,你也要快畢業了,還是學業要緊。”
任蓮盈一愣,沒想到男人一下子扯到學業上了,正想說什麼就聽門外傳來“汪汪汪”的叫喚聲。
“呀,是捲毛兒。”
那隻跟着陳風一起被帶回來的小狗,被洗乾淨之後竟然是一身淺中帶金的捲毛,故而被任蓮盈收養,取了個新名字。當然,除了任蓮盈,其他任何人靠近,包括屠崢在內,都要被小傢伙嫌棄咬咬。
那個老導遊看了小東西后,肯定了其品種不是狼也不是狗,而是一隻幼獒。而看小獒犬的模樣,因喝了任蓮盈的水之後,就順利認了個主,眼下若是任蓮盈不帶去養,認了主的小獒也沒有別的犬類會願意帶,必然不利於它成長。
爲此,任蓮盈順理成章就成了捲毛的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