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火焰中化作灰燼的樹化玉,瘋道人並沒有動手,因爲他早就猜到了邢少陽在“說謊”,還因爲一塊樹化玉、不值得那麼大驚小怪,這東西缺少靈氣,不過是閒暇時用來賞玩的無用之物,毀了就毀了吧。可是,瘋道人有一點不能接受,那就是,這個說謊的小鬼,竟然真敢欺騙自己!沒錯,自己當前是動不了他,可是,這漫山遍野的火海,終有一天會散去;更有,這個凡人小子,不可能不吃不喝堅持到這火海消散。
“我可是說過咯,要十萬年的青桐或沉香木的樹化玉。你這東西,真有十萬年嗎?”對上那激發的氣勢,邢少陽眼中滿是嘲弄,氣勢壓迫?呵呵,比起天譴、天罰來,實在差得太遠太遠,若我真想用氣勢,你,早就被這力量壓垮了。
笑天遊見狀,當即配合起邢少陽的行動來,面色微變,暗自給瘋道人傳音:“該不會,是要剛好十萬年的樹化玉吧。那種連找都懶得找的物品,在我們修行界可算得上絕世奇珍了。我看這東西,恐怕是他隨口瞎編的,真正能收復這火焰的寶貝,他,一定帶在身上;若沒有此等寶貝,他怎麼敢孤身前來,還能操縱此等恐怖的火焰。”
瘋道人聽了笑天遊的話,也暗自回聲:“笑老鬼,這不是平常的你。說,你有什麼目的?!”笑天遊是個熱心的修士,也不計較那麼報酬,可當他需要好處的時候,人就會變得與平時完全不同。聽到笑天遊這麼說,即刻想到一種可能——這位老友,變卦了。
“這小子,一定得到了仙緣,所以纔會這般博學。否則他怎麼能面對我們而不露怯色?”笑天遊道出自己的“想法”,“我想要他腦子裡的東西。怎麼,瘋道人,你就不想要嗎?我覺得,他腦子的東西,很可能比山上的東西更有價值。”
“看來是我的錯呢!”瘋道人想起自己方纔答應笑天遊答應得太快,肯定是這樣才讓這奸猾的傢伙心生疑竇,從而改變主意。真是的,一個鳳火,就讓我這麼火急火燎地跑出來,沒辦法啊,宮內的記載說,鳳凰之炎,火中至尊!這可是我青羊宮崛起的好機會,怎麼可以就此錯過?“笑天遊,依舊是這般奸猾,你這隻老狐狸!”
“多謝誇獎。”笑天遊讚道,並在心中冷笑:十萬年的樹化玉,凡間沒有,恐怕只有仙界、聖地、天外天才有。唉,若是我有童少鷗那種手段,自己培養一棵十萬年靈性不損、卻又未化形的青桐或沉香木,又有何難?只是,這化木爲玉的本事,我可不是無顏術士……若是哪天見了其中任何一位,定要虛心請教。“如此說來,不如你我共同擒獲這小子如何?”
“那好,如此就說定了。”瘋道人不相信笑天遊會違反這個約定,至少在火焰消失前,他絕不會違反這個約定。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有時候,修行界的契約就是這麼簡單,只要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能達成協議。瘋道人看着邢少陽,嘴角微微一揚,“小鬼,你說我還不配讓你撒謊。可事實證明,你的確撒謊了。”
“我說過,你還不配讓我撒謊。”邢少陽看着瘋道人,重複着之前說過的話語,“如果你想打,我可以和你打,只是被這火傷到了,我可管不着。”鳳火,可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和我的火焰並列的奇火之一,雖然不如丹火之王那般千變萬化,可是那簡簡單單的八個字,按照慣常套路,絕對蘊含着驚天秘密,只是,這個秘密是什麼呢?
“我可沒有那麼蠢,等到這漫天的火勢散去,自會和你一戰。”瘋道人不傻,青羊宮雖算不上豪門巨頭,可也有傳承,那柄蘊含乾天烈炎的極品仙器,對此火發出臣服和恐懼的低鳴。
信心,很好,非常好,也幸好你不是那傢伙,因爲那傢伙已經死了。而你若和他相像,我敢保證,現在的你,已經喪生在我的手下!“老先生,你,不是我對手。還有,你不配讓我撒謊。”邢少陽看着瘋道人,一臉平靜,“話我已經說過,如果你還想再聽幾遍,我不介意。”
聽見邢少陽的話,笑天遊想起初見那種藍色火焰的恐懼——那種火焰,可怕的火焰,直到現在,依舊讓自己恐懼。這究竟是什麼火,不知道和這鳳火比起來,究竟差了多少?望向那漫天的大火,笑天遊此刻才發覺,這鳳火,竟然與周圍的天地“融爲一體”!“瘋道人,你動怒了。”
“不,我是在想……”瘋道人絲絲盯住邢少陽,“若是這小鬼並非絕脈這種無法修行的體質,我一定收其爲徒,傳我青羊宮道統。”
“仙緣?”你會收他爲徒,除了這個原因,還能因爲什麼原因,“即便這孩子稚嫩,也不會因爲你的念頭而動心。我總覺得他敢這麼說,除了他稚嫩,還因爲他有恃無恐。”
瘋道人回到:“他的悟性、聰慧。對道法的領悟。”一個眼神示意,讓笑天遊的目光看望邢少陽周身的火陣,“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本源真火。可是,你看他現在的表現,即便是最差的資質,傾青羊宮全力,我也要讓他成材。因爲,此等聰慧通靈之人,恐怕能與那火王一較高下。”
嘗百草?你眼前這小鬼,就是他的徒弟:“只可惜,他依舊是絕脈。”
瘋道人眼中滿是可惜:“小鬼,鳳凰不落無寶之地!你來此處,是感覺到鳳火的波動,所以你纔想試一試,看看野火過後,山上是否有能能夠讓你修行的寶物,好令你在長生一途獲得成就,不然,你憑空得到的仙緣,將會就此喪失。”
漫天的火焰,倏然間向東南方退去,邢少陽看着身旁的火焰向那個方向飛去,嘴角一撇,暗道:國運龍脈,原來是那個傢伙,我記得應該是……賈道人吧。想不到,收去這火焰的,竟然是和他有關係的人;事情似乎朝着有趣的方向發展了呢,可惜,那屬於十二味聖藥的波動……
整座山被燒得通紅,不斷散發這熾烈的熱Lang。邢少陽那高高撇起的嘴角,激怒了一干“有本事”的凡人,紛紛仗着手中的傢伙,向邢少陽攻來。剎那間,邢少陽的目光對上笑天遊的眼神,讀出了平日根本不可能讀出的心思——鳳火和藍火,哪個更強?心道不妙的邢少陽,雙眼猛地放出懾人的寒光,一股幽藍色的火焰,籠罩着自身。
恐懼!這種恐懼的感覺,沒錯,就是這種恐懼的感覺!笑天遊帶着幾分欣喜,幾分疑惑,幾分好奇地看着這股第二次見到的火焰——就是它,瑰麗而美麗的火焰,是那麼的豔麗動人,卻又是那麼的恐怖。我想知道,我真的想知道,這火焰,究竟是哪種火焰,爲什麼……
正如同人類天生畏懼黑暗,嚮往光明那般,火焰,雖不如雷電那般使人敬畏,卻也讓人出自本能的恐懼。特別是當這種火的顏色非常詭異,又在體表燃燒的時候,有幾人能不恐懼?!瘋道人與道真緊皺眉頭,即便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是何種火焰。只當它是天地間含有的奇火,與邢少陽的仙緣有着緊密聯繫,除此之外,其他答案皆不可行。
小心翼翼地注視着那詭異的藍焰,剛有人上前一步,周圍的環境即刻大變,不再是熱Lang與林木的交匯,而是大漠風光。一個牧羊的少年,正用石子驅趕着羊兒向山上走去。日正當中,少年拔起一根牧草,稍稍擦拭了下,放在嘴邊輕輕吹奏起來,宛若天籟的樂聲在水澤、山川間迴盪。
幻境!這是幻境的火焰!瘋道人這麼認定着,只是這幻境之火,爲何如此真實?但凡幻境、皆有破綻,可我爲什麼……不對,這是幻境,只是我沒有找出這幻境的破綻,還因爲,這幻境根本不是針對我的。
笑天遊皺着眉頭,這火焰原來不止能煉丹,還能製造幻境。火王,你究竟收了一個什麼樣的弟子啊,有着位於兩極的天資,對御火術的控制,已經要趕上當年的你了。邢少陽,你就是因爲過度聰慧,纔會被火王收做徒弟的吧。
道真眉頭緊鎖,他非常不喜歡邢少陽的態度,一個運氣好到不能再好的絕脈小鬼,仗着修行界的規矩,對自己等高高在上的修士橫行無忌,若非自己的靈識、修爲較高,鐵定與下邊這凡人一樣,成爲幻境的傀儡。幻境,區區幻境,能耐我何?
雙眼泛着紅光,道真一手持劍訣,一手使劍,對那漢子的眼前二尺處,輕輕點去。這一點,不但運起青羊宮的真元,還在劍上加持着清心明性的術法。見到道真如此稚嫩的舉動,邢少陽的嘴角再度上揚,幻境?這不是幻境,是我無意中發掘的輪迴洗心火的一個特殊之處——能讓受者感受內心最真實的想念,若強行斬斷,只會累及自身。很不巧,禍及自身的第一人,不是別人,正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