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暖風,大海,還有拍打着沙灘的浪聲。
玄止一身白衣立於石礁上,手握清風玉骨扇,眉目俊朗,氣質翩然。
他姿態愜意地搖着扇子,不慌不忙地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古三月很有耐性的再次強調一遍:“你身上還有傷,別站在石礁上耍帥,趕緊回屋裡躺着。”
玄止淡然一笑:“我想跟你一起看海。”
“等你傷好了我們再來看,現在快點回屋去。”
玄止扇子一搖,挑眉笑道:“小騙子,等我傷好後,你就會走了。”
看似開玩笑的話,卻暗含着酸苦。
古三月下意識的就想反駁,然而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因爲玄止說的都對。
假如說玄止沒受傷,她肯定不會過來,或者說,玄止的傷一旦好,她就會立馬離開。
默了默,她無奈地開口:“玄止,我的計劃是穀雨後攻打巫族,所以……”她擡眼看了看玄止,“對不起,我不能陪你太久。”
玄止低頭一笑,眼中噙着傷色。
古三月心有不忍,揹着手別過臉去:“你身上的水泡是自己用開水燙的吧,所謂的內傷,其實也是你自己用內力震出來的。”她斜翹起嘴角輕笑道,“我知道,你是想讓我留下來多陪你幾天,所以才做出這些孩子氣的無聊事情,所以我並不怪你,相反,還很心疼。”
“三三,我……”
古三月手一擡:“你聽我說完,心疼歸心疼,但你的做法讓我很生氣。有些話,今天必須跟你說清楚,如果兒女情長會牽絆住我的腳,阻礙我的計劃,那我會直接斬斷這份情。”
玄止眸光一緊,眼中帶了些寒意,像冷冬的風,涼得沁骨。
他攤開掌心,看了眼手中光滑玉潤的聖靈石,手一揚,丟入了海中。
恰在此時,古三月轉過身來,見他神色平靜,目光清清淡淡,並未太多情緒變化,心裡微微鬆了口氣。
忍痛說完那些話,她挺怕玄止失控,還好,他比她想象的要理智很多。
今天早上見到他身上的水泡已經結痂,她便猜測出了原因。只是,她並沒想揭穿,因爲不忍心看到他眼中帶傷的模樣。
可此時,她不得不將玄止的把戲揭穿,因爲她怕玄止又會以傷害自己的行爲讓她留下。
所以,她只有說出涼薄無情的話,斷了他的念想。
咳了聲,她岔開話題:“裴蘇允還在大齊嗎?”
她問完後,等着玄止回答,然而玄止卻冷着臉轉過身去,沒有理她。
古三月無奈地招手:“你快點過來,別在石礁上站着了,待會一個浪頭打過來,把你衝到了海里。”
玄止乾脆坐了下去,並把腿伸在海水裡泡着。
“玄止,你給我上岸來!”古三月氣得直瞪眼,想要跳過去,但是那石礁太小了,堪堪能容納下玄止,她要是過去,肯定得把玄止擠下去。
就在她皺眉沉思,想着用什麼辦法把玄止騙上來時,卻見玄止一頭扎進了水中。
“玄止!”古三月飛撲過去,而玄止卻快她一步融入了水中。
古
三月站在石礁上停了片刻,因爲今天她來葵水了,所以有些猶豫。
不過猶豫也只是一瞬,她躬身就要往水裡跳,卻被一股強大的氣浪衝到了岸上。
在她落岸的剎那,嘩啦一聲,玄止從水裡衝了出來。
他一手舉着紫扇貝,一手拿着晶瑩剔透的聖靈石,笑盈盈地看着古三月:“三三,我給你摸了一隻紫扇貝。”揚了揚手,又道,“還有聖靈石,都是送給你的。”
古三月心裡一陣酸澀,她上前擦去玄止臉上的水:“我兇你,你都不生氣嗎?”
玄止甩了甩身上的水,勾脣一笑:“生氣,可我不捨得對你發脾氣,因爲你是我的女人,要好好疼。”
最重要的是,他很清楚古三月的性格,吃軟不吃硬,如果他對古三月發了脾氣,那麼也就意味着會失去她。
而他不想,也不願意,更不敢失去古三月。
古三月已經融進他的生命,沁入到了他的骨血中,所以他離不開。
“玄止,以後不要再做讓我擔心的事情,好不好?”
“好。”
兩人牽着手,沿着海灘往回走。
進入到桃花林時,古三月想起早上桑榆離開時,一臉憤怒的表情,於是便問道:“你跟桑榆關係怎樣?”
玄止急忙搖頭:“我跟她關係不好。”
古三月笑道:“沒事,你說吧,我不生氣。”
“她是鏡花樓的聖女,此生都不能成親。”簡單的一句話,便說明了一切。
古三月詫異:“她竟然是鏡花樓的聖女?那也就是說,她其實是……”
玄止回道:“沒錯,她就是天生的石女。”
鏡花樓的聖女,一定要是天生的石女,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江湖人都知道。
什麼是石女呢?
石女實則是一種先天缺陷的女人,嚴格點講,其實都稱不上是女人。因爲她們大多數不來葵水,不能與男子交合,更是無法孕育子女。
只不過,桑榆因爲頂着公主的身份,所以鮮少有人知道她是鏡花樓的聖女。哪怕是裴蘇允,也沒能查出她的底細。
玄止在她還是少女時,就已經知道了她的情況,當時也替她找過藥,可都沒法醫治。
於是一次偶然下,桑榆進入鏡花樓做了聖女,因爲那裡有跟她同類的人,讓她不會太孤單。
古三月聽完後,挺震撼的,良久纔回過神:“那裴蘇允知道桑榆的情況嗎?”
玄止搖扇笑道:“他自然不知道。”
“可裴蘇允喜歡桑榆,如果他知道桑榆是石女的話,打擊多大?”
“沒事,先玩一玩,適當的時候,我會讓他知道。”
古三月有些生氣:“玄止,你這次玩得有點過火。雖然我也很討厭裴蘇允,但不管怎樣,你不該用感情來欺騙他,玩弄他。”
玄止眉頭一蹙:“這話聽着怎麼那麼彆扭?”
“我的意思是,你明知桑榆的情況,不該任由裴蘇允……”她話音一頓,嘆道,“唉,算了,別人的事,我操心幹嘛。”
玄止握緊她的手,淡笑道:“我有時候就在想,假如你是
桑榆那種情況,我還能繼續愛你嗎?”
古三月刷的下轉過頭看着他,不由自主的便問道:“那你會嗎?”
玄止笑了,眉目間盡是溫情:“會,我還會愛你。”
古三月卻搖頭:“若真是那樣,我應該不同意。”
“那我就只好自宮了,你不是真正的女人,我也不是真正的男人,這樣便可以相濡以沫,相伴一生。即使你躲着我,我也要糾纏你,至死方休。”
“玄止,你說情話的樣子真好看,我很喜歡。”
玄止看着她目光癡迷的樣子,心口軟軟的,還帶着一絲甜意,像蜜糖罐子打翻在了心尖。
然而古三月忽然沉下臉,話鋒一轉:“你這麼會說情話,看來是經歷了不少女人!”
“我沒有,哎哎,三三你別走啊!媳婦,媳婦,你聽我解釋,我只有你一個女人……”
古三月裝作一副很生氣的樣子,走得氣勢洶洶,其實卻在努力忍着笑。
玄止見她越走越快,乾脆施展輕功,飛身追了過去,他直接抱起古三月,像個青澀浪蕩的少年,大喊大叫着拔足狂奔。
“啊!”古三月被他突然抱起,大叫一聲,拍打着他的胳膊,“玄止你別鬧,快放我下來。”
而玄止卻勾起嘴角,邪魅地笑道:“不放,除非你不生氣了。”
“我沒生氣,逗你玩呢。”
玄止勾脣一笑:“我不信。”
“那你要怎麼樣才相信?”
“你親我一下,我就信。”於是玄大狐狸很無恥的把臉帖了過去,等着古三月親他。
古三月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兩人就滾到了一起,滾着滾着,玄止莫名的一陣興奮,再次把古三月抱了起來。
“玄止,你瘋了是不是!快放我下來!”古三月很不適應,掐着他胳膊大吼。
“不放!我想抱着你一輩子,抱去天涯海角,去看日升夕落。”
古三月眯起眼想象了一下畫面,夕陽,金沙,椰林樹影,和煦的風,而玄止抱着她坐在天涯石上,兩人依偎着一點點老去。
突然熱淚盈眶,突然心口有一絲絲的疼,她抹着淚勾住玄止的脖子,哽咽道:“玄止,等我收服巫族後,我們就一起去天涯海角,去看日出,去看夕陽,去吹遠天的風。”
“好,我等你。”
……
兩日後,風度口。
玄止仍舊一身白衣,衣服上用絲線勾勒出了粉色的桃花,很淺很淡,不注意看不出來。
可這次,古三月卻看出來了,她上前爲他理了理衣領,抿嘴笑道:“你若喜歡,可以一直穿粉色,不用太含蓄。”
玄止拉住她的手親了親,寵溺地笑道:“我喜歡,是因爲你喜歡。”
古三月目光微閃,抽回手:“我又不喜歡粉色。”
“可你說了,我穿粉色漂亮,你還能一眼認出我。”他倔強的樣子,像個討糖吃的孩子。
“那我現在已經跟你在一起了。”
玄止抖了抖衣袍,眯眼笑道:“所以我衣服上的桃花刺繡,隱藏了起來。”言語間,又帶上了他獨有的邪魅跟騷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