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紅竹沒了孃親,自然沒人關心,木鯤鵬還坐在輪椅上,何況他現在被女兒視爲殺母仇人,也不會理她,徑自出門坐上馬車,把他給氣的,想罵都找不着人。
段姨娘則扯着木青槐細細囑咐了好多遍,比女兒還要緊張,成敗在此一舉了,但願女兒能入得了皇上的眼,一切就好辦了。
話不多敘,所有待選秀女都到了訓秀苑中的琴苑等候,個個綾羅綢緞加身,珠光寶氣,光華璀璨,木紫槿乍一到來,還以爲自己到了珠寶發佈會的現場。
秀女們爲了博得宣德帝另眼相看,都是煞費苦心,有心甚至不懼天寒地凍,只穿着半透明的輕紗軟緞,儘管凍的直髮抖,可還是盡力擺出很唯美的樣子來,可笑又可悲。
“紫槿,過來坐。”元蒼擎半木紫槿帶到廳上,遞給她一個手爐暖和着。
皇兄一早將訓秀苑的事交給他打理,今日選秀,他當然要過來,木紫槿不放心寧馨兒,就一塊過來了。其實天這麼冷,他倒希望她留在府上暖和。
木紫槿笑笑,依言過去坐下,感受到所有人各異的目光,她處之泰然。
“快看哪,淮王妃怎麼變的那麼美了?不是毀容了嗎?”
“是啊是啊,看着倒是比以前還要美,也能配得起淮王了,真讓人羨慕!”
“哼,有什麼好羨慕的?再美也是個惡女,還跟溫公子不清不楚,看了就讓人討厭!”
“你小點聲,讓淮王聽到,有你好受的!你沒聽說嗎,淮王對王妃可好了,爲了她,都把府上的側妃姨娘殺的殺,趕的趕,只寵她一個!”
“呸,走了狗屎運!”
衆秀女以爲木紫槿聽不到,就在一旁小聲議論。
當然她們越不平,木紫槿就越得意,讓你們以爲我落不到好,現在我不知道有多好——除了連續兩個晚上被身邊這貨折騰以外。
嚶,他怎麼就是要不夠!不行,今晚必須跟他約法三章,要不然她肯定會英年早逝,而且“逝”的非常不光彩!
“很冷嗎,要不要給你加個手爐?”元蒼擎體貼地爲她扯拉披風,笑的很狐狸。
越是對愛妃好,愛妃就越不好意思拒絕晚上在房裡的事,美哉。
木紫槿狠瞪他一眼,不上他的賊當,“今晚不準碰我。”
“爲什麼?”元蒼擎皺眉,“我們還是新婚燕爾……你覺得不舒服?”
木紫槿驚歎於此人的臉皮厚度,她自認爲已經是這個時代最灑脫的女人了,卻還是比不上他啊,“這種事不要在這裡說!”
“那回家關上門說?”
“……和萱公主跟溫公子好像吵起來了。”木紫槿指向那邊,有點擔心。一個溫文爾雅,一個是潑婦級別,這要吵起來,溫公子可落不到好。
元蒼擎瞄了一眼,淡然道,“他們不見便罷,只要見到,是一定要吵的,沒什麼稀奇。”
木紫槿失笑
,“你倒是淡定。和萱公主是不是認定溫公子了?”
“你說呢?”元蒼擎用力捏她的手一下,“還不是你,越發刺激的和萱逮着溫陌玉不放了。”
木紫槿大叫冤枉,“這怎麼能怪我?溫公子對和萱公主本來就無意好吧?”
元蒼擎雙眉一擰,“不過這次恐怕由不得他。”
“怎麼說?”木紫槿心一沉,難不成和萱公主仗着她皇帝老爹的勢頭,來招“逼婚”不成?
“和萱已經讓父皇下旨,賜婚她和溫公子。”
木紫槿啞然:和萱公主這是受了她和王爺的刺激嗎,也要用“賜婚”這一招?“溫公子拒絕?”
“自然是,”元蒼擎挑了挑眉,“父皇一向待溫陌玉不薄,太后亦然,所以和萱很難如願,與溫陌玉爭吵,能有多新鮮。”
“說的也是。”木紫槿點頭,就盼着溫陌玉不要鬆口,畢竟這樣天人一般的公子,要真配給和萱公主,一句話:白瞎他這個人。
“皇兄和皇后娘娘來了。”
木紫槿擡眼,意氣風發的宣德帝和勉強裝出笑臉的司徒皇后形成鮮明對比。“太后不來嗎?”
元蒼擎輕聲道,“在簾後。”
木紫槿凝目一瞧,果然見那旁垂下的簾子後有人影綽綽,想必太后是要來盯着,寧馨兒必須中選。她回眸,目光在待選秀女那旁掃視一圈,寧馨兒一身鵝黃衣裙,不特別扎眼,但在一堆花花綠綠當中,卻是別有風情。
再看自己兩個姐姐,打扮得如同兩隻火雞,還不斷地衝着宣德帝那邊搔首弄姿,可笑之至。
而蘇靈璧卻是一臉淡然得體的笑意,穿着打扮即不過分張揚,也不刻意樸素,與寧馨兒倒是差不多。
木紫槿撇了撇嘴角,蘇靈璧當然不用擔心了,她老爹是最受宣德帝寵愛的蘇默然,她如果不中選,那才奇怪呢。
不管古今中外,官二代、富二代都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根本什麼都不用愁,自有人打點一切,包括前程。
“叩見皇上,叩見皇后娘娘。”
木紫槿回神,趕緊跟着跪下行禮。
宣德帝的目光有意無意掃過木紫槿這邊,和顏悅色地道,“都平身吧。”
“謝皇上。”
衆人起身,司徒皇后得宣德帝示意,臉上掛着僵硬的笑容,故做大度地道,“今日是透女進選,仍舊按規矩來,秀女們依次展示樣貌、禮儀規矩、才藝,中選者留,不中者離去,自行婚配。”
“是,皇后娘娘。”
司徒皇后眼角餘光看到宣德帝期盼興奮的眼神,就氣不打一處來,差點維持不住表面的風度。“開始吧。”
溫陌玉得元蒼擎示意,即開始讓秀女們一個一個上前展示,這樣貌麼,是好是壞一眼就能看出來,雖然她們大都都往臉上擦了厚厚一層脂粉,不過是自然之美,還是脂粉之美,宣德帝流連花叢這麼多年,一眼過去,還是能看個差不多的。
每一名秀女上前來,司徒皇后都要看一看宣德帝的意思,凡是太過美麗妖
豔的,她都百般不想往宮裡弄,可宣德帝的心意與她就截然相反,姿色稍差的,都擺手不要,司徒皇后再氣,又能怎麼樣。
蘇靈璧和寧馨兒、辛映藍等人都順利過了第一關,站過一旁等候。
“木家長女,木紅竹。”
木紅竹心跳如鼓,強迫自己冷靜,走上前去,除了表情略見僵硬,表現還算得體。
宣德帝的目光越過她,直接落在木紫槿臉上。
衆人都跟着看過去,彼此都心知肚明:皇上這是看淮王妃的面子,想要把她的兩個姐姐封妃嗎?
更有甚者相當不平,木家不過是商戶,憑什麼都成了王妃,皇上不是對淮王諸多猜忌的嗎,才把毀容譭譽的惡女賜給他,怎麼現在看起來,事情有點不對味?
司徒皇后暗裡氣炸了肺,面上還得溫和地笑着,“皇上以爲木家長女如何?”說起來木紅竹的相貌並不是絕佳,最多就是中上之姿,比她美的大有人在。
宣德帝微一點頭,“還好,四弟妹,你以爲如何?”
木紫槿忍住要翻白眼的衝動,是你選妃還是我選妃?你看着好就行了,大姐好不好,跟我有一毛錢的關係嗎?“回皇上,妾身不敢妄言,皇上喜歡就好。”
木紅竹偷偷瞪她:你敢給我使壞試試!
宣德帝笑的世故,“四弟妹心態倒是平和。朕瞧着木紅竹清秀可喜,甚是不錯,若是將來入宮爲妃,四弟妹也可經常進宮走動,你們姐妹多說說話,豈不是好?”
衆人都露出驚異的神情來,皇上幾曾這樣和顏悅色而又意有所指的說過話來?
那意思分明就是說,只要木紫槿張口,皇上就會把她兩個姐姐都召進宮,天下還有這樣的好事兒,誰不得上趕着啊?
元蒼擎眸光森森,就要開口。
“皇上擡舉木家,妾身感激不盡!若妾身兩個姐姐有幸入宮侍君,是木府榮耀,如若不能,則是她們福薄,當不得皇上聖恩,妾身明白。”木紫槿壓住元蒼擎的手,回答的氣定神閒。
木紅竹和木青槐都快衝上去扇她耳光了:賤人,你替我們說句話會死啊!皇上都有意召我們進宮了,你還推三阻四,就見不得我們好是不是?
宣德帝臉上的笑容已經變的陰森,“四弟妹真是通情達理。”就沒了下文。
木紫槿面色不變,“謝皇上誇讚。”
宣德帝氣結,臉色也沉了下去。
衆人心中都是顫顫兒的,更是理解不能:淮王妃居然不替她兩個姐姐說話?難道她還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嗎?
“罷了,下去吧。”宣德帝揮了揮手,顯然對木紅竹沒看上眼。
木紅竹頓時臉色慘青,眼神空洞,整個人都空了。
木府已沒她立身之處,如今又不能入宮爲妃,那她此生還有何指望?
之後金氏就會隨便找個人家把她給嫁了,不是寒門妻,就是高門妾,總之這輩子是不會想有出頭之日了!
木紫槿,都怪你!她猛地回頭,瞪向妹妹,眼睛裡要噴出火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