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茗小心地道,“娘娘,奴婢看皇上似乎很生氣,是不是……沒打算給娘娘多大的恩寵?”
燕美人無聲冷笑,她受蘇默然指使之事,香茗也知道,所以沒什麼話是不能說的,“皇上原本就是涼薄之人,我又豈會不知。”
“那……五殿下對娘娘是真心的嗎?”香茗對五殿下真沒多少信心,如果他不敢爲了娘娘而反抗皇上,那娘娘不就白白失去了清白身?
燕美人梳理着自己的頭髮,慵懶地道,“很快就會知道了。”
香茗不敢再多問,待主子沐浴完畢,即扶着回去,“天還不亮,娘娘再睡一會,奴婢出去看看。”
燕美人也確實累得厲害,暫時不去多想,點點頭,重新倒回牀上,不多時就睡了過去。
天才剛亮沒多久,元玉玦就興沖沖來到踏雪殿,一見燕美人的面,抓住她的手就報喜,“阿羽,父親已經答應將你給我了,聖旨很快就會到,你等着就好。”
沒想到蘇皇后還真願意幫他,在父親面前說了兩句話,父親就同意了,可把他給高興死了。
燕美人低聲重複,“聖旨?”
“是啊,父皇會取消你美人的名分,以後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元玉玦越想越高興,抱住她就要親。
說也奇怪,他雖然年紀不大,卻已經有過不少女人,貌可傾城的也不是沒有,卻沒一個能讓他如此神魂顛倒,日夜難忘,這感覺真是太痛苦了。
不過現在好了,父皇居然同意把人給他,看來還是很疼愛他這個兒子的。
“五殿下,妾身……”燕美人擡頭,神情悽楚地看着他,“妾身想問一句,五殿下要妾身,是要做婢女嗎,還是有別的用意?”
元玉玦哈哈一笑,“傻瓜,我怎麼會讓你做婢女?我對你的心意你自是知道,我當然是要立你爲側妃了!”
至於正妃,他當然是要立個能給他帶來好處的女人,所以在他看來,立燕美人爲側妃,已經是很大的榮寵,否則父皇從來不臨幸她,她也只能是老死宮中而已。
燕美人苦笑一聲,低下了頭,“妾身多謝五殿下一番好意,可是……已經晚了。”
“什麼晚了?”元玉玦一臉茫然。
“妾身已非完璧,”燕美人緩緩拉起衣袖,那一點硃紅果然已經退去,“就在昨天晚上。”
元玉玦一怔,跟着勃然大怒,“是誰!”是誰如此大膽,敢要了燕美人,而且偏生是在這般時候!
“五殿下想不到嗎,在這後宮之中,除了一個人,誰能對妾身做出這種事?”燕美人微仰了頭看他,眼底漾起淚光,“五殿下既對臣妾有心,爲何不早來,爲何要等到——”
“父皇!”元玉玦驀地低吼,用力抓緊她的雙肩,“是不是父皇,是不是他碰了你,是不是!”
燕美人淚眼婆挲,彷彿羞憤難抑,說不出話來,只是難堪地點了點頭。
怎麼會這樣!蘇皇后明明說父皇答應了他的,怎麼……元玉
玦咬牙,放開她就走。
“五殿下,不要衝動!”燕美人趕緊上前攔住他,“妾身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弱女子,五殿下萬不可因爲妾身而衝撞皇上,否則妾身萬死難贖!”
“讓開!”元玉玦臉色鐵青,咬着牙低吼,“別攔着我,我絕不能就這麼算了!”父皇擺明了就是故意的,這對他而言,簡直就是一種污辱,不找父皇把話問個明白,他如何甘心?
“五殿下息怒!五殿下這樣去見皇上,一定會激怒皇上,後果不堪設想啊!”燕美人抓緊他的衣袖,苦苦相勸。
因爲她很清楚,這種時候越是讓元玉玦忍,他就越覺得是種莫大的污辱,是一定要找宣德帝理論不可的。
而依宣德帝的脾性,怎忍兒子對他橫加指責,一怒之下,必定會處罰元玉玦,到時候……
元玉玦咬牙切齒,“父皇這樣對我,就是不念父子情份,我怎能平白受這等羞辱!”
“五殿下還是忍了吧,”燕美人哀聲相勸,一副含屈忍辱樣,“皇上到底是一國之君,妾身已然如此,怎忍心五殿下跟皇上起衝突?妾身受些委屈沒什麼,只要妾身知道,五殿下曾經喜歡過妾身,就足夠了。”說罷眼淚緩緩流下來,我見猶憐。
元元玉玦一腔怒火更盛,然而要他反了父皇,他一沒這個本事,二沒這個膽量,急促喘息着,怒了半天,忽地道,“你別擔心,我絕不會讓你受這委屈,我很快回來!”說罷急匆匆離去。
香茗不解地道,“娘娘,五殿下這是要去哪裡?”
燕美人擦去腮邊淚,冷笑道,“自然是去找蘇皇后,還能去哪。”
去找蘇皇后做什麼,難道她還能跟皇上理論不成。香茗不解其意,但沒敢多問。
含章殿裡,元玉玦經通傳後,怒氣衝衝進來,劈頭就問,“母后,你這是何意?”
雖說蘇皇后的年紀跟他差不多大,但她現在是皇后,他就必須這樣叫,一開始那個彆扭,現在總算是好些了。
蘇皇后自然知道宣德帝的一舉一動,聞言卻假裝驚訝莫名,“五殿下這是怎麼了?一大早跑到本宮這裡來,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不覺得太過分嗎?”
元玉玦漲紅了臉,“母后明明說父皇已答應將阿羽給兒臣,可是——”
“是啊,皇上昨晚已經答應本宮了,”蘇皇后煞有介事地點頭,“此事也交由本宮來辦,本宮正準備着人告訴你一聲,有什麼不對嗎?”
“不對,當然不對了!”元玉玦都快氣瘋了,“父皇他、他昨天晚上……”
“怎麼了?”蘇皇后心中那個得意,就希望他們父子反目呢,“五殿下有話不妨直說。”
“父皇昨晚臨幸了阿羽!”元玉玦不顧一切地叫出來,因爲羞辱,他幾乎要殺人放火。
蘇皇后很配合地做出大吃一驚的表情,“什麼?這不可能!皇上明明已經答應本宮了,他知道燕美人是你喜歡的人,怎麼可能去臨幸燕美人,這不可能!”
她越是這樣說,元玉玦就越覺得無法忍受,“兒臣早知道,父皇若是看到阿羽,就一定會據爲己有,所以才託母后向父皇開口,可是沒想到,還是改變不了這樣的結果,父皇真是可惡!”
“五殿下,慎言,”蘇皇后“好心”提醒他,“本宮也沒想到皇上會如此,那……五殿下打算如何做,燕美人已非完璧,五殿下不如另尋良人?皇上想要寵幸的女人,誰都不得有異議,否則……”
“兒臣就是不甘心!”元玉玦狠狠握拳,“父皇簡直……”他再怒,大逆不道的話終究不敢說出口。
蘇皇后暗暗冷笑,比起元玉琅的深沉、元玉璃的六親不認,這元玉玦是要膽量沒膽量,要謀略沒謀略,毫無可取之處,難怪入不了皇上的眼了。“五殿下,本宮看你還是多關心一下燕美人吧,她原本心繫於你,結果……”
元玉玦心中一痛,那天仙一般的人兒,居然被父皇……她一定很傷心,可別想不開纔好啊,“母后,兒臣先告退了。”說罷施了一禮,急急跑出去,這一來一去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來幹嘛了。
蘇皇后冷笑,“沒用的東西,既然你不敢對皇上動手,那就只能讓皇上容不下你了,你好好享受吧。”
對燕美人來說,失去清白之身也不過是昨晚到今晨之事,她卻似再世爲人,知道自己今而後活着的唯一用處,就是替蘇國公和蘇皇后剷除異己,以報答蘇國公救了她的恩情。
其實她也知道,蘇國公父女並不是善類,可這又怎麼樣呢,他們於她有恩卻是事實,她只是要報恩而已,管不了什麼家國天下,仁義道德,也不想去管。
沒有別人來打擾,燕美人就一直靜靜坐着,兩個時辰過去了,她還是一動都沒動。
香茗在小廚房忙活了一陣,做來兩碗湯麪,輕聲道,“娘娘吃點東西吧,不然身子扛不住。”
燕美人搖了搖頭,“沒胃口,端下去吧。”肚子是很餓,可她心裡裝了太多事,心口發堵,什麼都不想吃。
香茗擔憂地道,“娘娘身體本來就不大好,再這麼自己折磨自己,可怎麼受得了。”
燕美人冷笑一聲,“放心,我沒有要尋死,是真的不想吃,我要做的事情還沒做到,哪能就這麼死了。”
說起來她父親也曾經是朝廷命官,雖然官職不大,但爲官清廉,頗有好名聲。
可就是這樣,父親也沒個好下場,因爲他的耿直,得罪了朝中某位權貴,竟被冠以“貪贓枉法”的罪名,皇上根本都不派人查個清楚明白,就判了父親斬刑。
事情雖已過去快一年了,可燕美人每每想起父親行刑那天,母親哭到死去活來,最終一頭碰死在刑臺旁的情景,都會渾身發抖,痛苦地想要死掉。
後來她昏過去,什麼都不知道了,再醒來時,已經身在蘇府,原來她是被碰巧路過的蘇國公,也就是那時的蘇丞相給救了,後來知道她的事之後,就答應助她報仇,她自是感激莫名,即發誓一切都聽他安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