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劉氏母女住在沐子歌家中,小小的院落在京外的煙霞村。一路走去繁華漸少,卻樸實安寧。
鄉間阡陌交通,偶而嘻笑的孩童追着一兩條小狗跑過,清脆如銀鈴的笑聲分外悅耳。
“蘇小姐可見過這些?”王韻晴領在前方,裝作無意的指着田間綠油油的一片。
“是玉米吧。這一片綠色還真是讓人眼前一亮。”蘇驚墨婉然看着兩邊田地,語氣親近。她雖然不曾親手播種過,卻還是認識的。
蘇雪茗不好意思的暗中聳肩,認真的記下。她幾乎都沒有出過城,若說玉米熟了她認識,這沒長好的種在地裡她可就認不出來了。
“蘇小姐真是見多識廣。”王韻晴詫異的停住了想要好好爲她們說明的話語。抱着雲錦的手指發緊,過了一會兒才動了動嘴角。
“……王姑娘謬讚了。”認識玉米就如此誇她,她真是受之有愧。蘇驚墨沉穩的走在不平的土路上,穩穩的不揚起半分塵土。
“當然啦。我大姐眼界廣闊,哎呦!”蘇雪茗看什麼都新鮮,一會兒摸摸路邊的玉米杆一會兒釆朵開的爛漫的小花,自在又驕傲的聲音清脆的響起,誇讚的話沒說完就絆了一跤。
蘇驚墨下意識的去扶要摔倒的妹妹,由於慣性也被蘇雪茗帶着要倒下去。一手扶着蘇雪茗呢腰,努力的維持着平衡,可惜最終還是沒有站穩朝着地面摔下去。
護着蘇雪茗的腦袋將她抱在身前,倒下時激的塵土飛揚。
土地偏軟,幸運的是背先着的地並沒有砸上石子。
蘇驚墨躺在地上被土嗆的輕咳幾聲,扶着還有些蒙暈的蘇雪茗慢慢站了起來。
這一跤,摔得也不算重。
“咳咳。對不起,大姐。我又連累你了。”蘇雪茗抹抹眼睛,臉上羞紅一片。她壓在了蘇驚墨身上,只有衣衫臉上浮沾着微塵。看着蘇驚墨滿身髒兮兮的連忙上來輕拍着她身上的塵土。
“不疼。只是沾了點土。”蘇驚墨掏出錦帕細細擦着蘇雪茗臉上細微的髒處。
好一個姐妹情深。王韻晴露出一抹笑意,迎過來替着蘇驚墨姐妹二人拍打着塵土一臉關
心。她很喜歡蘇驚墨如今狼狽的模樣,唯獨那沉靜的表現讓她產生了一種挫敗感。她更喜歡看人驚慌失措的模樣。這就是蘇驚墨在努力保持平衡時她沒有來扶一把的原因。
中間這個小插曲並沒有影響三人的心情。說話就到了沐子歌家門口,王劉氏正在院子裡和別人說話,時不時的傳出陣陣笑聲。
“娘,我帶蘇小姐回來了。”王韻晴儼然一派女主人的作風,挺直的脊樑和自信的笑容都好似宣告着她的主權。
蘇驚墨拉着蘇雪茗的小手邁進院門,正看着兩個婦女嗑着瓜子笑的合不攏嘴。四間小屋不大,但是都乾淨立整,前頭的院兒裡除了王劉氏二人腳下的瓜子殼也是整潔,一旁還圍着柵欄,幾隻雞鴨叫的歡快。
這是王韻晴做的吧。蘇驚墨的目光落在同樣乾淨的王韻晴身上。
“死丫頭,什麼蘇小姐?哪兒……哎喲喂,這不是?”王劉氏聊的正歡,被王韻晴這麼一打斷火氣就跟上來了。可是當她看到蘇驚墨那張臉的時候,趕忙上前兩步仔細打量,又是驚訝又是激動。
“王夫人。”蘇驚墨淺笑頜首算是打了招呼。對於王劉氏她可以當沒有那天的'豪言壯語',算是沒見過就罷了。
“王大姐,這是誰啊。長得可真漂亮。瞧這小臉,看着身段。跟個天仙兒似的。呦,這衣裳還是綢子的。”
與王劉氏聊天的那婦女也好奇的湊上來,看着蘇驚墨好像是看到了什麼稀罕物,手上摸着蘇驚墨的袖子一個勁兒的看:“韻晴啊,是來找你買繡品的吧?”
“不是的,李三嬸。這是兩位蘇小姐,來與我討論討論繡花的。”王韻晴尷尬的甜甜一笑,溫柔的模樣有些僵硬。以貌取人,她王韻晴就只能賣繡品,不配與富貴人家結交麼。
“李三嬸。”蘇驚墨也不掙扎,又打了一聲招呼。
“啊呦不行了不行了。韻情啊,這不會是蘇公子吧?”王劉氏還沒有緩過勁兒來,撫着心口顫抖的看着蘇驚墨。她還打算着能讓韻菱嫁過去,哪怕是個妾也能讓她們這輩子都榮華富貴。這蘇公子,怎麼一轉眼成了蘇小姐。
“女子出門多有不便,男
子打扮只是爲了行事方便。”蘇驚墨耐心又清晰的敘述一遍,無奈的看着王劉氏那多彩的臉色。
“哎喲,感情你說的那個好多好多錢的蘇公子,就是她啊!這下子壞了,韻菱那丫頭是嫁不成了,這福你可享不了了。”
李三嬸咂舌搖頭,攤攤手帶着一絲幸災樂禍。她其實也是過來說親的,就這王劉氏一口一個得意,這下看她怎麼吹。
讓王韻菱嫁給她?蘇驚墨苦笑着搖了搖頭。
王劉氏竟然是打着這樣的心思。對她家世背景,人品學識沒有了解,更沒有與她交談,就打算要嫁給她了麼。
“韻菱又是誰?嫁給我大姐?瘋了吧你們。”蘇雪茗一見王劉氏的刁鑽模樣就不喜歡,聽完剛纔的話也能聽出王劉氏的用意。小臉一板就扁起了嘴,任誰都能看出她的不高興。
“我苦命的韻菱喲!好好的清福就這麼沒咯!”王劉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張嘴就哭喊起來,好似受了欺負一般。
蘇驚墨眉稍微動,悄悄嘆了一口氣。她原來說的那些話還是沒用啊。這王劉氏用兄弟之情套不住她,要用女兒來套住她麼。
“切!”蘇雪茗抱着肩冷哼,根本不想看那乾嚎的嘴臉。
“娘!你胡說什麼呢?你何時說讓大姐嫁給蘇小姐了!”
王韻晴這下真是臉紅了,手上拽着王劉氏讓她趕緊站起來,眼睛不時瞟着蘇驚墨的表情。本來是想讓蘇驚墨看看她們過得安生富足,怎麼會變成這樣!真是讓她丟盡了顏面。
“蘇小姐,你可是不能不管韻菱。她可是一心想要嫁給你啊!你怎麼能是女子呢?啊喲可要了命了!你可是害慘了我們母女!”王劉氏拍着地不依不饒,王韻晴那點眼色根本沒用。
“地上雖然掃的乾淨,卻也還有塵土。就算我是男子,與王大小姐也只有一面之緣再無往來。”
“再者我從未說過求娶也沒派遣過媒人。王夫人怎麼能確定你女兒一定會嫁給我呢?既是不確定,爲何如此控訴。”
蘇驚墨淡淡的看着王劉氏呼天搶地,悠悠的嗓音自然溫和,卻在那哀嚎的聲音中顯得如此沉靜清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