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書值不了多少銀子。只是對錯向來不是傷勢輕重決定的。宋二公子說完了,也該聽聽瑞志的。”蘇驚墨放下茶杯,清凌凌的話澆滅了衆人的氣勢。
洪豫風心裡緊張,看着洪夫人暗中着急。慌張的模樣又讓洪夫人火氣直上。
“你怕什麼,好好坐着你的。郡主,你可不能教着宋二公子說瞎話。這傷在這擺着呢,想要賴賬?沒門!今天這胳膊,我是要定了!”
洪夫人厲喝一聲,將杯子一下子撫了下去,頓時就四分五裂的炸開在地面上。狠狠的看着宋瑞志,端坐在椅子上擺出來主人的模樣。
“好好的杯子。”蘇驚墨輕笑:“瑞志,把今天下午的事情好好說說。”
“宋瑞志!你可別胡說八道嘴上沒個把門的!要不然我可不客氣了。”洪豫風拍案而起,頭皮有些發麻。
“洪公子是在威脅瑞志麼?無事,說吧。”蘇驚墨溫柔着摸着宋瑞志的頭髮,只當那句威脅是過眼雲煙。
“瑞志。你別怕。”宋二老爺緩了緩臉龐。也對,不能只聽洪夫人的一面之詞,自己的兒子自己當然心疼。
“我與洪豫風廝打起來,也並非只爲了那一本書。平時洪豫風就找我麻煩,這事兒書院的人都知道。今天下午,是他撕毀我的課本在先,本來我也不想計較。”
只是他說大表姐是賤人,還不如通房丫鬟,要不了多久就要被休棄的破鞋。而後又辱罵我宋府沒落無能。我勸說無果一時氣憤,就與他廝打起來。”
宋瑞志一通話說的面帶不忿,洪豫風三番兩次想要上前捂住宋瑞志的嘴都被落星制止住。
若是真如宋瑞志這麼一說,那真是該!宋二老爺暗中叫好,表面上卻不好意思說出來。
宋瑤湘雖然不是宋二老爺的女兒,可如此辱罵卻着實不給他們宋府面子。
身爲宋府的嫡出大小姐,又是洪豫風的嫂子,小叔子如此損害宋瑤湘的名譽,他們不找上門去就是給臉了,洪豫風這頓揍也是輕的,正好讓他知道什麼叫禍從口出。
“喲,這麼一說。倒不是我們瑞志的錯了。”宋二夫人直起腰桿子。剛纔被洪夫人足足言語討伐了那麼半天,這下可是翻身漲了氣焰。
“紅口白牙一碰就聽他的?年紀不大,瞎話編的挺好。想把責任推到犬子身上,連自己的表姐都編排。我們豫風平時乖巧懂事,對瑤湘這個嫂子也是尊敬有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洪夫人扇着扇子,高起聲音睨着宋瑞志。
“我沒撒謊!這就是他說的!”宋瑞志也不幹了,他說的可都是大實話。
“洪夫人,你看這都各執一詞,不如就算了吧。孩子之間打架也是常有的,不如就大事化小如何?”宋二老爺也不想爲了這個傷了和氣,僵着臉支吾的說着。
“不行!今兒非得說清楚。宋二公子不僅打了我兒子,還瞎說八道污衊我兒子編排嫂子。這事兒不能這麼算了!你們老夫人呢?把她叫出來,我非要評評這理不行!別
以爲你們人多我就怕你們!把老太太叫出來!”
洪夫人可是不應,嚷嚷着就要推搡宋瑞志。
“您這……”宋二夫人也是小家碧玉,雖然有點算計也沒見過這樣潑辣的,站起來又不知道如何勸說。
“洪夫人!鎮國夫人是誥命夫人,也是我們能叫出來的?你生氣,可不能嘴裡沒個把門的。”蘇驚墨也站了起來,胳膊橫在洪夫人面前半步不讓。
洪夫人敢叫囂並不代表她敢推搡蘇驚墨,哼了一聲也甩了袖子。
“這些小事兒不用驚動她老人家了。當時在場的也不光是他們二人。既然夫人不信,落星,帶着洪夫人的人去書院打聽,把當時在場的人都給我請過來,到時候就明瞭了。現在就不要爭辯了。”
蘇驚墨說的利落,此招不失是一個好辦法。揮手就吩咐落星帶人去把人找來。
“不要!”別人還沒有說什麼。洪豫風就先不同意了,大喝一聲趕忙擋住門。
“行爲磊落,何懼證人?”蘇驚墨朝落星使個眼色,落星眼見就要拽開洪豫風。
“沒錯,當時許多同窗都在,連李先生也在。”宋瑞志連連點頭,也不懼怕。他打架是不對,但是這錯可不是他先挑起來的,無端的罪名他不會擔。
“要什麼證人,就是我罵的怎麼樣。書就是我故意撕爛的怎麼樣?宋瑤湘就是沒用。我哥看不上她,還不如醉紅院的女人受寵。還活着幹嘛。”
洪豫風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他說的是事實憑什麼認錯:“你們宋府也沒什麼了不起的。能嫁給我大哥還是宋瑤湘攀高枝了。還以爲你們風光着呢啊。沒有你們袁婧那
老不死的,誰把你們當根蔥。”
“胡說!”洪夫人雖然囂張也不敢當着面說這話,一聽洪豫風這噼裡啪啦的全認了差點背過氣去。
“你這孩子怎麼胡說八道的!”宋二老爺向來溫和,這再狠的話也說不來,只是那鐵青的臉色顯出怒色。
“娘!你不也這麼說嗎?有什麼不好承認的!”洪豫風看不上洪夫人那害怕樣,脖子梗着嚷的更聲音大起來。
宋瑞志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上前兩步又給了洪豫風幾拳。洪豫風吊着胳膊,本身也不是身手好的,被宋瑞志這幾下打的只抱頭哀嚎。
洪夫人一看哪裡肯幹,尖叫着過去拉扯着宋瑞志,一旁宋二老爺也不能讓打起架來,連忙拉勸着。一時間混亂成了一片。
“啪!”
蘇驚墨將手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頓時屋中安靜下來,宋瑞志和洪豫風也相互放了手,各自冷哼着站在一邊。
“無妨,你們打你們的。我只是手滑而已。”蘇驚墨抱歉的一笑,優雅的擦着桌子上的水漬。
“郡主……”洪夫人尷尬的扯扯嘴角,瞬間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洪夫人,小叔子無狀,辱罵大嫂暫且不談。無端辱罵鬆年府,最後那一句是什麼?老夫人的名諱是他叫的?”
“老夫人是鎮國夫人,名
號是先皇御賜。洪二公子好大的膽子,竟敢說誥命夫人是老不死的?洪二公子是對老夫人不滿對鬆年府不滿,還是對先皇不滿?”
蘇驚墨也報以一笑,平靜的嗓音卻說的洪夫人差點跪下:“此等罪行,論家法,論理法,論國法,都不是小事。要是追究起來,倒是瑞志手下留情了,不過看來洪夫人不領情。”
“郡主,孩子不懂事。您千萬大人不記小人過!”洪夫人低頭求饒,拉着洪豫風就跪了下去。
“一次是不懂事,第二次也是不懂事?不懂事就要有些教訓,他纔會懂事。洪夫人對瑞志嚴加對待,相信夫人也不會偏袒親子。就像您對我說的。”
蘇驚墨莞爾,對跪在地上嘟囔的洪豫風不加理會。
“這!你這死小子!叫你胡說八道!還不快求郡主開恩!”洪夫人着急了,狠下心踹着洪豫風。
“當初要瑞志胳膊的時候,可不見洪夫人開恩!按平時,這單單一條辱罵誥命夫人以下犯上,就是殺頭的大罪。不過我們是親家,看在大表姐的份上也不能殺了二公子。”
蘇驚墨在大表姐三個字上面咬了字,慢慢轉了語氣:“這藥費我們就不要你們的了。這傷藥你們也拿着。不過……孩子打架,就讓孩子結束吧。”
“讓瑞志再打二公子一次,算是爲此污衊賠罪了。日後若是再出言不遜,爲人無狀,那麼驚墨就要把今日之日稟告老夫人,讓老夫人評理決斷了。”
她這主意,可是很輕了。不動刀棒,不用家法,最起碼洪豫風的命保住了。重懲了洪豫風,宋瑤湘的日子也不會好過。若是如此都不能讓洪夫人學乖,那麼就新賬老賬一起算吧。
啊?他們聽見什麼了?再打一次?宋二老爺差點笑出聲來。這洪夫人臉丟的,真是夠了。
“好好!豫風!還不趕快謝謝郡主!只是……郡主,我們豫風有傷在身。宋二公子可要手下留情啊。”
洪夫人也話軟的快,雖然心疼也洪豫風,卻也不敢再求情。若是真稟告了鎮國夫人,別說洪豫風,她的命都難保。
“那是自然。落星,把二位公子帶去後廳。”蘇驚墨又頓了頓:“把降香叫上,打完就罷了。給洪公子拿些上好的傷藥。”
“是!”落星喜悅的應下,拉着哀叫哭嚷的洪豫風離開前廳。
“表姐……”
“去吧,落星和降香有分寸,你別下手重了。”蘇驚墨給他一個眼色,面上和煦。
宋瑞志似有所懂的點點頭,壓抑住心中的激動迅速跟在了落星身後。
“來人,上茶。”蘇驚墨朝着洪夫人悠然一笑:“您不用擔心。瑞志知道分寸,洪二公子沒事的。您想想,這可比家法輕多了。”
“對對對!快收拾收拾!給洪夫人上好茶!”宋二老爺嘴角忍不住上挑,笑眯眯的叫着人過來打掃。就算是離得遠,他耳邊依稀能聽到洪豫風的痛號。
這好茶,得細品纔是。蘇驚墨看着滿地的茶水搖頭,可惜了這上好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