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凌煜一手背在身後,沉靜的眼神緊緊地看着三皇子,彷彿想要看到他的心底:“三皇兄,你這是什麼意思?父皇好好的在宮中,什麼叫做最後一面,你這是大逆不道嗎?”
三皇子端木凌軒肆意一笑,向來溫潤如玉的臉龐第一次染上了張狂的味道:“呵呵,七弟,這些事情就不是你該管的了,現在你只要做好你的榮郡王就好了。”雖然聲音依舊溫和謙遜,但其中威脅的意味不明而喻。
端木凌煜勾起脣角,看着端木凌軒:“如果弟弟我不遵從三皇兄的決定呢?”
端木凌軒笑意更加深刻:“如果七弟是在不願意遵從,那麼三皇兄我只要採取一點辦法讓你聽話了,你說都是兄弟,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竟然要如此撕破臉,還真是讓爲兄爲難啊,七弟,你向來身子孱弱,這裡風太大,萬一感染風寒可就不好了,那可是要人命的啊,來人,送二皇子和七皇子回去!”話音一落,官兵們踩着鏗鏘有力的步伐,將衆人圍了起來。
端木凌煜冷哼一聲:“你以爲困住了我沒事了,三皇兄,你想的未免太簡單了!”
“呵呵,想的簡單?真是不知道七弟何出此言呢,哦,我知道了,是因爲六弟吧,端木凌睿可是向來和你十分親厚呢,你不用擔心,將你送回府上之後,皇兄我自然會送他過去給你做伴,畢竟你們兩個關係如此之好,還一同去賑災,這可是生死的交情呢,我一定會成全你們兄友弟恭的美名的!”哼,端木凌睿!他從來都不放在心上,既然你和端木凌煜關係如此之好,那麼一起造反然後被誅殺也是說得過去的了!
沉下眼眸,端木凌煜心中冷笑:“既然如此,那麼弟弟我也不用多加顧慮了。六哥,這些話你可是聽到了?”
聽到身後的聲音,端木凌軒一驚,連忙回頭查看,正看到領着大批官兵趕來的端木凌睿:“你怎麼會在這裡?”他不是已經派人去刺殺了,而他現在出現在這裡,那麼就說明他的人失敗了,這怎麼可能,他派出去的可是二十個一頂一的高手!
端木凌睿一笑,注視着三皇子緊張的眼神:“三皇兄,弟弟來的匆忙,也沒有準備什麼禮物,就順手從身邊捉了幾隻小螞蟻,正好給你送過來!”說着,手一揮,身後兩人擡着一個沉甸甸的箱子走了出來,砰的一聲將箱子蓋打開,露出箱子裡的東西。
端木凌軒猛然向後退了想不,胸口不斷的翻騰,那箱子裡面竟然是血淋淋的人頭,正是他派去刺手六皇子的!
“呵呵,看來爲兄我還是小看了六弟,沒想到六弟倒是個藏得深的,能夠輕易將這些人斬殺可不是容易的!”
端木凌睿不在意的笑了笑,彷彿絲毫聽不出三皇子話語中的挑撥:“不過是幾隻小螞蟻,隨意動動手就解決了,蚍蜉焉能撼動大樹,三皇兄你說呢?”端木凌軒你的勢力再強和父皇比起來也根本算不了什麼,虧得你還上躥下跳鬧的那樣厲害!
端木凌軒冷哼:“夏蟲焉能語冰,你以爲現在你便贏了,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麼就一次性解決!”冰冷的神色閃過眼眸,緩緩的擡起頭,一隻煙花出現在手中,猛然將手中的引信拉開,倏地一聲,美麗的煙花升騰而起,在天空中爆炸開來。
房間中,沐清雅擡頭看向在空中慢慢消失的煙花,眼中閃過一絲薄涼,越是美麗的東西消失的越快呢……
殿前,端木凌煜和端木凌睿擡頭看着消散殆盡的煙花,臉上的笑意深刻了一分。
“三皇兄,你這是在這個時候放煙花給我們看?”
端木凌軒緊張的聽着周圍的動靜,卻是除了隱隱的風聲之外什麼都沒有聽到,心頭猛然一顫,冷汗瞬間溼了衣衫,他明明他的人約定好的,以煙花爲信號,只要他放了煙花就全力攻打進來,來一個裡外夾擊,怎麼到現在確實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看到端木凌睿臉上諷刺的笑意,心中的恐慌更加厲害:“你……你們……”
端木凌睿向旁邊走了兩步,看向身後黑暗的承乾門:“三皇兄,你是在等什麼人嗎?哦,我想起來了,剛剛進來的時候看到不少人等在宮牆附近,弟弟心中很是不安穩,生怕他們不懂事驚擾了貴人,便派人將他們拿下了!”
“你……噗……”這個時候,端木凌軒終於明白了,原來他想做個獵人,卻是最後被獵物抓瞎了眼!看着端木凌煜和端木凌睿臉上的諷刺,想着幾年來嘔心瀝血的佈置竟然頃刻間灰飛煙滅,一口鮮血怎麼都忍不住,噗的一聲噴涌出來。
在一旁看了一場好戲的二皇子踉蹌的躺在地上,身上的傷口還在不斷流血,嘴角的笑意卻是充滿快意:“哈哈,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黃雀正在耀武揚威呢,卻不想後面隱藏了一個獵人,這可真是好笑……咳咳……”
端木凌軒直起身子,深吸了幾口氣,壓下胸口翻騰的氣血,擡手擦掉嘴脣上殘留的血跡:“呵呵,沒想到啊,還真是沒想到……”
端木凌睿走到端木凌煜身旁:“七弟,已經都處理的差不多了。”
端木凌煜點了點頭:“多謝六哥。”
端木凌睿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向後退了兩步,沒有說什麼。這麼長時間雖然不能完全瞭解端木凌煜的勢力,但多少還是看到了有些的,即便是他不幫忙,端木凌煜也會很好的處理這裡,而他現在沒有親自動手,而是將這件事情交給他辦,爲的不過是給他一個安心罷了……
沐清雅看了看黑沉的夜空,不知道什麼時候烏雲已經遮天蔽日,將所有的光亮都掩蓋了起來,誰又會想到,在京都萬千百姓睡夢中的時候,端木皇室經歷了這樣血腥的一幕。不過,現在這樣算是結束,還是開始?
端木凌軒被侍衛押住,嘴角的笑意依舊沒有散去:“六弟,你可真是對七弟忠誠啊,這個忙幫的真是徹底,不知道接下來你要怎麼幫你的七弟啊,是不是要幫着他殺了我們?哈哈!”
端木凌煜看着略顯瘋狂的三皇子,知道他現在受到的打擊太重:“三皇兄,父皇曾經數過,吹不倒的高山勁鬆,斬不斷的血脈親情,弟弟我怎麼可能會對皇兄下殺手,這些事情自然有父皇親自處理。”
端木凌煜的話一出,不只是二皇子和三皇子,六皇子端木凌睿都驚住了。不是之前便傳出消息來說,皇上生了重病,生命垂危,已經將不久於人世,他們這才紛紛纔去了行動,如果這個消息是假的,端木擎根本沒有事,那麼……想到皇上之前的鐵血手段,幾個皇子臉色都蒼白起來,那麼等待他們的絕對不是好下場。
端木凌煜卻是沒有理會他們,想着乾清宮跪下來,揚聲道:“恭迎父皇!”
“吱呀”
在幾個皇子神色難辨的眼神之中,乾清宮的殿門緩緩的敞開,沉重的木門在夜色中發出刺耳的聲響,聽到人毛骨悚然,冷汗淋漓。
一道堅毅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一身明黃色繡着金龍的龍袍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凜冽,一如那人沒有絲毫溫度的眼眸。幾個皇子紛紛低下眼眸,他們雖然爭搶皇位,但心中對端木擎卻是又敬又怕,這個人是他們的父親,也是整個玉寒國的君主,他們從小便聽着自己的母妃講述着這個帝王開天闢地的魄力,隨着他們年齡的增長,他們見識到了他的強大和冷酷,一次次將心底的孺慕之情壓在心底,不敢有絲毫的表示,只一遍遍的告誡自己要將所有的事情做到最好,這樣才能得到這個帝王的重視,慢慢地,他們長大了,卻是忘記了壓在心底的感情,只將他當做了一個目標,當做了一個可望不可即的高山,即便現在這個帝王已經行將就木,他們依舊不敢挑釁他的威嚴。
“大皇子端木凌雲、二皇子端木凌風、三皇子端木凌軒大逆不道,着圈禁咸陽宮,沒有皇命,終生不得踏出宮門一步。六皇子端木凌睿救駕有功,晉封爲德親王,七皇子端木凌煜心懷玉寒、俊秀篤學,穎才具備。事國軍,甚恭;事父母,甚孝;事手足,甚親;事子侄,甚端;事臣僕,甚威。大有乃父之風範,特封爲下任儲君,着欽天監挑選即日,行冊封禮!”
端木擎的聲音不高,甚至說道中間的時候還休息了一會,每一個字都猶如從心底迸發出來的一般,說的異常緩慢艱難,卻是每一個字都清晰的傳到了衆人的耳朵之中。
端木凌風和端木凌軒癱軟在地,仰頭看着依靠着古德的攙扶才站穩的端木擎:“父皇……父皇……”
端木擎轉身,一步步艱難的走進殿內,乾清宮的宮門再次緩緩的關上。
古德跪在地上,看着端木擎手指顫抖的拿着毛筆寫着聖旨,眼淚滾滾的順着臉頰落下來:“皇上……”
端木擎緊緊地抿着脣,不再年輕的灰白臉上帶着是一片堅毅:“朕……端木擎……是玉寒的帝王……朕只能……只能做最有利於玉寒的事情……咳咳……”濃重的血腥味道從喉嚨涌上來,喘息了好一會纔將它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