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錦的事情以非常隱晦的方式收尾,老夫人馮氏最終沒有下令嚴查,只叮囑陳光盡最大的可能將秦錦的臉治好,外界連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沐清雅原本想着處理了這些事情,應該可以得到一段時間的清靜,卻不想時間比以前更加棘手。
秦月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這次懷孕本來就不合時宜,再加上上次受到了驚嚇導致胎心不穩,已經懷孕快到滿三個月的秦月開始了嚴重的害喜反應!每吃一點東西都恨不得將膽汁吐出來!開始時還能喝點白晝,現在幾乎連水都喝不下!一個多月過去了,本來已經快四個月的身孕卻和之前差別不大!
輕輕摸着秦月的脈象,沐清雅的眉尖緊緊地皺起來,秦月的身體已經身份虛弱,原本好了一些的身體現在又開始出現下滑的境況,如果這樣下去之前的那些努力便全然白費了,這個孩子定然保不住!
樂琴將秦月消瘦的手臂放回腹部,輕聲問:“小姐,夫人的情況怎麼樣?”
沐清雅搖頭:“不是很好,去買一些新鮮的生薑過來,切成片讓母親醒來含着,生薑是止嘔聖藥,現在只能先這樣用着!”
“是,小姐!”
秦月的身體狀況牽動的不止沐清雅一個,沐逸之更是對此十分重視,但大大小小的大夫都請來了,卻硬是沒有什麼有效的方法,再加上在朝堂上不斷地受到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打壓、排擠,這些日子,他的臉上就沒見過笑意!
王姨娘和沐靜瀾、沐詩靈等人倒是安分一少,整天待在自己的院子,沒事絕對不輕易出門,雖然知道她們這樣安靜定然有反常之處,沐清雅倒也不在意,她還沒將王姨娘等人放在眼中。現在又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關注!那便是沐逸之在朝堂之中的狀況!
左都御史隸屬吏部,是專門的監察管理部門,可以說是皇上的眼睛,也是皇權最爲集中的體現,更是皇子們暗中爭搶的肥肉!能夠在吏部手握實權的要麼是資歷深厚,完全忠於皇上的皇權維護者,要麼便是皇親國戚,和皇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兩類人能夠走到現在這一步,哪一個不是心中各有千秋的老謀深算之輩,那些皇子們想要動手也要小心不把自己牽扯進去!而那些手中沒有實權的,拉攏了也起不到什麼好作用,反而有可能引起皇上的猜忌,因爲每一個皇子行動都十分小心!而沐逸之的到來,就像是一瓢冷水潑到了熱油中,將整個局面攪動起來!衆人紛紛將視線集中過來,猜測着皇上的態度,評估着新來者的實力!
在看到大皇子和二皇子竟然率先出手爲難剛剛上任的沐逸之時,衆人明智的選擇了旁觀的態度,甚至還特意和沐逸之保持了距離,這樣一來,沐逸之的處境更加艱難!
沐清雅走進書房,將手上端着的銀耳粥放在桌上:“父親!”
沐逸之從公文中擡起頭來,看到來人是沐清雅,緊皺的眉頭鬆散了不少:“這是你母親讓你送來的?”
沐清雅點頭:“嗯,母親聽說父親處理了一下午的公務了,便差我來給您送些粥,提醒您多注意休息!”
沐逸之表情放鬆下來:“嗯,你母親今日身體可好?”
“那些生薑還有些用處,母親多用了一小碗粥,現在好了不少!”
“那就好,那就好!等我處理完這些公文再去看望你母親,你多照顧好她!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沐清雅搖頭:“沒什麼,照顧母親本來便是我應該做的!只是,清雅這些日子看書有些事情不明白,想要向父親討教一下?”
“哦?”沐逸之端起粥吃了兩口,將碗放到一旁,“你不是素來不喜讀書,怎麼又突然看起書來了?還遇到了問題?不錯,說來聽聽!”
沐清雅露出一個淺笑:“父親竟取笑我,那我便問了,敢問父親,何謂爲君之道?”
沐逸之皺起眉頭:“你這看的是什麼書,爲父是爲人臣子,這爲君之道尤其是我等能夠言道的?”
“這裡只有父親和女兒兩人,女兒只是有疑惑想讓父親爲我解惑,這有什麼好估計的,更何況,皇上曾經說道,解惑者無拘也!當初翰林院總編修大人還專門就其孫兒的問題向皇上請教,當初問得可是皇上何以爲君?這個問題和女兒的問題比起來可是不知道嚴肅了多少倍,皇上不也沒有絲毫怪罪的意思,不但將文編修的孫兒叫來親自講解了,還誇獎他敏而好學,這可是被傳爲君臣佳話的事情!”
沐逸之輕笑:“你這個丫頭,文編修文大人可是皇上的授業恩師,在皇上年幼之時便教導過皇上的,現在都已經都九十多歲了,可是本朝的傳奇人物,爲父自然是比不得的,不過你說的也有些道理,那父親便和你說一下!”
沐清雅坐直身體:“是,清雅恭聽父親教誨!”
“那爲父便來爲雅兒解釋一二,爲君之道可以從兩面來看,一是君,一是道!君者,天下之主,翻手爲雲覆手爲雨,道者,天理倫常,人法地,地法天,天法自然。爲君之道便是君主以兼容天下之心運用天道倫理治理五洲四海,以求四海安寧之理!書中有言,爲君之道,始於立志。志不立,人不成。所謂志也,上及天,下通地,氣魂寰宇,剛柔並濟,渡衆生,平天下,方爲志。志立而後謀,謀之一,術也,謀之二,忍也,謀之三,學也,這邊是衆人所言的爲君之道!其實說起來,也就是一句話,便是爲君者必先存於百姓!只要能夠讓百姓安寧,不必拘於書中所言!”
沐清雅微微歪頭:“那再問父親,何謂爲臣之道?”
沐逸之心頭一動:“爲臣之道?”
沒等沐逸之回答,沐清雅接着道:“我看到書中有言,人臣之術,順從而覆命,無所敢專,義不苟合,位不苟尊,必有益於國,必有補於君,故其身尊而子孫保之!這些道理想來父親應該比女兒更加清楚,皇上身居高位,身邊不乏鐵骨錚錚的之人,只是身高骨傲之人也不見得會將心中所想全然告知皇上,而皇上事務繁忙,哪裡有時間去猜測臣子所想,更何況皇上猜測出來的東西如果稍微偏差,那後果便更是不幹設想!臣子苦,告於君,未嘗不可!”
沐逸之猛然擡頭:“雅兒,你這番話是從哪裡看的?”
沐清雅想了下:“想不起來了,只記得在哪本書上看過,父親想來性格剛正,皇上心中自然有數,我就是說說,父親不必放在心上,母親也該醒了,我去看看她,父親也多注意休息!”
直到輕微的房門關閉的聲音響起來時,沐逸之纔回過神來,口中輕輕呢喃:“人臣之術,順從而覆命,無所敢專,義不苟合,位不苟尊,必有益於國,必有補於君,故其身尊而子孫保之……好,好,真是至理名言!”
第二天下朝很久之後,沐逸之纔回府,這次他反常的沒有皺眉,眉眼間帶着一絲輕鬆的笑意。
不一會兒,便有太監前來宣旨,又是一大竄的賞賜,聽的人眼花繚亂!一刻鐘之後,秦月被沐清雅扶着站起來,看向一旁將太監送走的沐逸之:“老爺,這是……”
沐逸之臉上微微一苦:“唉,這臣子也不好做啊,心中甚是苦悶,便向皇上哭訴了一番,想來這些賞賜便是皇上彌補我的!”
秦月聽得一頭霧水,不過她向來不關注這些,想了一下也便放下了。沐清雅微微勾起脣角,心中的擔憂微微放下了!
用完晚膳,沐清雅心情甚好的在看着月色下朦朧美麗的各色花草,脣角的笑容分外嫺靜。驀地只感覺手腕一緊,一股大力傳來,一柄玉簪已經握在了手中,低聲喝道:“誰?”
身後遠遠跟着的樂棋縱身上前,兩把短劍已經出鞘。
端木凌煜的聲音響起來:“是我!”
沐清雅皺眉,點頭示意樂棋退下,手中的玉簪卻依舊抵在他的胸口:“你怎麼來了?”
端木凌煜低頭看了看胸口的玉簪,嘴角微微上前,他終於知道爲什麼沐清雅喜歡佩戴玉簪了,這實在是太方便了!
“也沒什麼,只是有些想清雅了,便來看看,這些日子聽說你母親身體不好,我哪裡有冰山雪蓮,最能夠補養身體,順道給你帶過來了!”
沐清雅手下微鬆:“雪蓮?”雪蓮的滋補效果最是溫和,很適合孕婦食用,只是這味藥材太過稀少,以她目前的能力根本得不到,所以只能慢慢地幫助秦月調理,現在有了這味藥材,那秦月也不用受這些罪了!”
“這還不是最主要的,送雪蓮只是順道,有一件真正要緊的事情要告訴你!”
沐清雅皺眉:“是關於我父親?”
“嗯,皇上決定派遣他到西北賑災!”
沐清雅瞳孔一縮,西北賑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