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人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弄出什麼東西刺激到文榮,大家都全副精神地伺候着文榮公主,生怕招惹到這裝大神。
舒雅是在這個時候進來的,由於文榮公主的身體太弱,所以她依然呆在皇后的鳳儀宮中,並沒有離去。
大部分伺候文榮公主的宮女嬤嬤都是鳳儀宮中的人,所以舒雅要進去探望文榮公主的時候,沒有人攔她。
“你來做什麼?”
文榮公主將放到嘴邊的參茶放回桌子上,擡眸看向舒雅,眼神依然是怨毒憎恨的。
舒雅淡淡的笑了笑,她走到文榮公主前面的一個桌子上,然後坐下,對着文榮公主說道:
“冤有頭債有主,我是來讓文榮公主你看一看,你的債主是誰的?不然死得太冤可不好?”
“呵呵……”
文榮公主不由得冷笑起來,她眼神凌厲地看着舒雅,怒道:“怎麼?小贏了一場就敢出來得瑟了,舒雅,得意忘形可不是一件好事。”
“得意忘形?”舒雅輕笑出聲:“公主,你恐怕估計錯了,我可是胸有成竹來着,這裡是皇宮,是皇后的宮殿,我有什麼好怕的?”
舒飛雪神色從容,雙眸之中甚至帶着一絲諷刺的笑意,這樣鎮定的面容顯然刺激到了文榮公主。
她清楚的知道,在皇后宮殿中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有眼前這個女子的參與,她所有的絕望都離不開眼前這個人。
而現在,這個人竟然還敢到她的面前來嘲笑她,諷刺她,誰給她的膽子?是誰給了她這種自信來嘲笑她?
“皇后撐腰又怎麼樣?沒有兒子的皇后又能走到哪裡?你以爲你這個靠山能夠撐到什麼時候?”
文榮公主顯然是不屑周皇后的,在她看來,沒有兒子的皇后,不過是早就註定好了的叔家而已,如今不過是苟延殘喘。
“讓人撐腰算什麼?公主恐怕是誤會我了,我之所以敢來,可不是仗着皇后娘娘撐腰,我是爲其他事情而來。難道公主忘了以前發生的事情,你可以忘,我可不會忘。”
“怎麼?你還記恨着上次的事情?”文榮公主也露出了一絲笑容,她似乎終於明白了,舒雅這樣對付她的原因。
“我都快要忘記這件事情了,你居然還記得?不過也對,當初是我指使她們乾的,就是想玷污你的清白,就是想讓你在京城呆不下去。怎麼,現在你仇也報了,人也看了,還想做什麼?”
這句話說完,文榮公主心裡抽痛了一下。
是啊,舒雅報仇成功了,成功的讓她遠離了她心中最想抓住的人。這樣心痛的滋味,這樣的絕望。
想到這,文榮公主的眼神又陰毒的看着舒雅:“報得了仇又怎麼樣?下一次,痛不欲生的不會是我,而是你,還有你那靠山周皇后。”
舒雅低低的笑了起來,她的聲音喑啞,像是暗夜裡的蝙蝠,嘶啞的讓人心慌,又讓人憤怒。
“你笑什麼?”文榮公主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神色帶着顯而易見的惱怒。
“笑你傻啊!”
舒雅滿面笑容的看着文榮公主,眼神
裡面滿是憐憫。
可憐的女人,被玩弄的團團轉的女人。
“舒雅!”文榮公主怒吼道:“你不要以爲我現在容忍你是害怕你,信不信我馬上就可以讓母后給你賜婚,讓你去做寡婦或者給太監守活寡,不要以爲我做不到。”
“是啊,你是有這個能力,我又沒有否認過。可是,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爲什麼笑你傻嗎?關於廣平王的事情,我可是知道的比你還多,難道你不想知道,你就沒有懷疑過?”
舒雅的聲音裡面帶着一絲絲引誘的味道,她的面容都漸漸模糊起來,文榮公主似乎掉入陷阱,眼睛裡面看不到任何東西,只有舒雅的話語在腦海裡面迴盪。
許久之後,她神色先是一怔,然後懷疑般的看着舒雅,眼神裡面充滿了糾結與憤怒。終究抵擋不住心中的魔鬼,文榮公主開口道:“說吧,你想說什麼事情?”
“除了你,難道你不想知道廣平王還有其他的女人嗎?難道你不想知道她們都是誰嗎?”
“與你何干?”文榮公主神色突然憤怒起來,顯然舒雅的話語刺激到了她。
她怎麼可能不在乎?在乎的快要瘋了,林穆遠以爲她傻,以爲她好騙,事實上她什麼都能察覺到。
榮昌她也忍了,其他人要是要讓文榮忍下去,想都不要想。
只不過,林穆遠這個人太狡猾,讓她絲毫蛛絲馬跡都查不到,這才耽擱到了現在。
而現在,她的仇人竟然知道了這個消息,還拿着這個消息做籌碼,在她的面前嘲笑她,引誘她。
簡直就像是捅了馬蜂窩,讓文榮公主的心嘶嘶地疼,又絕望得連呼吸吸都覺得艱難。
“既然文榮公主不好奇,那我這趟算是白來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我就先走了。希望下次見到文榮公主的時候,文榮公主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舒雅擡腳就站了起來,她轉過身慢慢踱步往門口走去,一步,兩步,三步……
腳步聲緩慢而沉鬱,像是敲打在人的心間,又像是繩索上走着的人,每一步都是煎熬,每一步都是折磨……
“你等等……”
舒雅一隻腳剛剛邁出門外,文榮公主突然出聲叫了起來,舒雅嘴角一揚,她轉過身,然後問道:“怎麼?公主後悔了?”
文榮公主的神色既是尷尬,又是憤怒,更帶着顯而易見的焦灼。
好不容易有一絲消息了,即使是舒雅想要騙她,想要跟她做交易,文榮公主也無法拒絕這個誘惑。
沒有人比她更在乎了,其他所有的東西都可以不在乎,但只有林穆遠,她必須得到,一絲一毫都不想放棄。
“舒雅,開價吧,你想要什麼交換?我不信你會好心告訴我這條消息,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說說你的要求?”
“哦,公主想明白了。”舒雅出聲問道。
文榮公主似是下定了決心,她擡眸看向舒雅,堅定的說道:“只要你的要求我能夠做到,我當然要交換你手裡的這條消息,你不是早就算準了嗎?”
說完,文榮公主都諷刺地笑了起來,她笑的不
是舒雅,而是自己。
別人都明白的事情,她怎麼會不明白。
可笑而可悲的自己,可憐而可恨的自己!
因爲這一段年少的執念,她這一生,從踏進去的那一刻,就再也沒有想過回頭。
從莽莽撞撞的衝進去,到如今步步爲嬴,不過是想要將那個個人搶到她的身邊而已。
兜兜轉轉多年,到頭來,才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得到,然而也再也無法放手了。
“那我也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我手裡掌握的消息絕對會讓文榮公主滿意。”舒雅說着就緩慢踱步到文榮公主的牀邊坐下。
文榮神色一窒,倏然就笑開了。
“很好,你說吧。”
“公主的駙馬是姓楊吧?”舒雅終於開了口。
這具簡單的話竟然讓文榮臉色不斷變幻,她眼睛逡巡在舒雅的臉上,似乎想尋找什麼,最後終於重重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然後疲憊地問道:“你要打聽他做什麼?”
舒雅看着文榮的神色,若有所悟,繼續道:“是不是與神農楊氏有關?楊駙馬是不是會……會一些巫術?”
巫術並不稀奇,舒雅上次在奶孃丈夫身上用過,但那只是在現代社會學習的一點皮毛,她從來不瞭解這個領域。
但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尤其是林殊宇告訴給她的一些信息,一切都讓她不得不警惕。
在這個時代,這座王朝,似乎隱藏着一股她不知道的神秘力量,而且她隱隱覺得,這一切似乎會影響到她。
所有的一切都催促着她去尋找着這個神農楊氏的答案。
“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當年我駙馬只是告訴過一些皮毛。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駙馬一家似乎只是很遠的一個旁支,楊氏一族真正的嫡系並不完全隱居,王朝各地許是都有他們的身影。”
還有嫡系嗎?
舒雅心思漸漸深沉了起來,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卻不知道帶來這種不好預感的源頭是什麼?
但她總覺得有些心慌,這種直覺讓舒雅十分警惕,更加促使她要去了解清楚了。
她擡眸看向文榮公主,然後問道:“公主是不是學習了一些皮毛,並且都告訴了廣平王?”
文榮詫異地看向舒雅,隨後苦笑地點了點頭。
是啊,那個傻子什麼都告訴她,什麼都不對她隱瞞,連自己最寶貴的東西都教會了她。
可惜,她最後親生殺了他。
也許,她這一生唯一真心獲得過的愛,就只有那個人了。
只是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他啊……”文榮公主點了點頭,“確實教會了我一些,不過我笨得很,會的那些東西沒有什麼大用處。不過他留給我了一個小冊子,裡面主要是一些用毒的方法,我最後給了林穆遠。”
舒雅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隨後也和文榮一樣露出了一絲苦笑。
文榮公主似乎陷入了往事中,回憶之中的她那時還依然美好,依然天真。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而打開沉默是文榮公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