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太醫搭上了左恩瑾的脈搏,臉上的神色也稍稍舒緩,只不過白岸汀說給賀蘭斛光的話他就不懂了。
“啓稟三王妃,郡主現下脈象平穩,不出幾日便能醒了。只不過,她身上的傷需要靜養一些日子才行。老臣稍後會開出藥方,三王妃敬請放心。”
白岸汀終於鬆了一口氣,她輕輕一笑,說道:“那就有勞林太醫了,每一次都要這般麻煩您。”
“王妃哪裡的話,這是老臣的職責所在。”林太醫忙拱手說道。
倒是賀蘭斛光愣在了那裡,因爲就在剛剛他還以爲他與左恩瑾就要陰陽兩隔,害怕自己報答不了她的恩情。眼下看在離自己近在咫尺的人兒,他竟然不曉得該怎麼做了。
翠兒領着林太醫出去了,這房間裡除去幾個候的丫鬟,便也只剩下白岸汀和賀蘭斛光兩個人。
“賀蘭公子,有些事情也不需要我多說了。恩瑾她,一直以來都挺不易的。原本我還想着她這一次若是能夠擺脫左相的追擊,徹底同相府斷絕關係。以後她的日子就可以好起來了,只是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說完,白岸汀的目光冷冷的掃過賀蘭斛光身影。
周圍的那幾個丫鬟看着賀蘭斛光也皆是有些怒意,雖然她們不清楚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但是她們知道左恩瑾是被賀蘭斛光帶回來的,那麼她這一身傷也必是同賀蘭斛光脫離不了干係。
賀蘭斛光有些手足無措的立在那裡,又因爲白岸汀的語氣裡頗有一些失望的緣故,他的心更是覺得疼痛了。
“你們幾個先下去吧!”白岸汀對那幾個婢女說道,雖說都是王府裡的丫頭,但是無論是在何時,多留一個心眼總是好的。
待這些丫鬟一走,白岸汀就問道:“賀蘭公子,請你也離開吧!我想單獨和恩瑾待一會兒,至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願意聽你說。”
“白姑娘,這件事情原本就是我的不是,我願意留下來照顧恩瑾。再者,上一次若非左姑娘日夜衣不解帶的照顧,恐怕我也已經沒命了。左姑娘的情意,我自會記在心裡。”賀蘭斛光的眸色變得黯淡無光,說出這些話時,他的臉色也變得非常的難堪。
就在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左恩瑾終於睜開了眼睛。
“白姐姐,你別怪他了,這都是我……是我心甘情願的。從前我還想着能夠爲他做一些事,終於我做到了,無論如何我也沒有遺憾了。”左恩瑾的臉色白的嚇人,只不過她脣角的那抹笑意讓人知道她許是因爲看到賀蘭斛光安康而開心。
遭此一劫,左恩瑾更是清楚了自己心中所想,她也是心甘情願。
賀蘭斛光見左恩瑾如此,他更是不知所措了,好一晌才說道:“左姑娘,是我對不住你,害你受傷。我……我真是百死莫辭。”
“賀蘭公子,說什麼死不死的,能看到你好好的,我就覺得非常開心了。你看我現在……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咳咳……我不礙事的……”儘管是在此時,左恩瑾看向賀蘭斛光的目光裡依舊盡是柔情。
白岸汀看着這樣的左恩瑾,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她真的是不知道對於左恩瑾來說,遇上賀蘭斛光究竟算是劫難,還是屬於她的好運氣。
“你們兩個先聊着,我還有些事。”白岸汀說完,便從房間裡走了出去。
賀蘭斛光的眼神有些閃躲,待白岸汀將要走了出去,他才說道:“白姑娘,你放心吧!左姑娘這裡,我會照顧她安好的。”
聽了他的話,左恩瑾的臉上像是染上了一抹紅暈。因爲臉色蒼白的原因,那抹紅暈看起來也是分外的明顯。
“白姐姐……我沒事的。”左恩瑾望着白岸汀說道,同時她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淚水。卻讓人從她的神色裡,看不出悲喜。
白岸汀沒有再說話,直接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賀蘭斛光自覺愧對於左恩瑾,此刻他能留在這裡伺候左恩瑾,於他來說已經很是滿足了。
兩個人相對着看了許久,左恩瑾只覺得賀蘭斛光的目光一直在閃躲。左恩瑾向來都不是那般喜歡遮掩的人,既然賀蘭斛光無語,那麼還是由她來開口吧!
“賀蘭公子……”
左恩瑾的話尚未說出口,賀蘭斛光就端了一杯茶遞到了她的面前,說道:“左姑娘,你先喝些水。”至此,他都不敢去看左恩瑾。這樣的一份情意,他自知承擔不起,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說起來,這還是左恩瑾頭一回見到如此侷促不安的賀蘭斛光。她自是不願看到賀蘭斛光如此的侷促不安,就這樣左恩瑾推卻了那一杯茶水,對他說道:“賀蘭公子,你忘了嗎?我剛纔才喝過一些茶水,現在光是這水就已經灌了一肚子。”
說到這裡,左恩瑾強擠出了一抹笑意。
“我……我忘記了。”賀蘭斛光更是不知該如何應答了。
左恩瑾的眼角滑落一滴淚水,她忙擡起手擦去了。
“賀蘭公子,我們兩個好好談談吧!我知道你覺得有愧於我,其實這些你都不必介懷的。對於我來說,你要你能讓我留在你的身邊就已經很是滿足了,哪裡還敢去奢求更多。”許是這世間的女子一旦陷入了愛戀之中,就難免會覺得自己很是卑微。左恩瑾因着先前的那些經歷,更是如此認爲。
賀蘭斛光幫她掖了錦被,猶豫了許久才說道:“左姑娘,天涼,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的。”
等待了許久,左恩瑾想要的也許就是這一句話。
白岸汀在離開以後,就去找到了祁景書,將今天玉蘅想要玉殷一事說了出來。左恩瑾是平安無事了,可是玉殷,難道說就只有讓她帶走了嗎?
“岸汀,你不必擔心。玉蘅想要玉殷,你就讓玉殷跟他走吧!這個孩子,我們是留不住了。”祁景書知道她因爲左恩瑾的事情,心情一直都不大好,從她一回來就握上了她的手。
感受到祁景書的溫度,白岸汀的心才漸漸安定下來。
“王爺,你說的那是什麼意思?”她極爲不接祁景書適才說的話,似乎自從這個玉蘅一出現,就給他們帶來了許多的疑惑。
祁景書輕笑,隨後纔對她說道:“岸汀,先前你猜想的許是正確的,玉殷很有可能就是玉蘅的弟弟。除此之外,本王實在是想不出他爲何會對玉殷如此的照拂。”
他的這一番話讓白岸汀恍然大悟,結合着種種跡象,白岸汀也認爲祁景書所說的這些是最爲可靠的。
如此,若是能夠幫玉殷找到親人,找回他的家,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
直到夜幕降臨,天色完全黑了下來的時候,三王府才總算安靜下來了,期間,白岸汀曾多次去往暗香閣探視左恩瑾。每每見到賀蘭斛光將她照顧的很是開心之時,白岸汀都覺得很是替左恩瑾開心。隨後,她便默默的退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祁景書就進了皇宮參加早朝。
這些日子關於太子前往中原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貞宣帝也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客人的到來。
與此同時,貞宣帝也派了宮人去請了玉蘅。前些日子的時候,玉蘅以想要欣賞一下京城的大好河山爲由,暫居在外頭。眼下大部隊已經進城,她又哪裡有不進宮面聖的道理。
李安纔去接玉蘅的時候,玉蘅還頗有些不開心,但是他這一次前來也是有任務在身,按照以前學來的樣子,對李安才說道:“有勞公公了。”
其實,此時玉蘅的心中是在想道:“這麼快這幾個人就到了,以後還能不能讓人好好玩耍了?”
隨後,玉蘅便對李安才身後的那幾個奴才說道:“來,來,各位公公,這是我們家鄉的一些土特產,你們都嘗一嘗。”
玉蘅是將自己隨身攜帶的一些小零食分發給了這些宮人們,因爲他知道護送他過來的烈左大將軍那裡還有很多類似的吃食。手裡面的這些,他也已經吃膩了。
貞宣帝在聽說太子玉蘅如此性情之時,也只是爽朗的笑了幾聲,說道:“朕若是有一個這樣的孩子,想必也是極爲開心的。年輕人嘛!就是應該活潑一些纔好。”
玉蘅打發了那些公公,就回房間裡換了一身衣裳。等他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一改先前那副紈絝弟子的形象,看起來倒像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太子好氣魄,不如這就隨老奴一起進宮面聖吧!”李英才算着時間也差不多了,此時的部隊也應該已經到了皇宮。
玉蘅選了一把質地上乘的紙扇,拿在胸前徐徐的搖着,良久才說道:“那就按公公說的辦吧!”
其實,他心中多少都是有些忐忑的。中原之地,是他先前從未涉足過的地方。這一次進宮他也應該好好表現纔是,畢竟他還有更爲重要的事情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