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該不會是--,從來就沒出席過宮宴吧?”樑詩仙說完,便一臉吃驚的看向洛紫菲,表情極爲誇張,嘴角帶着上翹的弧度,語調裡的諷刺明目張膽:“這千里單騎運來的蝦,想必這兩位更不可能見過嘍?!”說完更是輕蔑的掃了歐陽雨燕和明飛公主一眼。
明飛公主聞聽此言,頓時氣憤的用力放下筷子,怒視着樑詩仙,公主的威儀,讓明飛縱使氣的滿臉通紅,仍說不出一句怒話。而歐陽雨燕相對要比明飛冷靜了許多,可面色表情也不見得好看到哪去。
洛紫菲突然仰頭輕笑,指着盤子裡蝦說道:“這種蝦名字叫鰲蝦,又叫小龍蝦,多生於淺水植物茂盛的水域,每年的六到八月份是味道最鮮美的時候,可惜--,因爲這蝦吃起來時要手嘴並用,吃相極爲不雅,所以通常上不了宮宴的,真用其宴客,也多是將其去頭,清洗仔細後開殼上乘,否則便是--,大--不--敬!”說完‘啪’的一聲將手裡的筷子摔在了桌子上,冷冷的擡起頭,看向府尹夫人。
府尹夫人心裡一驚,在洛紫菲凌厲的眼神中,手一抖,筷子跟着掉到了地上,原本挺直的腰背也不自覺的彎了下來:“郡主--,誤會!這--”
“當然--,”洛紫菲隨即一笑,語調也沒了剛纔的犀利:“府尹夫人今日之宴,乃爲家宴,不注重排場也是可以理解的,本郡倒也不會怪罪--,夫人不必緊張!”說完,掃了眼府尹夫人掉落在地上的筷子,輕哼一聲。
府尹夫人臉色就更難看了,自己一個府尹夫人,宴請郡主,竟然被說成是家宴,而且是個不注重排場的家宴,這不是讓自己沒臉嗎?尤其是此刻這個正廳裡還坐了四五桌有誥命的夫人,這滿滿一屋子的人,這滿桌的酒席都是自己費盡心機整出來的,竟然被冠以不注重排場的名頭,那自己今後在夫人堆裡還怎麼吹噓持家之道呀!豈不讓那些夫人們笑話死。
府尹夫人苦着臉,輕聲道:“郡主,我家老爺只是得了些稀罕物,想着給郡主嚐嚐鮮,倒是臣婦考慮不周了,真是多有得罪!請郡主恕罪!”
“無妨--,夫人無須自責,”洛紫菲很大度的輕聲說道,轉頭看着樑詩仙,突然問道:“剛纔樑此物是千里輕騎遠運而來,不知是哪裡的輕騎?”見樑詩仙臉色瞬間煞白,接着問道:“樑小姐博學多才,可聞那:‘長安回望繡成堆,山頂千門次第開,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此爲何意?”
樑詩仙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低垂着頭,不敢迎視洛紫菲詢問的眼神,緊咬着下脣,猶豫片刻突然躬下身子,深深的做了個萬福道:“郡主恕罪,臣女多有冒犯,哪有什麼輕騎,不過是吹噓這蝦的來處罷了!請郡主恕臣女無知之罪!”
洛紫菲冷笑一聲,量她也不敢當衆說出府尹千里輕騎,只爲滿足口欲的奢靡事來,就這麼定定的看着樑詩仙,也不開口叫她起來,聲音輕描淡寫的問道:“樑小姐可有誥命在身?”
樑詩仙一聽此話,‘噗通’一聲,直接就雙膝跪倒在地,頓時改了口:“民女知錯,求郡主恕罪。
樑詩仙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嘴裡不停的念着:“郡主饒命,郡主饒命···”其他的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只看着那嬤嬤的屍首,嚇得全身發抖。
洛紫菲冷哼一聲,對跪在地上的樑詩仙並不理睬,轉而對着九月道:“我給你的‘密函’,可還在?”
九月一愣,隨即想起了什麼,單手按住胸前洛紫菲爲十二月開的藥方,低聲道:“郡主放心,還在!”
洛紫菲點了點頭,對着樑詩仙說道:“樑小姐--,想不想知道本郡爲何半夜派貼己人出府的原因?想不想知道我這丫鬟身上的‘密函’裡面的內容?”見樑詩仙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洛紫菲接着到:“此乃軍機,我本派丫鬟給靖王府世子傳送過去,你卻從中弄了這麼一出,此番延誤軍機,你當何罪?”
樑詩仙原本就已經嚇的說不出話來,此刻更是心驚的看着洛紫菲,一臉傻了一般的表情。
“九月,將那密函交給樑小姐,就讓樑小姐代勞吧!”洛紫菲說完,讓九月將自己開的藥方遞給了樑詩仙。
那樑詩仙接過九月小心翼翼遞過來的密函,吃驚的看着上面一排排的藥名,不明所以的看向洛紫菲。
“誰都能看懂,那還是什麼‘密函’,你只管送到靖王府世子手裡便行了!本郡累了,樑小姐回吧!下次若再有這麼一次--”
“郡主放心--,絕無下次!”樑詩仙緊忙聲明道,隨即讓人托起那嬤嬤的屍首,轉身帶着一般人快速的離開了。
“郡主就這麼放了她?”鳳兒不可思議的看着洛紫菲,語待遺憾的說道:“鳳兒就應該快速去稟告府尹,讓府尹來做主就好了!”
洛紫菲搖了搖頭,低聲道:“樑詩仙能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府尹會沒聽見,不過是任由樑詩仙鬧騰我們罷了!不過本郡主睡不好,也不會讓他們閒着了!那份‘藥方密函’夠他們研究的了!”
見九月盯着地上的雞血玉鐲,洛紫菲也隨即嘆了口氣:“九月--,你這嫁妝,以後我在給你備上更好的!明個還讓那府尹再給你備上一份!”
九月搖頭,自那片碎玉上收回視線,對着洛紫菲輕聲說道:“奴婢不是捨不得這身外之物,也知道郡主是爲了救我,郡主無需在意!”說完施禮退了下去,只是眼角在看見那一地碎玉,心中總有種說不出的壓抑感,甩了甩頭,許是自己多慮了!
一出院子,樑詩仙便一改剛纔的驚嚇表情,將手裡的藥方子遞給身後的丫頭,冷聲道:“抄一份,送給我爹!速度要快!”
“····速度要快!”沾特悶將剛纔聽到的,一字不漏的告訴了洛紫菲。
洛紫菲笑而不語,心中在這一晚上積蓄的怒火,壓得她連笑容都顯得蒼白。
已經是三更了,洛紫菲仍坐在牀榻邊,那個該來的人沒來,讓洛紫菲心中的煩躁越來越盛。
他不會真就爲了那個‘天宇哥哥’生氣不來了吧?按說他一接到藥方,就應該趕過來纔對,怎麼這麼久了還沒來?難道真就生了自己的氣了?
這樣想着,洛紫菲嘴角抽了抽,吹滅牀頭的燭火,剛要躺下,便覺眼前人影一晃,牀榻前便多出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