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禛目光幽深地看着司徒璉:“司徒公子,你就算不喜歡她,但她可救過你的命!”
司徒璉神色淡淡地說:“你似乎忘記了,當初我就是被她抓過去的,她害了我,又救了我,你覺得我應該感恩戴德?元禛,我原本覺得你很聰明,但是後來發現我想錯了。你真以爲我那麼好騙,還派了個冒牌貨過來?就算你把真的派過來,對我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
元禛神色微變,而他身旁那個戴着黑色面紗的墨衣少女垂眸掩去了眼底的情緒。元禛看着她冷聲說:“哼,看來都是你一廂情願!剛剛你竟然還故意射偏?!你現在聽到了?那個你心心念唸的男人心裡根本就沒有你!”
墨衣少女垂眸不語,並沒有理會元禛的叫囂。而元禛看着身受重傷不省人事的東方雲祁,神色一變再變,看着墨青冷聲問:“你們到底要什麼?”
墨青神色平靜地說:“拿南宮離來換。”
元禛眼底閃過一道暗光:“休想!”
墨青手起劍落,本來已經暈過去的東方雲祁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一條血淋淋的胳膊落在了地上。他原本持劍的右臂,被墨青直接砍斷了。作爲東方雲天的堂弟,東方雲祁如今也遭遇了東方雲天曾經遇到過的事情。
元禛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住手!”
墨青神色平靜地把那條斷臂朝着元禛踢了過去,看着元禛說:“不知道的還以爲東方雲祁是你兒子呢。”
元禛暴怒而起,就要朝着墨青殺過來,而他身子剛剛動了一下,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一股凌厲的殺意襲來,他轉頭,猛然瞪大眼睛,就看到一個年輕女子面無表情地一劍刺入了他的胸口,長劍從他的後心穿胸而過,他一口血噴了出來,跪倒在了地上。
而元禛身旁一直無動於衷的墨衣少女猛然擡頭,就看到面前站了一個人。她冰涼的手被司徒璉握住了,司徒璉伸手把她攬入了懷中,抱着她說:“墨衣,我終於找到你了。”
司徒璉知道靳辰躲在暗中,所以他剛剛不過是跟墨青配合默契地激怒元禛,好讓靳辰找到機會下手而已。
墨青揮劍,正準備把東方雲祁給解決掉,突然出現了一羣黑衣女子,閃爍着幽藍光澤的利箭朝着靳辰和墨青射了過來。與此同時,四周瀰漫起了香氣濃郁的五彩毒煙。墨青屏住呼吸,感覺眼睛一陣刺痛,他伸手拉過靳辰,急速後退。
司徒璉也第一時間抱着墨衣往外衝,只是墨衣的眼角和嘴角都溢出了黑血,她的氣息正在變弱。司徒璉抱着墨衣大吼了一聲:“靳辰,你快來救她!”
墨青和靳辰都退到了安全範圍,毒煙散去,元禛和東方雲祁都已經不見了人影,原地只留下兩灘血。
靳辰衝到了司徒璉跟前,司徒璉聲音急切地說:“你快看看她怎麼了!”
靳辰伸手給墨衣把脈,脈象讓靳辰神色一驚。她無法想象墨衣之前到底經歷了什麼,她體內有很多種毒一直在折磨着她,身上幾個致命的穴位竟然都有毒針在,而她剛剛是被那毒煙誘發了最致命的一種毒,導致她體內混亂的毒素瞬間爆發,現在已經離死不遠了!
靳辰顧不得說什麼,拿出她的金針,眼神專注地封住了墨衣的心脈。墨衣不再流血,但是她的臉色煞白如紙,呼吸依舊十分微弱。
“走。”靳辰對司徒璉說。
司徒璉抱着墨衣,跟着靳辰和墨青一起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墨府。看到司徒璉把墨衣放在了牀上,靳辰對墨青說:“去把邱大胖找過來。”墨衣中的毒太複雜,靳辰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解。
聽到靳辰的話,司徒璉心中一沉,看着靳辰問:“她到底怎麼樣了?”
“中了很多種毒。”靳辰面色凝重地說。
司徒璉的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看着牀上昏迷不醒的墨衣說:“一定是因爲我!”
靳辰並沒有安慰司徒璉,因爲墨衣變成今天這個樣子,確實是因爲她當初放走了司徒璉導致的。只是這種事情也不是司徒璉的錯,這是墨衣自己的選擇。
墨青把在睡夢中的邱寶陽給提了過來,邱寶陽到跟前的時候還是暈暈乎乎的,被靳辰一個爆栗子給敲醒了,愣愣地問:“怎麼了怎麼了?”
靳辰指着墨衣對邱寶陽說:“給她把個脈。”
“哦。”邱寶陽向來很聽靳辰的話,聞言揉了揉眼睛,上前給墨衣把脈。
過了片刻,邱寶陽神色一驚:“這姑娘竟然還沒自盡,真是個奇蹟!她體內中了至少十八種毒,全都是折磨人的劇毒,而且下毒之人手段十分高明,這十八種毒已經在她體內混合成了一種新的奇毒,足以讓她日日夜夜忍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但是卻死不了。”
司徒璉眼底閃過一絲痛色,他早就想到墨衣不會好過,卻沒想到那些人竟然這麼狠
“能解嗎?”司徒璉問邱寶陽。
“應該”邱寶陽還沒有放開墨衣的手腕,他沉吟了一下,突然眼眸一縮,“毒不好解,但不是不能解,不過這姑娘中了傳說中的斷魂針,而且有一根在她眉心,斷魂針一旦取出來,她的腦子一定會受到影響,至於會是什麼後果,我也不知道。”
靳辰之前把脈已經看出來了,這也是她找邱寶陽過來的主要原因,因爲她不敢輕易動手給墨衣醫治,一個不小心,墨衣就會沒命。而最後就算保住了性命,墨衣會變成什麼樣子,真的是件無法預料的事情。
司徒璉看向了靳辰,靳辰對他微微搖頭,表示她的結論跟邱寶陽一樣。雖然靳辰和邱寶陽都是鬼醫向謙的徒弟,毒術已經算得上是獨步天下了,但是人外有人,未必沒有更高明的毒術高手在。而客觀來說,用毒之術和解毒之術並不是一個概念,毒術再高,未必能夠解得了其他人下的毒,因爲毒術的變化也是千千萬。
斷魂針是隻存在於傳說中的毒術至尊,名字叫做斷魂針,但不同的使用者會在斷魂針上面塗抹不同的毒,而這針法本身就是一種可以讓人生不如死的酷刑。
其實司徒璉中過斷魂針,還是當初墨衣對付他的時候用的,但那會兒墨衣用的斷魂針上面沒有毒,就只是用來折磨人的。如今墨衣中的斷魂針上面,卻有不止一種很複雜的毒。
“她會死嗎?”司徒璉有些艱難地問出了這句話。
靳辰搖頭:“不確定。”沒有誰是大羅神仙,給墨衣下毒的人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墨衣活着,只是想要折磨她。而今晚墨衣的毒被誘發了,靳辰護住她心脈的金針再過一個時辰就會失去效果,必須給她解毒,而且在毒發之後必須一次性全部解,否則她醒過來的同時就會斃命。
“小蓮花,必須冒險了,我和師姐會盡力的。”邱寶陽不認識墨衣,但他聽北堂豪提起過司徒璉的墨衣姑娘,想必就是這位了。
這會兒最冷靜的是邱寶陽,因爲他跟墨衣完全是陌生人,可以站在一個醫者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司徒璉目光幽深地看着墨衣,伸手握住了墨衣冰涼的手,眼眸微暗:“好。”只要還有一線希望,他不會放棄。他不願冒險,可他別無選擇了。
時間緊迫,靳辰感覺到了壓力,而主要的壓力是來自於她不想讓司徒璉失望,不想讓司徒璉失去墨衣。看到靳辰不太平靜,墨青開口讓靳辰給他和邱寶陽打下手,他替代了靳辰的位置。墨青的醫術和毒術也是師從向謙,並不比靳辰遜色。
三個人一齊動手,神情都很專注,而在靳辰把可能用到的藥材都取過來處理好的時候,邱寶陽和墨青已經討論好了解毒的方案。確實有些冒險,但只有一種辦法。
一個時辰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大半,邱寶陽擦了一下額頭上面豆大的汗水,神色嚴肅地說:“當初月兒生孩子,我都沒這麼緊張過。”
在邱寶陽和靳辰墨青三個人忙碌的時候,司徒璉就坐在牀邊,握着墨衣的手,不知道在輕聲對墨衣說些什麼,不過墨衣是不可能聽到了。
“好了!”邱寶陽看着面前的三顆藥丸說。一顆白色,一顆紅色,還有一顆是黑色的,而這就是他們給墨衣準備的解藥。
靳辰轉身對司徒璉說:“把她扶起來。”
司徒璉把墨衣扶了起來,靳辰坐在了墨衣身後,深吸了一口氣,雙手貼在了墨衣後背上,然後對墨青說:“可以了。”
靳辰要用內力把斷魂針逼出來,而墨青必須算好時間,把那三顆解藥按照順序讓墨衣吃下去,這中間不能出任何差錯,否則墨衣必死無疑。
“你過來。”邱寶陽拉住了司徒璉,讓他離墨衣遠一點,怕出現什麼意外司徒璉太沖動,影響到墨青和靳辰。
司徒璉神色緊張地站在一旁看着,邱寶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因爲說什麼都沒用。
時間似乎過得很漫長,司徒璉感覺渾身的力氣都用盡了,心都揪在了一起,看着墨衣服下解藥之後一直在吐黑血,而她的眉心被逼出了一根細如牛毛的金針,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像個破布娃娃一樣,沒有了一點生機
司徒璉被邱寶陽死死地拽着,強忍着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告訴自己,墨青和靳辰很厲害,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大概又過了一個時辰的時間,靳辰滿頭都是冷汗,因爲她的內力都快耗盡了,才把墨衣體內的斷魂針全部逼出去。而墨青已經把三顆解藥都讓墨衣吃下去了,她依舊在吐血,不過血已經不再是黑色的了。
看到靳辰放手,司徒璉衝過來抱住了墨衣,邱寶陽快步走過來給墨衣把脈,在司徒璉緊張的注視之下,邱寶陽微微點頭說:“應該死不了了。”
司徒璉心中一鬆,差點暈過去。在這次見到墨衣之前,司徒璉只是知道自己喜歡墨衣,他要找到墨衣,跟她在一起,可是這次見到了墨衣,司徒璉才體會到了刻骨銘心是什麼感覺,墨衣所有的痛,司徒璉都感同身受,恨不得替代她承受那些痛苦。
“她現在身體太虛弱了,需要慢慢養着,今天就先這樣吧,我們明早再來。”靳辰對司徒璉說。
“好。”司徒璉沒有回頭,他全副心神都在墨衣的身上。
這會兒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一個漫長的夜晚終於過去了。邱寶陽回隔壁邱府去了,靳辰和墨青也都沒有睏意,走出司徒璉的院子,靳辰微微嘆了一口氣說:“我都快要忘了昨夜我們的目的是什麼了,不過沒能殺了東方雲祁和元禛沒關係,能把司徒璉的墨衣找回來,也算不錯了。”
靳辰昨日用了一個並不高明的誘敵計策,她和墨青去皇榜附近守株待兔的時候,已經做好了無功而返的準備,純粹就是想碰一下運氣。
他們的運氣着實不錯,因爲東方雲祁那個蠢貨真的被靳辰用一個很簡單的計策就給引誘了出來,之後出現的元禛是來救東方雲祁的,而他帶着墨衣,應該是想拿墨衣當籌碼交換東方雲祁,誰知道司徒璉根本不按元禛的套路來。
靳辰並沒有小看元禛那幫人,昨夜如果元禛之後沒有其他人來,靳辰和墨青完全可以把元禛和東方雲祁殺了或者是抓了。只是顯然,對手的人數和手段都不少,最終墨青讓東方雲祁變成了殘廢,而靳辰重傷了元禛,他們還把墨衣救回來了,樂觀來看的話,其實收穫不小。
“你覺得南宮離現在在千葉城嗎?”墨青問靳辰。清晨的風很涼,墨青把外袍脫下來披在了靳辰身上。
靳辰微微愣了一下說:“你的意思是,南宮離不在千葉城?”
“既然東方雲祁在,那麼當時在宮中偷襲你爹的就有可能是東方雲祁。”墨青看着靳辰說。
靳辰微微蹙眉:“如果是東方雲祁的話,他爲何不直接殺了我爹?”東方雲祁也是一個天玄心法大成者,武功極高,雖然不如墨青,但想要殺了靳放並不難。
“或許他們想讓我們以爲是南宮離做的。”墨青神色淡淡地說。南宮離是靳辰的師父,靳辰在南宮離的問題上,其實不可避免地會夾雜着一些感情,相對來說墨青更加理智一些。
“我們以後會知道的。”靳辰神色微冷。墨青說的並不是沒有任何可能,但靳辰並不想給南宮離的行爲找理由,正因爲她跟南宮離的關係,所以她遇到任何關於南宮離的事情,都必須做最壞的打算,一旦她對南宮離感情用事,她就輸了。
天色微亮,距離千葉城最近的白城裡面還很安靜。
白城中一個富商的別院裡面,東方清茉神色焦急地看着東方雲祁,她一邊給東方雲祁包紮傷口,一邊不住地流淚。
元禛雖然受傷很重,但是已經醒了,傷口也包紮好了,這會兒坐在旁邊,臉色難看地對不遠處的黑袍女子說:“那靳辰是鬼醫之徒,她現在手中有我們的人,還有真言丹,會很麻煩。”元禛說的是墨衣。
黑袍女子目光冷然地說:“放心,她就算不死,也說不了什麼!”她說的也是墨衣。
“娘,雲祁被傷成這樣,以後還怎麼拿劍啊!我們一定要給雲祁報仇啊!”東方清茉轉頭看着黑袍女子說。
黑袍女子看了一眼東方雲祁,眼神更冷了:“我跟你們說過,一定不要輕舉妄動!雲祁越來越沒腦子了,你們也不看好他!”
“我們總不能日日夜夜地守着他。”元禛眼眸微垂。
黑袍女子看向了元禛:“阿元,你有什麼不滿可以直說。”
“沒有。”元禛神色淡淡地說,“只是我覺得以我們幾個人的力量,想要對付夏國這些人,不太可能。”
“等雲祁醒了,你們就離開這裡。”黑袍女子看着元禛說,“我安排其他人過來。”
“娘,我們要去哪裡?”東方清茉問黑袍女子。
黑袍女子聲音冷漠地說:“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不要多問,阿元你跟我過來。”
黑袍女子話落走了出去,元禛起身跟了出去,東方清茉正在給東方雲祁療傷,並沒有在意。
進了另外一個房間,黑袍女子轉身看着元禛說:“阿元,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元禛神色有些落寞,自嘲一笑:“在你心裡,最重要的人就只有東方雲祁而已,昨夜你也不是去救我,而是去救東方雲祁的,我知道。”
“阿元,你怎麼可以這麼想,你跟雲祁都是我在意的人,你是我看着長大的,你難道不知道我對你”黑袍女子看着元禛說。
元禛猛然擡頭,打斷了黑袍女子的話:“你對我怎麼樣?你是我師父,是你把我養大,是你教我武功,可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思卻視而不見,還非要我跟你的女兒在一起!如今你爲了實現你孫子的野心,讓我去出生入死,爲了你,我毫無怨言!可是昨天的事情,都是東方雲祁自己愚蠢造成的,我也因此差點沒命,我就想問你,你難道真的非要爲了東方雲祁那個蠢貨付出一切嗎?”
“阿元,我就這麼一個孫子!”黑袍女子看着元禛說。
元禛冷笑:“所以你根本就忘了你還有一個外孫女是吧?媛媛在哪裡,你問都沒問過。”
“阿元!我早已經後悔了!”黑袍女子看着元禛說,“在你和清茉成親那晚,我就後悔了!我本來以爲,你一定不會碰清茉,你還會來找我,可是我沒想到阿元,這麼多年你一直在怪我,可是我比你更不好過!媛媛是你和清茉的孩子,我沒有辦法喜歡她,我真的沒有辦法”
元禛神色一震,看着面前的黑袍女子,喃喃地叫了一聲:“師父”
“阿元,我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回不去了!”黑袍女子看着元禛說,“我知道一開始就是我錯了,事到如今,我更不該利用你來幫雲祁,是我對不起你,你想走就走吧,我不會怪你的。”
“不!”元禛猛然擡頭,眼底閃過一絲痛色,“我不走!我要留在你身邊,不管你讓我做什麼,即便是讓我死,我也心甘情願!”
“阿元,我不值得你這樣做”黑袍女子看着元禛搖頭。
“值得不值得,我自己心裡最清楚。”元禛話落轉頭離開了,沒有看到黑袍女子瞬間變得冷漠的眼神。
旭日初昇,千葉城沐浴在晨光之中,漸漸變得熱鬧起來。
墨府司徒璉的院子裡,司徒璉一整夜都沒有睡,一直守在墨衣的牀前,一動不動地看着墨衣。即便墨衣跟九月的容貌一模一樣,但是對司徒璉來說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司徒璉看到九月,心中沒有任何漣漪,而他看到墨衣,心情卻爲之波動起伏。他希望墨衣醒過來,好起來,他會好好對待她,一定不會再讓她吃一點苦,受一點罪。
靳辰一大早就過來了,給墨衣把了脈,對司徒璉說墨衣的脈象已經平穩了,她再開點藥,養養就沒事了。
下晌的時候,墨衣終於睜開了眼睛,司徒璉神色一喜:“墨衣,你醒了!”
墨衣眼神迷茫地看向了司徒璉:“你是誰呀?”聲音有些乾澀,但是語調卻怪怪的
司徒璉神色微變:“墨衣,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司徒璉。”
“司徒璉是誰呀?”墨衣一臉的懵懂,看着司徒璉扯了扯嘴角說,“叔叔你長得真好看。”
司徒璉的臉一下子就有點黑了,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這是墨衣,但是墨衣不記得他了,而且看着不僅僅是失憶,她的眼神透着孩子纔有的懵懂和純真
司徒璉心中一沉,面上卻是不顯,對着墨衣微微一笑說:“你餓不餓?”
墨衣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扁了扁嘴:“好餓呀!”
“叫我哥哥,我去給你拿好吃的。”司徒璉笑得一臉柔和。
“哥哥你真好。”墨衣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單純的笑容。
司徒璉轉身,臉上的笑容就不見了。他出門,用最快的速度把靳辰找了過來,還讓下人準備了清粥拿過來。
“姐姐你是誰呀?你好美哦!”墨衣看到靳辰,星星眼地說。
靳辰微微一笑:“你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嗎?”
墨衣晃了晃腦袋:“我想不起來了。”
靳辰給墨衣把脈,發現脈象沒有什麼異樣,而墨衣這樣,明顯是心智退化成了孩童,應該還是受了那些毒素的影響,而她的身體是沒有大礙了。至於心智,這並不是用藥物能夠解決的問題
靳辰轉身,對着司徒璉微微搖頭,司徒璉苦笑:“這就是你們昨夜說的無法預料的後果?”墨衣不僅失憶,心智還變成了個孩子,司徒璉的心情真的很複雜。
靳辰對司徒璉輕聲說:“她未來受到什麼刺激的話,有恢復的可能,但我們沒有辦法人爲刺激她,因爲結果不敢保證。”
司徒璉輕嘆了一聲:“人活着就好。”
靳辰拍了拍司徒璉的肩膀說:“你好好照顧她,我們再想辦法。”
靳辰走到門口,就聽到了墨衣的聲音:“哥哥,我好餓!”她轉頭就看到司徒璉笑意溫柔地端着清粥坐在了牀邊,拿勺子吹涼了之後喂墨衣吃,墨衣一邊吃一邊像個小花癡一樣盯着司徒璉看。靳辰脣角微勾,是福是禍,端看什麼心態了。墨衣雖然失去了記憶,心智也變成了孩童,但她不需要再日日夜夜受到生不如死的折磨,還能跟她原本喜歡的司徒璉在一起,一切都會好的。
司徒璉有點頭疼,他不知道這是不是墨衣小時候的性格,如今的墨衣分明就是個淘氣小丫頭,而且還很鬧騰。司徒璉對孩子向來很有辦法,可是他沒有辦法把墨衣當小孩子看,感覺很彆扭。
司徒璉說他需要一個可靠的下人,靳辰安排了琴韻去照顧墨衣,因爲墨衣是個姑娘,雖然是個心智大概只有四五歲的小孩子,身體卻是大姑娘了,司徒璉總不能幫她換衣服。
墨衣吃了藥又睡了,司徒璉終於有了點時間,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又吃了飯,自己坐在院子裡思考人生。他着實有些迷茫,不知道接下來該用什麼心態來對待墨衣
“小蓮花!”北堂豪和姬無雙一起走了進來。
“你坐這裡幹什麼呢?”北堂豪在司徒璉對面坐了下來,看着司徒璉笑着問,“我聽說你那位墨衣姑娘已經被找回來了?恭喜恭喜!”
姬無雙嘿嘿一笑:“小蓮花,我們什麼時候喝你的喜酒啊?”
司徒璉面無表情地說:“喜酒一時半會兒喝不上了。”墨衣現在的心智還是個小孩子,怎麼可以跟他成親?
北堂豪和姬無雙只知道司徒璉把墨衣帶回來了,但是具體什麼情況並不瞭解。聽到司徒璉的話,北堂豪微微愣了一下:“是有什麼問題嗎?”
司徒璉嘆氣,搖頭:“她失憶了,而且現在的心智像個四五歲的孩子。”
姬無雙微微皺眉:“小姐姐和邱大胖都沒有辦法嗎?”
“他們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司徒璉微微搖頭說。
“這”北堂豪神色莫名,“小蓮花你確實不能娶她,她心智不成熟,只能把她當孩子來看。”
小姬安慰性地拍了拍司徒璉的肩膀:“你還年輕,不如就等着她長大吧,她的心智總會慢慢長大的,再過十年,你們就能成親了。”
司徒璉扶額:“小姬你閉嘴,我不想聽你說話。”再過十年啊,司徒璉想想就覺得人生好灰暗,好不容易找到了心愛的姑娘,結果還要等十年才能在一起,他可以等,就是覺得有點鬱悶,越來越鬱悶而且他真的很希望墨衣可以恢復正常,想起他們曾經的過往,這點很重要。
“人沒事就好。”北堂豪對司徒璉說,“其他的,總會有辦法的。”
姬無雙神色一正,看着北堂豪說:“你還要防止她喜歡上別人,這是有可能的。”
司徒璉白了姬無雙一眼:“這是不可能的,她說我長得很好看,會喜歡我的。”
“可你別忘了府裡還有一個比你更好看的。”姬無雙很認真地對司徒璉說。
司徒璉面無表情地說:“我不會讓她見到墨青的。”
北堂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有些同情地看着司徒璉說:“小蓮花,突然感覺你有點可憐了。”
“是啊是啊,小蓮花你上次不還說找到墨衣就跟她成親生娃嗎?現在還要再等十年,真是可憐啊!”姬無雙看着司徒璉也是一臉同情。
司徒璉輕哼了一聲:“你們兩個沒有媳婦兒的人,在我這裡找什麼優越感?再過十年你們說不定還是光棍兒!不對,北堂豪就算了,小姬你是怎麼回事?你可是發過誓要一輩子打光棍兒的!”
北堂豪哈哈大笑,姬無雙神色一僵,轉頭就看到南宮暖過來了。
“璉哥哥,我聽說你找到墨衣了?我是來看她的。”南宮暖完全把姬無雙當了空氣,對着司徒璉笑容甜美地說。
北堂豪看到姬無雙眼底一閃而逝的鬱悶,脣角勾起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說來也是,他們周圍的人都能看出來姬無雙對南宮暖有意思,偏偏姬無雙死活不肯承認,不承認就算了,還天天找南宮暖的麻煩。北堂豪只想說,活該姬無雙單身。如果南宮暖是他妹妹的話,他也看不上姬無雙當妹夫。
不過這種事情他們都是外人,南宮暖自己被姬無雙欺負的時候也沒有對別人告過狀,而她明顯並不喜歡姬無雙,相反很討厭他。所以他們最後會怎麼樣,周圍的人其實都不知道,也都選擇了旁觀,畢竟感情這種事,外人也不好插手。
“她身體虛弱,這會兒睡了。”司徒璉對南宮暖說。
南宮暖看到司徒璉提起墨衣之時眼中的溫柔,微微一笑,她想司徒璉真的很喜歡那個叫墨衣的姑娘吧,如今他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真好。
就在南宮暖準備告辭的時候,琴韻從房間裡出來了,看着司徒璉說:“司徒公子,墨衣小姐醒了,鬧着要找你。”
南宮暖微微愣了一下,不是說司徒璉喜歡的是個很清冷的姑娘嗎?“鬧”着要找司徒璉是怎麼回事?
司徒璉起身,一眨眼的功夫就進了房間。
北堂豪和姬無雙對視了一眼,北堂豪說:“去看看?”
姬無雙站了起來:“去看看。”
看到北堂豪和姬無雙都過去了,南宮暖猶豫了一下,也跟在後面過去了。
房間裡,墨衣披着長長的頭髮,穿着素白的裡衣,巴掌大的小臉還很是蒼白,看到司徒璉過來,她伸手就抱住了司徒璉的脖子,還在司徒璉懷中亂動,抱着司徒璉說:“哥哥,你陪我睡嘛,我害怕!”
懷中的溫香軟玉讓司徒璉身子一僵,他趕緊推開了墨衣。墨衣一臉委屈地看着司徒璉:“你不是我哥哥嗎?”
“不,我不是你哥哥。”司徒璉搖頭說。
“可你說你是!”墨衣拽着司徒璉的袖子晃啊晃。
“你可以叫我哥哥,但我是你的”司徒璉的臉色微微有點紅。
“你是我的什麼?”墨衣一臉好奇地問司徒璉。
“我是你的未婚夫。”司徒璉看着墨衣神色認真地說。
墨衣有些懵懂地問:“未婚夫哥哥?你不可以陪我睡嗎?”
司徒璉搖頭:“你要自己睡。”
“我不要!”墨衣說着又摟住了司徒璉的脖子,身子緊貼着司徒璉,就是不放開,“我不要一個人睡!”
門口的北堂豪和姬無雙默默轉身,北堂豪幽幽地說:“小蓮花耳根子都紅了。”
姬無雙嘿嘿一笑:“我怎麼覺得小蓮花其實很開心呢。”
南宮暖還沒看到裡面怎麼了,北堂豪笑着說:“暖暖,非禮勿視。”
“啊?”南宮暖愣了一下,臉色微紅,轉身就跑了。
姬無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南宮小暖竟然害羞了?她以爲小蓮花在幹什麼?”
北堂豪脣角微勾:“小蓮花的春天來了。”
房間裡,司徒璉神色無奈地看着墨衣:“墨衣乖,自己睡好不好?要不讓琴韻陪你睡?”
“未婚夫哥哥,你陪我一起睡嘛!”墨衣抱着司徒璉就是不撒手。
司徒璉微微轉頭,發現琴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去了,還從外面把門給關上了。而剛剛鬧騰了一會兒,墨衣很快又睡着了,腦袋趴在司徒璉肩頭,一手摟着司徒璉的脖子,一手拽着司徒璉的衣襟,很依賴的姿勢。
司徒璉微微嘆了一口氣,小心地把墨衣放下,猶豫了一下,脫掉鞋子躺在了墨衣身旁,拿過墨衣的手,跟他十指相扣。一夜未眠的睏倦襲來,司徒璉決定什麼都不管了,先睡一覺再說
看熱鬧看得很開心的北堂豪和姬無雙兩個人,到靳辰面前晃了一圈,跟靳辰說司徒璉正陪着他的小未婚妻睡覺呢,靳辰脣角微勾:“小蓮花真禽獸啊!”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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