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氏拿起茶杯,倒了兩杯清茶,遞到謝清影的手上:“不急,你慢慢說,孃親慢慢聽。”
說着話,又拿起茶杯,給自己和奕兒各自倒上一杯。
從何處開始說呢?謝清影迷茫,有些事情,不是因爲自己重生的話,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的。可是如果真的都告訴了孃親,先別說她能不能接受,就算是她能接受,也絕對是弊大於利的事。再則,她早已決定把這秘密帶進棺材,誰也不說。
輕抿一口茶水,茶水苦澀中帶着絲絲異味,流轉舌尖。
“噗”的一口,謝清影噴出了口中的茶水。
“別喝。”擡手揮掉奕兒正準備入口的茶水,“噌”的一聲站起身:“這茶水有問題。今天值夜的是誰?孃親傳喚來看看。”
墨氏一臉的震驚,抓住謝清影的手臂:“清影,你,你說什麼?這茶水怎麼了?”
透過抓得發痛的手臂,謝清影明顯的感覺到墨氏的顫抖。連忙寬慰孃親:“孃親別擔心,這藥分量很輕,少量一點,應該是沒什麼影響的。您把今日當值的婢女嬤嬤招上來,讓清影來問。順便也請一位大夫來。”
當值的奴婢和嬤嬤很快來了。
謝清影神色淡然,對着身後的風吟一陣耳語,風吟點點頭,上前幾步,帶走了小丫頭,去了旁邊另一間屋子。
留下一臉惶恐不安的水嬤嬤瑟瑟發抖。
“水嬤嬤,您別緊張,坐。”謝清影坐在孃親和奕兒的中間,看着站在面前,一臉茫然的水嬤嬤開了口:“水嬤嬤,你別緊張,清影只是剛纔和弟弟奕兒打了一個賭,至於是什麼賭,呵呵,清影先保密。”
謝清影笑兩聲:“晚些清影問什麼,你直接答什麼就好。”
水嬤嬤明顯的放鬆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笑了起來:“大小姐,您嚇壞老奴了。老奴還以爲是在老奴當值期間,出了什麼紕漏,所以小姐才叫老奴來的。大小姐,您儘管問,只要老奴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那好,水嬤嬤。”謝清影滿意的點頭:“這窗臺上的臘梅,是誰摘的?又是誰插的?”
奕兒漂亮的眼睛裡,閃爍着不解,明明是要問茶水,姐姐怎麼跑去問臘梅了?
水嬤嬤一拍大腿:“嗨!就這事兒呀!這不就是翠兒那丫頭嗎?說大小姐特別喜歡臘梅,想必夫人也是喜歡的,特意從老遠西苑後院折了兩枝送過來。”
水嬤嬤說着話,拿起窗臺上的臘梅:“這不,多了一兩枝臘梅,一間屋子也都香氣襲人,漂亮着呢!”
謝清影輕敲桌面:“水嬤嬤的意思,這臘梅花還是翠兒剪枝插好的?花瓶裡的水哪裡來的?”
水嬤嬤被問得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遲疑片刻之後說道:“花瓶裡的水是丫鬟紅兒去水井裡現打上來的,花瓶是老奴去管事步嬤嬤那裡拿的……大小姐,可是有什麼東西不見了?老奴可是什麼都沒有拿,天地可鑑您要是不信,儘管去搜!”
謝清影一陣淺笑:“水嬤嬤想多了。清影不過就是和奕兒打了一個賭罷了。奕兒,你似乎輸給姐姐了噢。”
奕兒此時也反應過來,他很高興,能參與在這事件裡。反手握緊姐姐的手,搖了搖:“不嘛!奕兒還沒有輸,香吟不是還沒有回來嗎?哼!姐姐賴皮!”
“好好,奕兒還沒有輸。”謝清影伸手捏捏他的小鼻頭,看了一眼明顯在走神的孃親。
“吱呀”一聲響起,香伶帶着小丫鬟進了屋,來到謝清影身邊一陣耳語。
謝清影點點頭,直接揮退:“很好,你二人非常配合,先出去吧!”
謝清影回頭看向墨氏,墨氏明顯的精神並沒有集中在此。
“孃親,您在想什麼?”
墨氏似乎這纔回過神來:“清影,孃親在想,到底翠兒爲什麼要對付孃親?孃親到底是哪裡對不起她了?”
謝清影搖搖頭:“孃親,不是您對不對得起她的問題,而是她的心,沒有在孃親您這裡。孃親,她是張氏的人,是張氏安排在您身邊,打探消息的棋子。您的一言一行,都通過她們二人,如實的反應到了張氏的耳裡。從清影把她二人要走之後,她們二人依然在睿影居里興風作浪。”
墨氏神色迷茫,喃喃自語:“是,是這樣嗎?清影,你打算如何處置她二人?”
謝清影挑了跳眉毛:“孃親爲什麼這麼問?難道孃親想替她二人求情?”
墨氏搖搖頭,否認道:“不是的,清影,孃親沒有那意思,只是孃親想不通,她們二人爲什麼要投靠張氏,都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們二人爲什麼要背叛身爲嫡母的孃親,反而去幫張氏做事?”
謝清影輕嘆一聲:“孃親,您把人想得太簡單了。她們二人都是家生子,家生子與家生子之間,都是親戚加親戚的關係,可以說是一榮具榮,所以,一旦她們有親人落到了張氏的手中,受她的擺佈,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哦,原來如此。”墨氏喃喃,情緒十分低落。
謝清影寬慰道:“孃親不必難過,您要是不忍心的話,就把此事給清影來做吧。”
謝清影點點頭“竟然孃親您不願下這狠手,就由清影來做這惡人吧。”
“來人,去叫翠兒萍兒前來。”謝清影回頭吩咐身後的小丫鬟。
不大一會兒,翠兒和萍兒來到。
“跪下!”謝清影滿面寒霜,眼中寒氣四溢:“你二人爲何要在茶水裡下毒?爲何要害我孃親?你們是受何人指使?說出來,本縣主會考慮方你們一條生路,否則的話……哼!|”
翠兒萍兒面面相覷,對視一番拜倒在地:“小姐,我們原本就是夫人的丫鬟,何來害主母一說?我們二人都是府中的家生子,家人也都是在府中當差,是萬萬不敢成害人之心,望小姐明察。”說着話“砰砰砰”的在地上磕起頭來。
謝清影神色不變:“哼!本縣主敢說這句話,自然是拿到了確切的證據證明此事,纔會對你二人動手。翠兒,你的母親是張尚書府劉管事的相好,萍兒你的父親是張尚書府的帳薄,可是如此與張尚書府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人,爲何會不去侍候母親張氏,反而來侍候主母,你們二人作何解釋?”
兩個人面面相覷,不肯作答。
“適才你們不是還說都是家生子嗎?家生子,是!不過是張府的家生子罷。”謝清影的牙齒咬得死緊,竟然敢對着孃親下手,你們就要有死的覺悟。
翠兒萍兒還在做無謂的掙扎:“小姐,您可不能就因爲我們的出生,就斷定我們會害了夫人,我們一直都在睿影居,幾時有時間去做那種事情?望小姐明察。”
“看來你們二人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來人,帶證人前來。”謝清影一聲冷哼,音調冷到人的骨子裡。
手下的速度很快,幾名證人都被帶了上來。
“翠兒萍兒,這幾人你們可都認識?”
翠兒萍兒擡頭一看,當下臉色就變了。死咬住嘴脣不肯說話。
“你們不肯說,本縣主來幫你們說。”謝清影緩緩站起身來,“你們二人分工,由翠兒出面折了兩枝臘梅,然後來到這裡,將婢女紅兒和水嬤嬤引開。你們二人,把今晚說的話分別再說一遍。”
紅兒先開了口:“今天晚上是奴婢當值,奴婢當時正在整理房間,就看見翠兒姐姐拿着兩枝臘梅進了門。奴婢知道翠兒姐姐被大小姐要過去了,就十分好奇的問她了,她說是她見臘梅漂亮,特意折了兩枝,帶來給夫人插上。翠兒姐姐說臘梅最好是用新鮮的井水,這樣養出來的花會開得更豔麗,更加不容易凋謝,於是就出了門去井裡現打了一桶水,勺了些來。回來之時,正好看見翠兒在茶壺裡搗鼓什麼。奴婢有些好奇,但是卻沒有開口問。後來插好臘梅之後,翠兒姐姐就離開了。”
水嬤嬤也開了口:“翠兒來後,先是問紅兒要井水,之後又問老奴要花瓶,老奴想起在倉庫裡有一隻高腳花瓶,正好適合插臘梅,於是就出了門去拿花瓶。老奴回來之時,虹兒已經先回來了。”
另一位齙牙小廝模樣的人也開了口:“小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反正小的只知道。在今晚小的路過光華苑門口時,行走到圍牆轉角處,看見一在原處不停打轉的年輕丫鬟打扮的女子,小的,小的,嘿嘿,小的見她貌美,就忍不住悄悄的躲在旁邊,希望可以多看幾眼,過過眼福。這時從光華苑跑出來一個更加貌美的丫鬟,我就好奇,便悄悄的湊過去聽。”
“只聽見後來的這位丫鬟開口:‘萍兒,你我都是丫鬟,憑什麼讓我去下藥,你就像沒事人似的站在這裡?晚些夫人的賞賜下來,我要拿大頭,哼!’原先的那位丫鬟卻說:‘什麼你拿大頭,這藥還是我花的錢去抓的藥熬的,這藥錢你幫我出,走,回去再說。’說完話,兩個人就離開了。小的眼尖,看見兩位小娘子離開的地方,掉了一個香囊,沒忍住就撿了起來,發現裡面還有些沒用完的藥粉。那,都,都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