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膳只是委婉的說法,當時廂房裡發生了什麼事,吟風也是知道的。
徐墨聰慧過人,又怎會聽不出他弦外之音。
豫王皺了皺眉,問道:“可知是誰授意?”
戴嘉銘的性格他了解,就算當時他真在第一樓裡,看到了沈家的兩姐弟跟他在一起,以如今的形勢,還不足以讓他做出這樣的事來。
更何況戴嘉銘一向自恃清高,且注重自己在外邊的名聲,應當不屑做這種威脅弱小之事。
吟風搖了搖頭:“屬下當時還在沈大小姐的院子,是聽到了些許風聲才趕過去的,那會兒賀尚書家的公子已經離開,並不知是誰人授意。”
他見王爺的神色不是很好,沉吟了一下,道:“賀尚書還被關在刑部大牢,而刑部的衙役又抓了戶部侍郎的家眷,許是賀家公子怕受父親牽連,才急於想出這樣的法子來……”
吟風猜測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畢竟賀連跟辰王是表親,他幫自己父親的同時,也幫了辰王,也是一舉兩得的事。
但徐墨心裡卻很明白,這樣的主意,絕對不是賀連那種被人哄騙到順天府衙都不自知的紈絝公子哥能想出來的。
“還有誰去找過她們姐弟?”豫王手指輕輕叩着桌面,沉着聲問道。
吟風感覺出殿下-身上的寒意,忙道:“還有……還有銀月公主。似乎也是爲了同一件事。”
青鸞!這就難怪了,當時他坐在第一樓雅間靠窗的位子,親眼看到那日青鸞和安陽郡主也來了第一樓。
興許見到了他抓人的一幕也說不定。
而他這個妹妹又素來鍾情於辰王戴嘉銘,爲了戴嘉銘連父皇都敢頂嘴,就更別說這次事情鬧得那麼大,萬一真查
出戶部貪污一事跟他這異姓王有關,那戴嘉銘那王爺的位子,就不一定能保住了。
青鸞雖是養在後宮的女子,但她素日關心戴嘉銘,會出此下策來幫他,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只是後來賀家的少爺被安陵侯趕出了侯府,走得時候似乎還有些氣沖沖的……緊跟着安陵侯便把沈家的兩姐弟叫到了書房。書房守衛衆多,屬下也不敢貿然偷聽,所以並不知曉他們在裡頭到底談了什麼。”
即便聽到了一些話,但不敢確定的事,吟風不會亂說。
他瞧見殿下的神情有些凝重,不由地低聲問:“殿下,安陵侯早就想巴結辰王了,您說他會不會借這次的機會,真叫沈大小姐幫着那兩位大人說情,從而跟殿下作對?”
要是這麼一來,牢裡的兩位大人又抵死不認,殿下很可能就會落個誣陷大臣的罪名。
這次戶部一事,便也無從說起了。
“不會。”豫王一臉篤定地否定了吟風的想法,“安陵侯府的這個侯爺世襲多代,如今已沒了實權,他還沒這個膽子敢得罪我。更何況,本王相信沈大小姐不是這樣的人。”
他神色太過肯定,險些讓吟風都看花了眼。
難道這沈大小姐就真這麼好,值得王爺如此信任?
就算沈大小姐不說,那位庶出的少爺也不一定不會說。
他是庶出,聽說在府裡不得沈二老爺看重,爲了自個的利益,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
只要賀家給的好處多,指不定他就把王爺給賣了,以此來求得自己的前程呢。
吟風一臉的不贊同,徐墨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輕輕笑了一下,道:“沈三少爺也並非俗物,不會坐這等賣友求榮的事。”
且看她們姐弟之間的感情,絕非一般的堂兄弟可比,相信沈大小姐不願意做的事,沈三少爺必定會尊重她的意願。
“王爺您就信她們吧,等哪天她們把您給賣了,看您到哪兒後悔去。”
“本王還不至於連這點看人的
眼光都沒有。”豫王站起身來,他倒確實沒懷疑過沈家的兩姐弟會背叛他,更讓他覺得奇怪的是,他的好妹妹徐青鸞,何時有這等的心機,竟能做出這麼高明的事來。
“走,隨本王去刑部看看案子審得怎麼樣了。”他輕輕地笑道。
吟風一愣,“王爺您是要這時候出門?這都快三更了……”宮門恐怕早就下鑰了。
“這案子一日不結,南方的水患便一日得不到救治,三司的大臣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事關重大,恐怕他們這幾天必定是睡不着覺的。”
會連夜審案的意思……吟風琢磨透了徐墨的意思,這才點頭應是,出門讓人備了馬車進宮裡。
近三更了,六部衙門還燈火通明,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幾位大臣都還在天牢裡審問犯人。
牢裡陰暗的很,吟風見自家主子要去,忙要上前勸,只是還未等他開口,就被徐墨一記冷光給嚇了回去。
豫王這些年審理的案件不下百條,當然不會怕這小小的天牢。
吟風提着燈籠在前頭引路,才踏入天牢的大門,就聞到一股惡臭味,就連他都覺得沖鼻,然而豫王卻跟個沒事人一樣,若無其事地走在了最前面。
兩旁大牢的囚犯見有人進來,立馬就從草蓆上爬了起來,躁動無比地喊着冤枉。
吟風腰間配着劍,見此情形,立刻刷地一下就把劍拔出了半截,抵着牢房門,冷呵道:“都一邊去,小心你們的腦袋!”
能關在刑部大牢裡的囚犯,不是受過重刑就是受過非人般的刺激的,見此情形,很快就害怕地閉緊了嘴巴,再不敢出聲了。
“這麼晚殿下怎麼親自來了?牢裡陰溼的很,殿下可別傷了身子纔好。”刑部尚書最先看到徐墨,很快就放下手頭的事務,迎了出來。
他一邊叫人去泡了茶來,一邊親自端了長凳給他坐,神情瞧着頗爲緊張。
“無妨。”徐墨輕輕地擺手,視線落到架在十字架上的一名囚犯身上,“審得怎麼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