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章 共眠
無憂進了劉貴妃的永樂殿的時候,已經塵埃落定了,她來也不過是走個過場,她清楚,而李貴妃也清楚,無憂留心了一下,劉貴妃的面色很是平靜,只是眼底卻掩飾不住的悲傷,瞧見無憂之時,臉色一下子變得雪白,顯然很是詫異可以再次見到無憂,卻也很快就垂下眸子掩飾住她的詫異,自然也掩飾了她眼底的寒意。
無憂看着劉貴妃不管心裡她是如何想法,但面色卻絲毫不曾顯露半分,只是盡責的爲劉貴妃把脈。
皇后雖然也沉着一張臉站在一邊安慰劉貴妃,但是心裡就跟吃了蜂蜜一般,那當真是很甜,很甜,甜的她今天晚上都要睡不着覺了:這是不是就叫做天從人願?
皇后今天可是特別的打扮過,,一身正紅的宮裝,將她粉面襯得異常的白嫩,如牛奶一般,而且因爲健康,雙頰邊裡又透着一抹粉紅色,,更添看了三分顏色,讓人看了一眼還想再看上一眼,更有種伸手摸一摸的衝動,而她的眼睛,因爲透着喜悅,微微上翹,流轉着說不盡的嫵媚風情,更襯得劉貴妃的病弱無力。
無憂瞧着這樣的皇后,暗暗嘆息,若是她是李皇后,此刻一定素衣簡妝,絕不再去挑戰劉貴妃的底線:新帝這時候應該對劉貴妃還有一份愧疚,皇后太過愚蠢了。
無憂這一刻終有點了解新帝爲何要挑選李天玉爲皇后,劉海玲爲貴妃了,新帝果然是天生的權謀之士。
皇宮是天下最大的院子,自然也會有天下最精彩的戲,但是無憂對這裡生不出一點興致,更沒有耐心當一個好觀衆,所以她爲劉貴妃把脈之後,說了幾句走過場的話,就匆匆離開了,因爲有皇后這個眼中釘在,劉貴妃倒是痛快的放行:無憂是遠憂,而皇后可是近仇
!
無憂留下虛情假意的兩個天下尊貴的女人表演姐妹情深,她則是信步走了出去,今夜的皇宮對她來說,已經算不上對大的危險了:二皇子的人從找到她的那一刻開始,就不會讓她離開他們的視線。
無憂並沒有再回御書房,她也沒有去問無恨的下場,相信她今天的舉動已經十分清楚了,不管新帝還是張翼心裡都知道該怎麼做的。
回到皇宮裡自己住的院落,雖然不是太大,卻很淡雅,新帝雖然覺得有點簡陋,要爲她換了院落,但是無憂當時卻很守禮的推遲了:皇宮裡容不得新帝對她的好,只要她不是想早死早超生,她就要推遲新帝的好。
新帝倒也是明白無憂的心思,所以當時也未曾勉強。
無憂剛剛進了自己的房間,就被人伸手一抱緊緊地摟在了懷裡,心裡一驚,腦中“轟”的一聲響,剛要張口呵斥:“什麼人?”卻聞出來是張翼那特有的味道。
張翼身上的味道很清爽,可是每一次當她被這種味道纏繞的時候,她一向清明的腦袋就會迷糊起來,而現在她被他擁在懷裡,他的頭和她距離的很近,近的兩個人的鼻尖幾乎就要靠在一起,他呼吸時的熱氣噴在了無憂的嘴巴周邊,這讓無憂感覺到快要窒息了。
而她的身子也半是傾斜的壓在她的身上,想來是怕壓倒她的腹部,她可以感覺到他有力的心跳,而她也羞怯與自己的心跳如雷,怕是他也聽見了吧!
無憂有點惱怒自己,他們二人連孩子都有了,怎麼被他擁着,她還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一般無措。
呼吸不過來的無憂,她的頭因爲窒息有些暈了起來,心跳更加快了,接着心跳也急促了起來,無憂不知道是不是屋裡的溫度太高了,她感覺到有些熱,不,不是有些熱,而是非常的熱,熱得她開始掙扎起來,想要把張翼推開。
無憂伸出手去推張翼,可是她的手很快就陣亡了,張翼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發覺她的手冰冷,他將她粉嫩如蔥的小手放在嘴邊,然後張嘴呵氣,卻在呵了幾下之後,皺起了眉頭,顯然對自己張嘴呵氣的效果不太滿意
。
張翼好看的眉頭蹙了蹙,手卻一直在不停的搓揉無憂的雙手,但是或許今夜無憂真的太冷了,所以她的手一直都無法搓熱。
無憂瞧着這一刻的張翼,心裡流過太多的暖流,原來被一個人放在心間的滋味是這樣的。
無憂在張翼的眼睛裡瞧見了溫柔,瞧見的寵愛,她感覺到自己就好像是在他心裡,天下最寶貴的寶貝一般,他的眼神充滿了憐愛,充滿了心疼,充滿了人世間最美好的感情。
這樣的張翼給了無憂一種錯覺,就好像只要無憂開口,天上的星星,他也可以爲無憂摘下來,第一次無憂知道什麼叫做如珠如寶,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張翼都是這般看她的——黑亮黑亮的眸子似乎已經化成了兩汪溫泉,能把人溺死在其中。
原來這個男人一直用這樣的眼神在注視着她!
被這樣的眼神注視着,無憂心裡涌現出一種身爲女人的自豪,被心愛男子全心全意的完愛,原來是這般的幸福。
在經歷了兩世之後,無憂終於知道,有情人的天地,什麼都不曾存在,只有彼此!
無憂的口乾了,她覺得屋子裡不但熱,而且缺少空氣,真想大口大口的張開嘴,狠狠地深吸幾口,她感覺在他火熱的胸膛,在他火熱的呼吸中,她就要憋死了,而她覺得她的心跳更加的又快又急,如同擂鼓的聲音那般的,嚇人!
“放開……我……我口渴!”無憂舔了舔脣,終於開口了。
“呵呵……是很熱!是該口渴了。”張翼輕笑,看着無憂的眼神更是瀲灩生水,嘴裡說着口渴二字,手下卻沒有放鬆一絲的力氣。
片刻過後,他輕輕的將無憂的手再次放在脣邊呵了幾下熱氣,然後又搓揉了幾下,卻還是不曾滿意,於是打開自己胸前的領口,將無憂的手伸了進去。
手掌下傳來的熱度,讓無憂渾身如同被雷電擊一般,她慌忙要抽出自己的手掌,卻被張翼用力的按在胸前:“乖,手太涼了,我幫你捂熱!”他的聲音很輕,但卻如同陳年的老酒一般,又像吹過樹梢的風般得柔和,又像蕩着香氣的春天般怡人。
張翼捂熱的哪裡是無憂冰冷的手,他捂熱的是無憂冰冷的心房,若是說無憂在心底對張翼最後的一絲防備,也在這取暖的動作中倒塌
。
無憂的嘴角因爲這樣就綻開一絲笑意,然後這笑意在慢慢的溢滿眼底,再漸漸從眼底溢出,落在眉梢嘴角。
因爲無憂柔柔的笑意,讓張翼極力剋制的情緒再讓忍受不住了,他壓下自己的身子,吻上無憂的脣。
此時張翼的心中熱得像火,卻又柔得像水。
這種水火交替的感覺給了他一中從未有過的感覺,一種讓他很快樂的感受!卻不是因爲慾望,而是滿滿的幸福。
若是今天沒有那幾個死天監的事情,他就更幸福了。
因爲想到無憂經受的一切,所以張翼很快就放開了無憂的脣,他倒不是嫌棄無憂什麼,不要說嫌棄什麼,到現在他連嫌棄二字還沒有想到。
他其實一直都在生氣,生自己的氣,因爲生氣,更是因爲心疼,心疼無憂遭受的一切,但是他也知道不管他多生氣,多心疼,都不能讓無憂感覺到他的生氣,他的心疼,因爲無憂是一個女孩子,這種事留下的陰影會傷害到無憂。
到底無憂心裡有沒有留下陰影?到底這件事對無憂的傷害有多大?他無法得知,也不能問無憂,他也不忍問無憂。
可是這樣的問題卻不停的啃噬他的心,一點也無法再將無憂放在這吃人的皇宮裡,所以他今夜留了下來,更是不要了這張臉溜進了無憂的院子裡:他是真的不在乎這張臉了,他會偷偷溜進來,是因爲他在乎的是無憂的臉——雖說他們曾經是夫妻,可是現在無憂在名分上說還是被休的女子,他光明正大的進來,總是對女子的名節不好。
張翼也知道不好,但是他更知道,今夜決不能將無憂怡人獨自留在皇宮,而且他還決定了,這段時間決不讓無憂獨自一人獨處。
張翼鬆開無憂之後,心跳如雷,口乾舌燥的無憂就倒了一杯水一下子就喝了下去,喝得很急,甚至被水嗆住了。
而張翼烏爾一直站在無憂的身後,輕拍她的後背,待到她喝完了水,才輕輕的道:“先洗個熱水澡吧,看你渾身都凍的冰涼的
。”語氣恢復他一貫的出塵飄逸,說不出的淡雅。
無憂臉色微紅,點了點頭,打開門,吩咐了宮人燒了熱水,她真的需要好好的洗一洗,洗去些閹人在她身上留下的觸感,雖然隔着衣衫,她對覺得那種噁心的,骯髒的氣息讓她想吐。
無憂很是慶幸自己沒有落到這些死太監的手裡,否則她真的會生出一種骯髒的感覺,雖然不是她的錯,可是那些人的骯髒是極容易染髒了別人。
無憂現在設真的很想很想泡泡熱水澡,因爲她好冷,字心底發出來得冷,若是張翼今天沒有找到她,她會是怎麼樣子了?
因爲這樣的想法,讓她的渾身再次冷的如同冰凍,張翼瞧着無憂發紫的嘴脣,心裡又閃過一絲殺氣,那幾個人渣,他絕不會放過他們的!
他身爲男子,竟然無力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他算什麼男人。
張翼發現他和無憂在一起,整個人的心思就出在極其混亂的時刻,剛剛他感受到她美好的味道,現在他又因爲她感受到心痛而又憤恨的心情,他發現自己的心情在遇見無憂的時刻,就不屬於他自己的,總是圍繞着無憂而移動,這種無法掌握,無法預知下一刻心情的感覺,不好受,非常的不好受,但是他卻甘心情願。
情字一字,總是這般身不由己。
張翼生怕無憂胡思亂想,又催促了一句:“快去打水沐浴。”說完之後,又是一陣臉紅,好像他急着做某事一般,無憂的臉色也紅了,趕快起身開門,不敢看張翼的眼睛。
張翼的腦子一團漿糊,無憂又何嘗不是,二人各有各的糾結,各有各的苦惱,各有各的心思,在無憂吩咐了宮人講熱水送到門前,接了過來,提着水進了屏風外,放在偌大的木桶裡。
張翼透着繡着花鳥圖的屏風,隱隱的還能看見無憂放水的動作,透着淡淡的霧氣,她的影子就如同在天際一般遙遠而朦朧,無端的讓他的心一緊,想要伸手去抓,卻又在伸手時刻,無憂站起來身子,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無憂的臉很紅,非常的紅,因爲她看出來這男人似乎沒有起身迴避的打算。
難道她真的要當他的面沐浴不成?
若是她出言讓他起身迴避,他會不會說她矯情?
因爲在乎,所有女人就會矛盾,若是以前,無憂哪裡會在乎男人對她的評價?
無憂出來屏風看向張翼的時候,卻瞧見張翼也正在看她,屋裡暈黃的燭光無聲無息的灑落在他的身上,將他出塵飄逸的面孔染上人世間幾許塵世的氣息,他黑亮黑亮的幽眸映着跳躍的燭光,添了一份妖異的俊美,幾乎這一刻是不真實的
。
無憂發現自己的心偶突突的跳了起來,跳的那麼急,那麼快,似乎要飛出胸膛一般,她發現自己無法面對這樣的目光,臉上又開始發熱,發燙起來。
張翼看着她紅撲撲,粉嫩嫩的臉蛋,又忘了所有的事情,什麼宮裡的陰謀詭計,什麼刀光劍影,所有的一切又開始遠離他了,他的腦袋又變成了一團漿糊,腦子裡只有無憂嬌羞的樣子。
張翼的胸口又開始熱了起來,還連帶着他剛剛冷下去的身子也熱了起來。
室內的空氣越來越少,屏風後面的水氣繚繞,漸漸地,那熱氣蔓延到整個屋子,蔓延在他們二人的身邊,他們的半個身子都蔓延在那朦朦朧朧的水霧中,二人都有了一種錯覺:此刻他們似乎身於九天宮闕間,哪裡還有人世間的煩惱?
他們凝視,他們注目,他們在彼此的眼中尋找自己的倒影,室內一片寂靜,因爲張翼專注的神情,無憂到了嘴邊的話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過了一會兒,無憂還是開口了:“翼……”她的聲音因爲緊張,有一絲顫抖,聽在張翼的耳裡,想起了春天剛剛冒出來小小嫩葉,在風中惹人憐愛的姿態。
“嗯!“他的聲音在水霧繚繞間顯得緊繃。
“我要沐浴,你能不能迴避一下,我不習慣沐浴的時候,有人在。“
張翼輕輕咳嗽了一聲,看着扭捏不安的無憂,這樣扭捏不安的無憂是他很少見到的,她的臉紅紅的,雙眼低垂着,長長的睫毛輕顫,如同撲扇的蝴蝶拍打這翅膀,臉上的表情是嬌羞的。
他的心裡又升起那種名叫幸福的味道,暖暖的,可以吹散皇宮陰冷的溫暖。
無憂是他的太陽,會照亮他的生命
。
“這麼晚了,我會從這裡出去,要是被人看見了,怎麼說?“她是他這輩子認定的妻子,他要守着她,他不要出去,也不想……出去,更不願意出去!
無憂這一刻無話可說了,是的,她要怎麼說?
此刻,無憂機靈勁兒真的沒有了,若是尋常的時刻,她定然想到此刻被人看見不好說,那明天被人看到就好說了,不成?
難道變得像漿糊的無憂瞧了瞧,認爲張翼坐的位置並不能直接敲到屏風背後,心裡有就有了一絲底氣,安心起來。
飄散着霧氣的熱水,對無憂有着太大的誘惑力了,她也就不再遲疑,進了屏風後面,脫下衣衫,迅速的鑽進巨大的木桶中,快速的清洗了自己的身子,這一刻,無憂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從張翼進來以後,她幾乎沒有什麼時間想到那幾個死太監,就是偶然想到,也會被張翼攪合了心神。
張翼聽着耳邊不時傳來的水聲,嘴角淡淡的彎起弧度,他微微探出身子,看着那屏風後面隱隱的映出她的影子:她擡高手臂,將水一勺勺澆在自己的身上,她的動作雖然急促,卻沒有太多的傷痛。
他的心漸漸的定了下來,想必無憂的堅強,可以讓她淡去那幾個死太監的陰影:他真的不敢讓無憂獨處,就怕她會做出什麼傻事來。
無憂洗好之後,張翼已經爬上了無憂的牀,而且似乎已沉睡,還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無憂瞧着張翼平靜的面容一會兒,然後也噙着淡淡的笑容爬上了牀,睡在另一邊:她太累了,實在沒打算睡地上,天寒地凍的,她腦子沒壞。
無憂以爲自己今夜一定會不容易入睡,但是身邊熟悉的氣息,讓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這男人的身上有一種可以安定她心神的力量。
而當她均勻的呼吸傳出來的時候那個一直閉着眼睛裝睡的男人卻睜開了雙眼,伸手憐惜的撫摸無憂的五官,然後將她摁緊自己的懷抱,緊密卻不會讓無憂不舒服。
擁着無憂的張翼笑起來了,態度前所未有的溫和,神情從來沒有過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