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辜躺槍的陸錦棠卻是被坐不住的太后娘娘請進了宮裡。
“雖然是你舅舅,那也得保持距離!”
“謹遵太后娘娘教誨。”
“璋兒脾氣不好,待妻卻比京都任一個男人都好。你也當爲璋兒多想想纔是!”
“太后娘娘說的是。”
陸錦棠到了太后娘娘面前,乖巧得很,太后娘娘說什麼,她都恭敬聽着,連連贊同。
太后說的無話可說了,拿清幽幽的目光盯着她。
“你嫁於璋兒也有這麼久了,哀家倒是聽說,璋兒近來鮮少發病了。你的功勞哀家看着呢,只是……”太后娘娘欲言又止,卻拿眼睛緊緊的盯着她的肚子。
陸錦棠哪裡能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她訕笑着側了側身,拿廣袖擋着自己的肚子。
“誒,我記得今兒個就是請平安脈的日子吧?等太醫來了,給王妃也請個脈,別看年輕,女人調理身子得趁早。”太后娘娘狀似隨意的說道。
陸錦棠輕咳一聲,“太后娘娘,臣妾略懂醫術……”
太后乾巴巴的笑了笑,“哀家沒忘,不是說醫者不自醫麼?讓太醫給你看看也好。”
陸錦棠有些尷尬,是有這說法,可是她身體沒毛病。
太后娘娘想看什麼她哪裡能不知道?
“回太后娘娘,臣妾尚未有孕呢。”陸錦棠小聲說,說完就低下頭去。
“那……”太后明顯一陣失落,“那是不是璋兒他……身體不好?”
“不是,王爺身體很好。”陸錦棠趕緊說。
“那是你……”
“臣妾也好着呢,只是孩子這事兒,不是還得看緣分麼……”陸錦棠話有些說不下去。
太后看她臉快埋到胸口了。她到底是年輕,這才說了幾句,竟然連脖子都微微泛了紅粉之色。
瞧她不好意思,窘迫得很,太后娘娘終於不說話了。
但臨走還是叮囑她,“有些事情該抓緊就得抓緊……”
陸錦棠坐在馬車上還一陣的無語。
想要孩子這事兒,是想抓緊就能抓緊的麼?又不是寫報告,趕課題,完成軍令呢?
“這太后娘娘是不知道娘子把趙姨娘給送出去了,倘若知道,瞧那着急勁兒,今兒必然會賜下一兩個侍妾來。”寶春鼓着嘴,十分不滿的說道。
木蘭立即拿腳尖踩她了一下。
寶春不樂意,但擡眼一看陸錦棠清冷的臉色,她立即閉了嘴。
“趙沛柔是太子硬塞來的,我瞧着不喜歡,還可以送走。如果是太后娘娘賞的,那就……”
陸錦棠微微皺了眉頭,太后賞的她就真送不走了。
寶春見自己說錯了話,心裡懊惱的不行,努力的想彌補,“對了,王妃,下個月李公子就要迎娶郭家小姐了,屆時娘子去不去呀?”
寶春慶幸自己終於岔開了話題。
卻見陸錦棠目光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去不去到時候再說吧,先把禮物備上。”
寶春趕緊點頭,而後偷偷的問木蘭,“我是不是又說錯什麼話了?”
木蘭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忘了郭家小姐送過一件衣服的事兒了?王妃心裡正煩着,你提她做什麼?”
寶春吐了吐舌頭,一路上都不敢再開口,惟恐自己又說錯了什麼話。
可到了王府二門,剛要下車,便聽見外院的小廝恭候在二門處。
“稟王妃知道,前院來了訪客,管家在招待,讓小的在這裡等着,王妃回來就稟王妃。”
陸錦棠走下馬車,“是誰來了?”
“杜英縣主與兄長李公子。”小廝道。
陸錦棠不由回頭看了寶春一眼。
寶春被她看的莫名其妙。
“王爺可在府上?李公子來,必是來尋王爺的。”陸錦棠眯眼說道。
“回稟王妃,王爺不在府上。”
陸錦棠不想去,可李元鶴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和李杜英一起來的,既有女客,還是個身份較尊貴的女客。
陸錦棠不去就有些失禮了。
她只好往前院花廳去。
寶春跟在後頭,悄悄問了木蘭一句,“你說王妃適才深深看我一眼乾什麼?”
木蘭翻了個白眼,“王妃是誇你呢。”
“啊?誇我?誇我什麼?”
“誇你神機妙算啊!”
“這話怎麼講?”
“你看,你在馬車上才說了李公子要大婚,到家李公子就找上門來,你說你是不是說的特准,這不是神機妙算?”木蘭似笑非笑的看她,“所以,王妃是誇你。”
寶春愣了一下,腳步一停,她落後兩步,歪着腦袋想了想,“這叫神機妙算?我怎麼覺得,照你說的應該叫烏鴉嘴呢?”
寶春落後兀自咕噥的時候,木蘭已經隨着陸錦棠到了花廳廊下。
進了花廳一看,卻只有李元鶴一人在坐。
陸錦棠狐疑的與他見了禮,“不是說,縣主也一起來了麼?”
莫非是李元鶴怕她不來,所以故意撒謊說李杜英也一起來了?
不應該呀,去傳話的明明是襄王府的家僕。
“杜英貪玩兒,適才瞧見幾只蜂鳥在院中飛,嚷着去抓蜂鳥了。”李元鶴笑了笑,一張臉溫潤生光,“王妃不必擔心,她抓不住就會回來了。”
陸錦棠點點頭,心道,我纔不擔心她。
“不知李公子今日到訪,所爲何事?我家王爺不在……”
“王妃在也是一樣的。”
李元鶴說着起身,從袖中拿出一張大紅燙金的請柬,鏤空的燙金做的異常精美。
他身邊的小廝立時送上一方漂亮的錦盒。
“下月大喜,還望王爺與王妃能親臨。”
原來是來送請柬的。
陸錦棠連忙起身接過請柬,她往回收手。
李元鶴卻忽然捏住請柬,沒有放開。
陸錦棠又往回拽了一下,李元鶴捏的更緊。
這就奇怪了,陸錦棠不由擡頭向李元鶴看去。這麼一看,正對上他鬱郁沉沉的眼眸。
他眼眸大致一看,清清亮亮,似乎毫無心機心思單純。
可若是盯緊了細看,卻又會發現他眼睛裡頭濃郁的全是情緒,卻叫人連他是喜是憂都分辨不出。
他的目光太沉,眼神裡蘊藏的情緒太濃。
陸錦棠不由一驚,手上的勁兒忽然就鬆了。
那知李元鶴也在此時放了手。
啪嗒——
那張精緻富貴的燙金請柬,就摔在了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