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臨窗而立的身影,陸錦棠微微皺起了眉頭,怎麼是她?
那人回過頭來看她,“陸小姐來了。”
陸錦棠福身,“郭小姐好。”
郭飛燕眯眼緊緊盯着她,“坐。”
“我在外頭恭候縣主吧。”陸錦棠說道。
“我已在此,恭候陸小姐多時,陸小姐不進來嗎?”郭飛燕說道。
“你等我?”陸錦棠心下狐疑。
“坐下說話吧,縣主還要好久纔會來。”郭飛燕爲她拉開椅子,把她自己的丫鬟支開到門外。
陸錦棠把芭蕉也留在門外,獨自進了雅間,“不知郭小姐等我,所爲何事?”
“你和元鶴哥哥是什麼關係?”郭飛燕開門見山的問道。
陸錦棠張了張嘴,“並無關係。”
“那元鶴哥哥因你而受罰,你就不會心有愧疚麼?”郭飛燕冷哼一聲,“縣主向你賠不是,你還真敢來!你是不是覺得那日的我們都對不起你?讓你受傷,我們都該罰?”
陸錦棠笑了起來,“郭小姐想得太多了,我從沒覺得誰該罰。今日賠罪宴,我也受之有愧,所以才提前趕來。”
“你知道受之有愧就好!襄王殿下護着你,不過是看你母親死的早,家裡是繼母當家,繼母又是小門小戶出身,上不得檯面,連原配的子女都容不下,可憐你而已!”郭飛燕語氣恨恨的說道。
陸錦棠原以爲,她是對李元鶴別有情愫。
可這會兒聽她這麼說,又覺得,她或許對襄王也不一般?
“你別仗着自己可憐,就以爲自己是受害者!元鶴哥哥已經查出來了,那日往馬鞍下頭放針的,是駙馬爺的仇家,爲的是報復駙馬爺,所以他們要害的是元鶴哥哥,根本不是有人要害你!誰讓你要騎元鶴哥哥的馬!”她惡狠狠的語氣,就差說一句你活該了。
陸錦棠看着眼前這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心覺她幼稚。不欲多理,只默默無聲的品着香茶。
這臨仙樓的茶真是不錯,比陸家上好的茶還要香醇。
“我再問你,你和襄王殿下是怎麼認識的?有什麼關係?”
郭飛燕直白的話,讓陸錦棠一口水嗆住,咳咳不停。
郭飛燕臉色難看的盯着她。
陸錦棠哭笑不得,“沒什麼關係。”
“那爲何襄王殿下處處維護你?還爲了你打了元鶴哥哥?”郭飛燕猛拍了一下桌子。
陸錦棠放下茶盞,惟恐這女孩子的話讓自己再笑嗆,“也許是因爲我差一點就成爲他的侄媳婦,讓他覺得親切吧。”
“不要臉!”郭飛燕怒道,“我告訴你,就你這樣的女人,京城裡我見的多了!不惜一切手段的往上爬!襄王殿下不是你能肖想的人!你休要利用襄王爺!”
“我利用他?”陸錦棠挑了挑眉梢。
“是,襄王爺是身體不好,慧濟大師說,他活不過二十又二,如今也沒有兩年了!即便這樣,他也不該被你這種心思詭詐的女人利用!”郭飛燕捂住臉,似乎是哭了,“他十二歲,頭髮就因病白了。所有人都說他活不久了。你不覺得,這是天妒英才嗎?竟然還狠心利用他?”
陸錦棠凝眸看着郭飛燕,半晌,“原來,你喜歡襄王?你剛開口的時候,我還以爲你喜歡的是李元鶴。”
“你胡說什麼!閨閣女子,什麼喜歡這個喜歡那個?你不要臉!”郭飛燕立時慌亂起來。
陸錦棠抿嘴笑了笑,不再多說。
“我警告你,以後離襄王殿下和李公子遠一點!收起你那狐媚的計量!”郭飛燕恨恨說道。
陸錦棠狐疑看她,“所以……你喜歡的究竟是哪一個?還是說,你要把兩個人都收入囊中?”
“你好……好不知羞恥!”郭飛燕臉上紅熱一片。
是她一直在談男人,要說不知羞恥,也該是她吧?陸錦棠搖了搖頭,“我向來不喜歡在人背後談論旁人,郭小姐若是不希望看到我與他們來往,不如當着他們的面來說?”
“你……”
“而且聽郭小姐的意思,大有可憐襄王殿下之意?只怕王爺心裡有乾坤,不需要你可憐。”陸錦棠不緊不慢的說道。
郭飛燕怒拍桌案,“我就是可憐他怎麼樣?起碼我不會利用他!你不就是利用他,想要在陸家翻身麼?襄王雖脾氣衝動,卻性格純善,只有你這樣心思狡猾的女人才忍心利用……”
雅間的門緊緊的關着。
門外立着幾個身影,有個急的抓耳撓腮,卻被勒令不能出聲。
有些神色淡漠,好整以暇的聽着。
“住口,”陸錦棠板着臉打斷郭飛燕,“我已經說過了,可郭小姐沒有聽進心裡,我不喜歡在人背後談論旁人。郭小姐若是想談論襄王殿下,不如請了襄王來,當着他的面談論。”
“你這女人真是能裝!當着襄王的面,你真敢談嗎?揭穿了你利用他的心思,你以爲你能有什麼好下場?”郭飛燕冷笑連連。
陸錦棠起身向門口走去,“我覺得,我們不合適單獨坐在這裡。”
“你怕了!怕人人都看穿你的真面目……”
郭飛燕的話沒說完,陸錦棠卻唰的拉開了門。
眼見門口端端正正站着幾人,她微微一愣,“見過襄王,縣主,李公子……”
李杜英尷尬的笑了笑,“我們是剛來……”
她不說還好,這麼一說,反而有種欲蓋彌彰的味道。
陸錦棠回頭看,郭飛燕臉色煞白。
“現在人來了,郭小姐有話,可以當面說了。”
郭飛燕急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秦雲璋輕哼一聲,“還有什麼好說的?走吧,這宴不赴也罷。”
陸錦棠還未有反應,秦雲璋已經捉住了她的手腕,幾乎是拖着她,大步往樓下走。
郭飛燕驚慌的從屋裡追出來,“襄王殿下……”
李杜英連忙拽住她,把她又拖回到雅間裡頭,“你說我應該請她吃飯,原來不是爲了讓我和她結交,是你爲了和她交惡啊?”
“我……”郭飛燕眼神躲閃。
“你在屋裡頭說的話,我們都聽見了,跟你說了襄王最討厭別人可憐他,你怎麼還……”李杜英嘆了口氣,“我想提醒你來着,可是襄王和我哥哥都不讓我開口。”
“李公子他……他……”郭飛燕擡頭,只見李元鶴正站在廊間,倚着二樓的欄杆眺望着襄王拖着陸錦棠離開的身影。
他回過頭時,正撞上郭飛燕的目光。
他微微笑了笑,“怎麼哭了?”
郭飛燕張了張嘴。
“別哭了,你既心裡有旁人,我們的婚事想必也該再議,不會勉強郭小姐的。”他依舊笑的溫潤如玉,可說出的話卻叫郭飛燕覺得冰冷冰冷。
“我不是……”她的話沒說完,李元鶴已經走下樓去。
……
襄王想要把陸錦棠拖上馬背,可見她一身羅裙,不比騎裝那麼方便。
他索性跳上陸家的馬車,把她塞進了車廂裡。
芭蕉還沒能爬上馬車,他就叫廉清趕着馬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