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靜到了老夫人的正院時,大夫人範氏,大小姐澹臺蓉,二小姐澹臺莉,四小姐澹臺眉都已經到了,澹臺靜便由大夫人範氏拉着手,與三姐妹一同見禮。
這是澹臺靜第一次見長房的三位小姐,前世裡,她雖來了京城,但因着那會兒已經嫁做人婦,又是那般失了體統,嫁給了王子瑜,所以長房的人,對她多有不喜,當時的幾位堂姐妹也就沒有出面相見!
這會兒去瞧幾人,大小姐澹臺蓉,穿着一件湖水綠滾金邊的對襟褙子,秉承大夫人的容貌與氣質,端莊淑麗,大方得體,便是笑容也是恰到好處的,多一分太熱絡,少一分太疏離。
二小姐澹臺莉,容貌上比不得大小姐澹臺蓉,但瞧着似是個性子爽利的,與澹臺靜見了禮,便上前一步道:“聽我院裡的丫頭說,你下午在我那落英閣門前停了停,是不是喜歡我院子裡的花花草草?”
澹臺靜原本想要避着她一些的,她猜測的十有**,那哭泣的人,便是澹臺莉,瞧着澹臺莉不經意間閃過的憂傷,心裡更是肯定了幾分,任誰被外人撞見哭泣,心裡都是不舒服的,可沒有想到二小姐澹臺莉竟然主動提及了這樣的事情。
這種作態要麼是當真的天真無知,不知道這是將把柄送到人前,要麼就是破釜沉舟,咬死了自己當時並不在院子裡。
可澹臺靜偷偷的掃了一眼大夫人範氏,以及在一旁布筷的文姨娘,便知道,這位二小姐是當真的天真無知,否則大夫人的臉色也不會那般難看。
澹臺靜不好在這個時候說自己沒有去過,只得帶着歉意的笑容點了點頭。
澹臺莉沒有察覺衆人的神情,只覺得來者是客,況且面前的人,還是自己的妹妹,自然就該好好招待,“如今冬日裡,能開的花大多是暖房裡的,三妹妹若是得空,明個兒我帶着你去暖房瞧一瞧,裡面的花有不老少,聽說三妹妹在碧凌院住着,那院子夏日裡還好一些,有荷花和荷葉,冬日裡卻是光禿禿的,沒個景緻,三妹妹若是瞧上了哪盆兒花,正好搬兩盆過去養着。”
澹臺靜便很好說話的點了點頭,二小姐澹臺莉的面上便有了幾分喜色,但眼底的憂傷仍舊揮之不去。
澹臺靜倒是有些奇怪,想着二小姐的性子這般爽利好相處,應該不會有什麼煩心事纔是,是什麼事兒能讓她這麼憂心?又想着二小姐比自己大一歲,翻了年就十四了,難道說是婚事不成?
澹臺靜收起自己的疑惑,與四小姐澹臺眉見了禮,澹臺眉比澹臺靜小一歲,穿着淡紫丁香色的小襖,外面罩了一件天青色的斜襟褙子,小家碧玉的模樣,與澹臺靜見了禮,又遞過來一個精緻的蘭花紋樣荷包,聲音弱弱的說道:“之前不知道三姐姐要來,也沒有準備什麼,這是我昨個兒方纔繡好的荷包,還沒有上身,便送給三姐姐吧!”
澹臺靜接過,瞧着上面細密的針腳,再看素雅的花樣,心裡很是喜歡,便笑着與四小姐澹臺眉點了點頭。
澹臺老夫人見狀,點了點頭道:“都是一家子姐妹,原就是該這樣的。”
澹臺老夫人又問身邊的姚媽媽,“怎麼兩位少爺還沒有到?”
話音剛落,便聽着外面有人通報:“大老爺,二老爺,大少爺,二少爺一起過來了!”
首先進屋的是澹臺靜的大伯父,澹臺靜前世的時候,也見過幾次,澹臺善明是個對自己要求很嚴苛的人,又因爲是秘書少監的官位,整日裡與書卷打交道,整個人便有一股濃濃的書卷氣,只是話很少,比澹臺靜這個啞巴,也多不了幾句話。
澹臺靜率先見了禮,便後退了幾步,等着她的大堂哥澹臺懷鬆,二堂哥澹臺懷鳴,二人都在國子監讀書,每日裡與大老爺一同回府,這會兒見着多了一個妹妹,便上前見禮。
大少爺澹臺懷鬆早已經聽聞澹臺靜失語之事,對於澹臺靜只是福身見禮,沒有說話,沒覺得怎麼着,只跟隨着大老爺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了,二少爺澹臺懷鳴不知詳情,以爲澹臺靜是澤城出身,到了京城便被嚇傻了,連禮數都不周全,就撇了撇嘴,瞧得其生母許姨娘直冒汗,生怕二少爺得罪了澹臺靜。
澹臺靜瞧見了二少爺的細末表情,反倒是笑了笑,能將自己的喜怒表現在臉上的人,大抵都是不可怕的。
老夫人見人都到齊了,便吩咐人上桌用膳,因着人多,便分了兩桌,幾位小姐單獨分了出來,大小姐澹臺蓉端莊,二小姐澹臺莉爽利,四小姐澹臺眉小家碧玉,一頓飯用下來,倒比着在澤城舒心一些,最起碼不用應對五小姐的挑釁,六小姐的綿裡藏針。
待一家人用完了膳,澹臺靜被大夫人帶着,與三位小姐一起去大夫人的端佳苑坐了,而二老爺澹臺善昌則被老夫人留了下來。
大老爺澹臺善明微微皺了眉,卻沒有擋了老夫人的興致,只臨走前道:“我還有些事情,要與二弟說,二弟從娘這邊出來,便來我的外書房吧!”
老夫人知道,大老爺是要與老二說朝堂任職之事,便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不會留二老爺太久,大老爺澹臺善明這才擡腳走人。
“這麼些年,你大哥護着你的心,從來沒有變過。”老夫人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二老爺澹臺善昌微頓,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老夫人點到即止,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又道:“葉氏又被你打回原形了?”
“恩,葉氏的出身,實難當得主母,母親當初教訓的是,是兒子短視了,還請母親這兩年幫着相看相看,再爲兒子挑一個門當戶對的繼室夫人!”澹臺善昌跪地回道。
老夫人微微眯了眼睛,手中轉動的紫檀木佛珠微滯,淡淡的問道:“這麼說,回京任職,已經**不離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