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悠直到回了自己婉雨閣,面上還是紅紅的,不爲旁的,只爲所有人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她們竟然都以爲,董珺昊俯身的時候,是偷偷的親吻了她的。
明明她與董珺昊,就在說着最正經不過的大事,偏偏她們那時不時瞟過來的眼神,讓瑾悠無話可說。
她總不能與她們說,她與董珺昊什麼事情都沒有吧!
瑾悠被她們盯了將近一個時辰,終是沒有了耐心,“嬤嬤將我的箱籠打開,挑好了衣衫和首飾。”
蔣嬤嬤一愣,明心卻是笑嘻嘻的上前問道:“縣主要與董爺私會嗎?”
瑾悠素手一點,戳嚮明心的眉間,佯怒道:“私會什麼私會?這樣的話,也是你能說的?難道你想要我被皇后娘娘問責不成?”
瑾悠實在無語,她還沒有嫁給董珺昊,好不好?她跟董珺昊的事情,雖說京城的人,都已經知道了,但是皇上與皇后娘娘還沒有指婚,好不好?
這般說着私會,萬一皇上或是皇后娘娘怪罪下來,她這個縣主都不必當了,直接去了水月庵了!
瑾悠瞪了一眼明心,看向蔣嬤嬤說道:“三日後,勇郡王府的認親宴,我要陪着皇后娘娘同去,嬤嬤要認真準備,務必要給勇郡王爺的繼孫留下一個好印象。”
瑾悠難得會有這樣鄭重其事的時候,桂媽媽立刻警鈴大作,皺眉問道:“難道皇上和皇后娘娘,想要將您許給這個新任的勇郡王世子?”
皇上與皇后娘娘就這麼將董珺昊和瑾悠縣主留在宮裡,卻誰也不張口說二人的婚事,這一直是讓幾人憂心的事情,因而一聽瑾悠這般說,桂媽媽便有些想歪了。
瑾悠輕輕搖頭,若這納蘭墨塵乃是皇后娘娘的親子,六皇子,那皇上與皇后娘娘來日是定要讓他繼承大統的,如何會娶了她這樣身份的人!
只是這樣的大事,瑾悠自是不便與幾人提及,董珺昊肯說給她聽,都已經是冒着殺頭的危險了!
“沒什麼,那日認親宴,嘉怡縣主與嘉柳肯定都是要去的,我想要問問嘉柳的意思,看看她想不想要嫁給我二哥哥。”瑾悠尋了個託詞。
蔣嬤嬤與桂媽媽等人不疑有他,便下去準備了。
勇郡王府認親宴這一日,天氣好的不得了,瑾悠是跟在皇后娘娘身邊陪侍的,不知道羨慕死了多少世家千金。
昭陽公主和親後,瑾悠縣主就像是當真取代了昭陽公主的位置,吃住都在宮中,平日裡得閒,還能出宮回自己的府裡轉一轉,這整個京城,怕是都沒有瑾悠這樣好待遇的。
今日這樣的盛會,與瑾悠相熟的,只有嘉怡縣主,孫嘉柳還有準武博候世子妃,二小姐澹臺莉。
旁的人,並沒有資格出席,但凡來的世家貴女,都是正三品以上官員的小姐。
皇后帶着瑾悠,董珺昊跟着皇上,二人雖距離很近,卻最多隻能瞅上兩眼,相視一笑。
她們兩個都知道今日的重要,誰也不會在今日這種時候,擾了皇上與皇后娘娘的興致。
認親宴開始的時候,瑾悠悄悄的擡了頭,看了一眼,這位六皇子,若是自己的記憶沒有出錯,這個便是未來的皇帝了。
她雖然沒有記得,前世裡的新任皇帝,是不是喚作納蘭墨塵,但是她可以肯定,斷然不是三皇子與四皇子,那麼面前的這一位,機會很大了!
瑾悠如今倒是有些關注,這個納蘭墨塵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若是如三皇子那般濫情,將心思用在兒女情長,卻又讓女人成爲自己的棋子,從後宅下手,亦或是,與四皇子一般暴虐,動不動就要將人打殺,這樣的人,董珺昊很難信服,縱然有皇上的叮囑,董珺昊對這個新主子,也僅限於聽命。
瑾悠看着迎面走來的這個人,他身穿一件深紫色蟒袍,腰間綁着一根栗色連勾雷紋紳帶,一頭鬢髮高高束起,最讓人注目的,是他那雙深不可測眼眸,彷彿是一口深井,幽幽的,讓人探不到底。
孫嘉怡離着瑾悠最近,見到納蘭墨塵,她輕輕的拽了拽瑾悠的淺青色袖擺,低聲說道:“這個勇郡王世子,長得好白淨啊,竟是比女子還要好看一些的。”
瑾悠只是輕輕一笑,她是知道納蘭墨塵的身份的,對於一個未來之主,瑾悠可不敢隨意調笑了去。
孫嘉怡卻是沒有注意到瑾悠的緊張的,只盯着納蘭墨塵細細看了一會兒,方問道:“你說,是他長的好看,還是我長得好看?我怎麼覺着,我竟是被他比下去了呢?”
瑾悠實在是受不了孫嘉怡,生怕她一直盯着納蘭墨塵,會惹惱了他,便低聲說道:“你且小聲兒些,他可是皇上親自挑選了,給勇郡王爺做孫子的,若是長得不好,怎麼會被挑了來。”
孫嘉怡撇了撇嘴,沒有多話,一旁的孫嘉柳聽了,笑嘻嘻的低聲說道:“我瞧着,這滿殿的人,沒有被比下去的,除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外,也就大姐姐和瑾悠姐姐了。”
二小姐澹臺莉也很是認真的掃視了一圈,笑道:“嘉柳妹妹說的沒錯,我瞧着,便是三皇子與四皇子也被比下去了呢。”
瑾悠聽了這話,立時眉頭一皺,看向二小姐澹臺莉,低聲叮囑道:“二姐姐,切忌禍從口出!”
二小姐澹臺莉如今也是要成爲武博候世子妃的人了,自然明白瑾悠的話,忙忙住了嘴。
幾人卻是不知道,她們方纔說的每一句話,都被納蘭墨塵身邊的一個小廝聽到了,當夜,一字不漏的,將衆人的神態,話語,一一說了個明白。
納蘭墨塵低垂着頭,看不出喜怒,因着這張臉,他一直都是不笑的,她不喜歡旁人見到他,發花癡的模樣。
“瑾悠縣主,便是董珺昊心愛的女子?”納蘭墨塵冷聲問道。
“回主子的話,正是,董大人正是爲了瑾悠縣主,纔會脫離三皇子,效忠主子。”那小廝名喚薛一平,是皇后娘娘當年留在納蘭墨塵身邊的,一直守護着納蘭墨塵。
“效忠嗎?”納蘭墨塵微微挑起脣角,便是這樣的笑,不出自心情,都是極美豔的,只不過,面前的人,是個男子……
“是否效忠,還說不定,這般重大的事情,想來父皇定然叮囑過他,可他竟是告知了瑾悠縣主。”納蘭墨塵因着這幅容貌,一直有人不斷的貼上來。
是以,他極厭惡女人,在他的心裡,女人都是聒噪的,是有心計的,就比如今日的瑾悠縣主,她明明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當禮官介紹的時候,她還是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
這種女人,哼,真不知道,董珺昊是怎麼瞧上的。
“董珺昊且先觀察着吧,管不住自己嘴的人,說什麼效忠不效忠,還言之過早。”納蘭墨塵冷聲說着,那雙深邃的眸子,說不出的幽黑。
薛一平抿了抿脣,斟酌着道:“據皇上身邊的暗衛所查,董大人最是看中這位瑾悠縣主,瑾悠縣主曾經爲了董大人,將自己在京郊的宅子出售,那所宅子,是京城中,除了皇宮外,唯一有溫泉眼的宅子。”
“這麼說來,倒是個癡情人了?”納蘭墨塵譏諷道:“可據我所知,瑾悠縣主可是與納蘭羽議過親的,還有武博候府的傻世子!”
“不過是個善於算計的婦人,衡量價值,比對之後,選擇了董珺昊罷了,最後,那宅子不是依舊回到了她的手上嗎?可見,那場賭博,她贏了,而且贏得漂亮。”納蘭墨塵挑了挑眉道:“不僅僅沒有輸了宅子,還贏得了董珺昊的心,贏得了父皇與母后的賞識!”
納蘭墨塵微微一頓,話語輕轉,“這麼說來,瑾悠縣主倒是個聰慧過人的,不管她存着什麼心思,只要她如今是一心一意跟着董珺昊就好,可以幫襯着我做些事情。”
薛一平拱手回道:“正如主子所言,如今澹臺府內,澹臺善昌的繼室乃是四皇子妃庶妹,身邊得寵的貴妾,卻是三皇子的人,瑾悠縣主惱怒那貴妾,陷害董大人,正在想法子,整治那貴妾。”
“不過……瑾悠縣主似是有所顧忌,生怕打破了府裡的平衡!”薛一平低聲回道。
“讓他們鬥!我既是決定回京,決定繼承大統,就不能容得他們兩個,早晚都是死,若是能在旁人手中死了,總好過說我謀害兄弟手足的好。”
納蘭墨塵眸色漸深,眼底有一種說不出的冷漠。
薛一平看到納蘭墨塵的神色,忍不住勸慰道:“主子,當初皇后娘娘也是迫不得已,纔會……”
“一平,你跟在我身邊不是一日兩日了,這樣的話,日後不必再說了!”納蘭墨塵粗暴的打斷了薛一平的話,冷聲道:“去安排澹臺府的事情,就從澹臺府下手,從瑾悠縣主這邊下手!”
薛一平深深一揖,躬身退了下去。
★ тт kān★ C ○ 納蘭墨塵深吸一口氣,苦笑着,喃喃自語:“迫不得已?一個是一國之後,一個是一國之主,竟然說什麼迫不得已的話,真真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