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澹臺眉與隨雷一道回了公主府,澹臺眉在大門前下了馬車,也沒有叫了軟轎,只打發了衆人,與隨雷一道往內宅走。
“你說,嘉怡姐今天說了那話,是什麼意思?”澹臺眉因着孫嘉怡的那幾句話,一直魂不守舍的。
隨雷是個男子,說話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大理皇后的意思,應該是說七小姐身邊的人有問題,七小姐也有問題。”
“有問題?”澹臺眉不是一點兒也不明白孫嘉怡的意思,只是她不願意承認罷了,澹臺眉搖了搖頭道:“應該是七妹妹身邊的人有問題,七妹妹是三姐姐瞧着長大的,又一直帶去了寧朝住着,七妹妹不可能與三姐姐有嫌隙……”
澹臺眉的話沒有說完,隨雷便直接說道:“七小姐與皇后娘娘有沒有嫌隙,我不知道,但是七小姐與四小姐有嫌隙倒是真的,七小姐已經幾天沒有見四小姐了吧。”
澹臺眉一愣,但還是點了點頭,“也許是七妹妹最近一直病着,所以嘉怡姐誤會了什麼吧?”
隨雷盯着澹臺眉看了幾眼,一時沒有說話。
澹臺眉默默垂下頭去,她也知道自己的話,有些站不住腳。
隨雷終是不忍澹臺眉一個人就這麼糾結着,便道:“若是四小姐當真心裡有疑惑,不如直接去問了七小姐。”
澹臺眉搖了搖頭,女子之間的事兒,哪裡那麼容易?隨雷等人行事簡單,有什麼弄不明白的,便直接去問了,便是當真說不到一起,最多就是大打出手,事後沒事兒人一樣的,可她不能。
“也許只是因爲七妹妹在大理的時間有些長了,又一直病着,所以胡思亂想了些,不管怎麼樣,等着回了寧朝再說不遲!”澹臺眉也是有私心的,她不願意讓旁人瞧了笑話,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她是生在大理,長在大理的,可真真遇到了事情,她又站在另外一面,不願意讓孫嘉怡等人瞧了笑話。
澹臺府的笑話已經夠多的了,但是那是從前,自從瑾悠去了寧朝,成爲寧王妃,又成爲皇后之後,她們一直都是好好的。
隨雷不覺得這算是什麼事,澹臺婉不過九歲,便是怎麼鬧騰,也鬧不出大天去,他不放在心上。
澹臺眉回到自己的院子,隨雷自然要忌諱些,告退了。
澹臺眉回到內室,心裡還是惦記着,連小丫頭給她端茶,她都險些沒有拿穩,差一點兒就燙到了手。
澹臺眉這纔回了心神,那小丫頭見到澹臺眉這樣,原本是想要回事兒的,這會兒又不知道澹臺眉到底心裡有什麼事兒,一時之間,倒是不知道該不該說了。
澹臺眉擺了擺手,沒了心思,便道:“鋪了牀,早些安置吧。”
澹臺眉說完,就往架子牀前去,卻見那小丫頭沒有動作,扭頭瞧她,見她愣愣的,不知道在幹什麼,“你想什麼呢?我方纔嚇着你了?”
澹臺眉一直好性,待身邊的丫鬟也好,那丫鬟一聽,才知道自己方纔走了神,連連跪地道:“四小姐,奴婢是有件事兒,想要與四小姐說,可又不知道該不該說。”
那丫鬟伺候澹臺眉有陣子了,澹臺眉一直待她好好的,冷不防她會這般說話,“到底是什麼事兒?讓你這般難做?”
那小丫鬟想着澹臺眉平日裡待她的好,也就沒有瞞着,將今天的事兒說了一遍,“奴婢覺着,鄒媽媽並沒有將事情與婉婉小姐說了,但婉婉小姐不知道,卻是因爲這件事兒惱了四小姐。”
澹臺眉一聽小丫鬟這話,愣在原地,她先前有些想不明白的事兒,漸漸都清晰起來,鄒氏這個人,她是知道的……
澹臺眉左思右想的睡不好,原本都已經穿了寢衣了,這會兒卻是又起了身,“來人,磨墨,我要寫了書信給皇后娘娘。”
澹臺眉也是經歷過先前的事兒的,她們澹臺府,長房的大小姐,二小姐,和她,二房的瑾悠,五小姐,六小姐和婉婉,如今大姐姐,五妹妹,六妹妹都沒了,只餘下二姐姐,瑾悠,她和婉婉了,若是婉婉……
澹臺眉一鼓作氣,將這幾天的事情一一都寫了下來,沒有任何添油加醋,也沒有任何自己的情緒,只是平鋪直敘的說了事情,她想着瑾悠聰慧,自然能分析出來,若是婉婉當真與瑾悠離了心,那瑾悠也該有個防備,若是孫嘉怡與她多想了,那這件事兒只當沒有發生過,也就是了。
澹臺眉寫完就讓隨雷飛鴿傳書送回了寧朝,這才輾轉入睡。
第二天,澹臺眉依舊是坐不住的,最後索性起身,奔着澹臺婉的院子而來。
“七小姐可在?”澹臺眉進了澹臺婉的院子,就見鄒氏正守在廊下,瞧着也是個謹慎的人。
鄒氏見是澹臺眉,心裡犯怵,上前說道:“原來是四小姐來了,七小姐在的,方纔用完了早膳,正歇着。”
“四小姐可是有事兒?”鄒氏弄不明白澹臺眉來做什麼,生怕澹臺眉將昨個兒的事情說穿了,心中惴惴的問道。
澹臺眉深深的看了鄒氏兩眼,“沒什麼,只是還有兩天就要回寧朝了,我來瞧瞧七妹妹可準備好了東西。”
“都準備好了,都準備好了,七小姐一直盼着回去呢,所以早早的就讓老奴給收拾出來了。”鄒氏擋在澹臺眉跟前,沒有讓澹臺眉進去的意思。
澹臺眉微微皺了眉,“媽媽這是怎麼個意思?攔着不讓我見七妹妹?”
“哪兒敢?老奴哪兒存了這樣的心思?只是七小姐方纔用了早膳,這會兒正歇着……”
鄒氏一邊說着,一邊看澹臺眉的臉色,前幾天鄒氏一這樣說,澹臺眉就會自動的回去了,哪知道今天,澹臺眉心裡存着事兒,便不肯讓步了,非要見一見澹臺婉不可,“怎麼才用了膳就歇着了?昨個兒不是已經能起身去尋我了麼?我進去瞧瞧,莫不是病得更重了吧!”
澹臺眉與鄒氏這麼大聲的廊下說話,澹臺婉在內室沒有聽不見的道理,卻不肯出聲,分明就是不願意與澹臺眉說話的,澹臺婉心裡存着氣,她以爲是澹臺眉故意不去找了她,一道去放河燈的,心裡對澹臺眉有些怨怪,便不想要理會她。
可是她着實也沒有想到,澹臺眉竟然是想要往裡闖的,無奈之下,只好走到門邊,親自去撩了錦簾!
澹臺眉見到澹臺婉的一瞬間,纔算是鬆了口氣,肯出來見她,總也是好的,“婉婉這不是已經大好了麼?怎麼昨個兒我尋人喚你一起去放河燈,你卻稱病不肯去?你不知道,昨個兒皇后娘娘,二嫂嫂,二姐姐都去了的,很是熱鬧!”
澹臺眉這性子,自然是恨不能立刻就解釋了的,這人還沒有進了內室,就在廊子裡與澹臺婉說了這話。
鄒氏一聽這話,立刻就有些腿腳發軟,到底這事兒還是戳穿了,她可怎麼是好?
澹臺婉一愣,顯然沒有想到澹臺眉會這般說,且澹臺眉那般急急的在廊子上就說了這話,分明就是在解釋,澹臺婉再一看鄒氏的神情,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澹臺婉溫婉一笑,“昨個兒四小姐命人傳話的時候,我身子正是不大好的,等着我身子緩和些了,再去尋四姐姐,四姐姐已經去了,所以纔沒有與四姐姐一道。”
澹臺眉一愣,沒有想到澹臺婉會這樣回答,依着自己身邊丫鬟所言,鄒氏應該是沒有與澹臺婉說了這話纔是,可澹臺婉這會兒卻是替鄒氏遮掩着。
澹臺眉的臉色漸漸變得有些蒼白,“既是如此,那你便好好的歇着吧,我不過是來看看,你收拾好東西沒有,二天後就要啓程了。”
澹臺婉含笑說道:“早早就準備好了。”
“那好!”澹臺眉扭身就走,連澹臺婉的屋子也不肯進了,快步的走出了抄手遊廊,行到了院門邊,心裡卻是存了一絲的僥倖,扭頭去看,澹臺婉正打着簾子,站在門邊,笑語盈盈的瞧着她,九歲的年紀,已經亭亭玉立了……
澹臺眉突然就覺得,自己沒什麼可說的,微微苦笑,扭身就走,再不肯回頭了。
等着澹臺眉帶着人沒了身影,澹臺婉纔看向一旁的鄒氏,鄒氏此刻恨不能尋了一個洞鑽了進去。
“鄒媽媽進來給我倒茶。”澹臺婉撂下話,直接甩了簾子進屋。
鄒氏百般不願,卻也只能跟了上去。
才進去,鄒氏便跪在青石磚上,直接就膝行到了澹臺婉的身邊,“婉婉小姐,你別聽四小姐胡說,四小姐這是知道昨個兒您去尋她了,她心裡過意不去,纔會來說了這樣的話,奴婢昨個兒就在外頭守着,根本沒見四小姐跟前的人過來!”
澹臺婉纖細的眉毛一挑,“你當我是個三歲幼童,那般好糊弄的是不是?還是你以爲,這滿院子的奴婢,只有你一個人長了眼睛?”
“我方纔在四姐姐面前護着你,可不是因爲我就信了你的話,我不過是不願意將你交到四姐姐手裡罷了!”澹臺婉盛怒之下,將先前繡了一半的花繃子都給撕了,扔在地上說道:“從今個兒起,我貼身的事兒,再不許你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