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媽媽在一旁瞧着二小姐的神情,微微眯了眯眼睛,手下的帕子捏的有些緊,攙扶着澹臺靜笑道:“馬公子當真是客氣了,倒是沒有想到馬公子竟然與府裡的大公子,二公子,二小姐都認識,這可當真是難得的緣分了。”
馬元童此刻沉浸在與澹臺靜重逢的歡喜裡,便是連桂媽媽話語裡的暗示都沒有聽明白,只笑着回道:“我與澹臺大公子和二公子都在一處讀書,至於二小姐,國子監與朝華學院每隔一段時間都要考校功課,見過幾次,再加上澹臺大公子和二公子的關係,自然就熟悉了。”
澹臺靜微微擡了頭,聽到馬元童說到了三位小姐上的女子學院,有了些許的疑惑,大小姐與四小姐今個兒爲了唸書,竟然不肯陪着自己,可見這個朝華學院是個極佳的所在,否則若是與澤城的學堂一般,怕是人人避之不及,用了各種各樣的法子逃脫上課了。
馬元童見澹臺靜提起了興致,連忙解釋道:“朝華學院治學嚴謹,優秀的大家小姐甚至可以被選拔入宮做女官,三小姐才學極佳,若是能在朝華學院讀書,定然能夠拔得頭籌的!”
馬元童話音一落,澹臺靜便覺得幾道目光掃向了自己,澹臺靜經過了前世的事情,知道即便自己當真才情極佳,也該低調些,沒有男子喜歡被女子超越,想到這裡,澹臺靜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才學一般,也不會去朝華學院讀書。
馬元童便有些可惜,急急道:“三小姐何必謙遜,便是夫子也曾誇讚過,三小姐若是個男兒,定然前途無量……”
澹臺靜眉頭輕蹙,馬元童今日似是太沖動了些,言談舉止都有些失了分寸,這樣的話,豈是隨便亂說的。
澹臺靜擡了眸子,眼底帶着些怨怪,卻因爲與馬元童並沒有那麼熟絡,不好表現出來,只是抿了抿脣,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又擺了擺手。
馬元童發覺自己一時失言,又捨不得看澹臺靜在人前這般自卑模樣,寬慰道:“三小姐不必妄自菲薄,朝華學院不是一般的女子學院,不會在乎三小姐……失聲的。”
澹臺靜沒有想到馬元童越說越不像話,越解釋越亂,微微垂下了頭,不知該如何是好,又不能高喊一聲,讓馬元童住嘴。
原本主子說話,是沒有奴婢插嘴的份兒的,桂媽媽這會兒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只道:“三小姐的意思是,我們還要回澤城的,自然是要在澤城讀書的!”
馬元童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所說的一切,都建立在澹臺靜會一直留在京城居住,是了,澹臺靜還要回澤城的,自己不可能經常在朝華學院見到她。
馬元童的眼底露出失望神色,這個時候才驚覺,澹臺大公子澹臺懷鬆,二公子澹臺懷鳴,還有二小姐澹臺莉都疑惑的盯着他瞧,想到自己方纔所作所爲可能會引起旁人的誤會,牽扯三小姐的閨譽,馬元童立刻打起精神來。
“方纔是文清唐突了,他鄉遇故知,太過激動了,還請三小姐不要見怪。”馬元童說完,向澹臺靜施了一禮。
澹臺靜側身避過,莞爾微笑,馬元童恢復了清明便好了。
馬元童又道:“不知道澹臺二老爺和三小姐什麼時候返回澤城?”
澹臺靜本垂着頭,以爲不會有什麼事情了,沒想到馬元童又舊話重提,當即便有些不可思議的望了過去,便見馬元童用溫和如春風般的眼神瞧着她,道:“不瞞三小姐,國子監今年放假的時間晚一些,鄭提學官想要留了我,在京城過年,若是三小姐和澹臺二老爺趕在年前回去的話,文清想要託付二老爺幫着帶些東西給家父家母,不知道是否妥當?”
澹臺靜鬆了口氣,原是自己想多了,馬元童這般聰慧的人,不該是這麼沒分寸的,澹臺靜這般想着,便看向桂媽媽,點了點頭。
桂媽媽笑呵呵的說道:“馬公子當真是個孝順的,只是如今二老爺的行程還沒定,若是趕在年前回去,便吩咐人給馬公子捎句話,這樣可成?”
馬元童又拱手行了禮,“如此,勞煩三小姐了!”
澹臺靜依舊側身避過,再望向一旁發呆的二小姐澹臺莉,輕輕的拉了拉她的衣襬。
二小姐澹臺莉心裡正想着心事,冷不防被澹臺靜一拽,聲音有些大的問道:“三妹妹,什麼事兒?”
澹臺靜面上有些尷尬,便是蔣嬤嬤也覺得二小姐有些過了,到底是大家小姐,在外男面前,這般沒完沒了的說話,算是怎麼回子事兒?可是長房的兩位公子,外加二小姐在,也輪不到三小姐先說離開,原是想要二小姐張個口,二小姐卻這般不管不顧的喊出了聲兒。
澹臺大公子澹臺懷鬆看出了澹臺靜的意思,裝作無意的掃了一眼馬元童,見馬元童的目光還停留在三妹妹澹臺靜身上,但目光已經不似方纔灼熱,這才道:“二妹妹,你與三妹妹出來的時間也不短了,早些回府吧,免得母親擔憂!”
桂媽媽輕拍了一下腦門,“哎呦,瞧我這記性,還說今個兒要回一趟董府老宅呢,太夫人備下了禮,還沒有得空送過去……”
桂媽媽說完,便看向澹臺靜,澹臺靜配合的點了點頭,幾人福身行禮,正要離開的功夫,卻是二公子猶豫着開了口,問道:“媽媽說的可是董中郎將的府邸?”
桂媽媽一愣,旋即想到二公子說的應該是董珺昊,便笑呵呵的道:“正是二公子說的這一家。”
澹臺懷鳴便看了大哥澹臺懷鬆一眼,澹臺大公子也皺了皺眉,張口道:“三妹妹若是去董中郎將的府上,便等過了這兩日吧!”
澹臺靜奇怪的望向澹臺懷鬆,就見他嘆口氣道:“董中郎將的夫人去了,這兩日正在辦喪事。”
澹臺靜驚訝的睜圓了眼睛,腦中細細過方纔聽到的訊息,董中郎將就是董珺昊,自己在大佛寺遇到的那個人,也是告訴自己不會娶她爲妾室的人,先前她生辰的時候,不是還說他夫人生了個女兒嗎?這才幾個月的功夫,竟然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