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 事發
定遠侯府的風向變了!
一向不受寵又從來溫和慈善的二太太跟變了個人似地,做起事情來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連帶着老太太都對她和善了許多。
二老爺更是再不敢在她面前大聲說話兒。
這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短短七八日的時間,侯府裡伺候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廚房裡的人不必說,輪番換了個遍,三姑娘、九姑娘、和其他幾個姑娘們房裡通通都換了不少人。
王氏可沒心情理會侯府的下人們都是怎麼議論她的,此刻她正在屋裡看着裁縫給顧昭裁衣裳。
顧昭也大了,是該說親的時候了,前陣子還有許多人家上門來提親呢,王氏臉上帶着溫柔的笑意,就着清音的手看了看尺頭,笑道:“我看這塊布的花色倒是不錯,適合我們阿滿。阿伊,你替我做一件褙子,一條裙子罷!”
阿伊是如今盛京貴婦圈裡的紅人,因她有一雙巧手,做出來的衣裳式樣新鮮又好看,極受盛京貴婦人的喜歡。
王氏早就已經認識她了,是以將她喚來府裡,阿伊竟也沒有絲毫推脫。
要知道,排着隊等阿伊做一件衣裳的人多的數不過來的,可是她卻願意登門爲王氏做衣裳,這可有錢也買不來的,誰不知道阿伊做衣裳雖然貴,但是不合眼緣的那些人,死活都是不給做的。
此刻阿伊聽了就微微一笑,手下絲毫不停頓,笑道:“你呀!真真是蹬鼻子上臉。我何曾答應過要做三身衣裳的?”
給顧昭做了兩身新衣裳,還要給顧滿做一身。
阿伊向來一天只做一身的。
王氏卻絲毫不以爲意,笑着看着她問道:“阿嬤還好麼?”
王氏嘴裡的阿嬤是她以前的乳孃,也就是阿伊的母親,王氏出閣之時,放她乳孃與阿伊一起回鄉去了的。
阿伊擡頭微笑:“都好。你不必掛念的。下次有機會,我帶阿嬤來看你。”
王氏笑着點點頭,正欲再說些什麼,就看見蒙雨從外邊慌慌張張的奔進來,道:“太太!不好了!”
什麼不好了?王氏蹙眉,道:“什麼事這樣慌張?”
蒙雨這纔想起還有阿伊在,忙站住了腳,輕聲回道:“太太,德安居那邊鬧起來了。老太太要打死二老爺呢!”
顧博齊?王氏抿脣冷笑了一聲,心中明鏡似地。知道這是顧博齊的醜事事發了。
無論如何,自己還是他的妻子,不過去實在說不過去,王氏笑了一聲,就讓阿伊:“阿伊,你先在這裡忙着,我待會兒便過來。”
阿伊與王氏自幼就在一塊兒,自然對她的脾性知道的很清楚,就有些擔憂的皺了皺眉。道:“到時候你又夾在中間受氣。”
下人們都微微吐舌,心知如今自家主子纔不會夾在中間受什麼窩囊氣。
王氏果真笑着搖搖頭,道:“你放心罷,我不會任由她們欺負的。只是去略看看便回來。”
顧滿因爲跪了一天一夜的祠堂發了兩日的燒,燒的昏昏沉沉的,王氏先在這裡照顧了一整夜,看着她慢慢退了燒纔回去。
顧滿悠悠睡醒了。見王氏不在,就有些疑惑的去看沛音。
王氏這幾日因她病着,下午都要過來坐上一陣的。
沛音會意。就上去扶她坐起來,輕聲道:“二老爺又惹事了,老太太正教訓他呢,太太想是過去德安居了。”
顧博齊借的那三萬兩銀子的事?
顧滿想了一會兒,就明白過來,淡淡的勾起脣笑了一聲。
本來顧博齊打的一手好算盤,要藉着王氏的銀子還清那些銀子,誰知道後來發生了邱蒼梧的事,有五萬兩又不用還了,顧博齊就想着訛了王氏的剩餘六萬兩銀子。
現在事情敗露,他沒拿到一兩銀子不說,還徹底被王氏斷了補貼,日子想必難過的很。
許知遠也不是什麼善人,肯定也追着他要銀子。
他不去求顧老太太,還有什麼法子?
顧老太太活了這麼幾十年,再加上是個老封君,體己銀子肯定是少不了的,誰也沒有老太太有錢,只是,肯不肯給就又是另一回事了。想必這回鬧這麼大動靜,也是爲了讓王氏去填這個虧空吧?
可是她們顯然又打錯了算盤,王氏如今可不是當初那個沒有絲毫脾氣的泥人兒了,想算計她?還早着呢。
沛音見她不說話,就試探着問道:“姑娘,要不要過去看看?”她只當顧滿是在擔心王氏。
誰知顧滿搖了搖頭,擁被坐着,半日也沒再說話。
是時候想想日後的日子怎麼過了,顧滿心知王氏因爲顧博齊的這一鬧,已經失去了最後的耐心,也把之前顧博齊在她心裡的愛消磨殆盡了。王氏再不會跟以往那般軟弱了。
那她,也是時候做該做的事情了。
這邊廂的王氏並不知道顧滿的心事,她款步進了德安居,看着汀蘭打了簾子親自迎出來,就淡淡的頷首,進門去了。
汀蘭跟在後頭不免一愣,她太習慣唯唯諾諾的王氏了,以至於現在看見意氣風發,如此淡定的王氏覺得根本就不像是同一個人。
屋子裡熱鬧的很,大太太、四太太、五太太都在,見她進來,除了範氏之外都站起來,輕聲喚她:“二嫂。”時移世易,她們知道了王氏最近的改變,都不敢再跟以前那般冷嘲熱諷。
王氏微微點頭,輕輕迎上去給顧老太太請了安,纔過來跟範氏見禮。
範氏不免多打量了王氏幾眼,王氏今日穿着藕荷色的妝花褙子,底下是月白色纏花裙,臉上也不知用了什麼粉,顯得肌膚越發的細膩如玉,王氏本就生的容貌穠麗,一顰一笑都極有風姿的,只是她以往太拘泥於規矩,又不苟言笑,不愛妝扮,自然顯不出特別來,如今一
打扮,立刻光彩照人,不同往昔起來。
範氏嘖嘖稱奇,心裡想着王氏會如何應付老太太,面上卻什麼也不露,端坐在一旁並不插話。
本來這顧老太太教訓自家兒子,其他媳婦們也不好在場的,只是這回顧老太太並沒發話讓她們走,她們也不敢起身,只好尷尬的坐在堂上。
王氏倒是猜出了顧老太太的用意,怕是想在這麼多妯娌面前,讓自己退一步,爲了二房的面子主動替顧博齊承擔了這幾萬兩銀子。
不過她已經很厭惡替顧博齊擦屁股了,因此只是略皺了皺眉就下定了決心,裝作什麼也不知的問顧老太太:“老太太,這是怎麼了?什麼話不能好好說,要當着大嫂跟幾位弟妹的面教訓二老爺?”
顧博齊聽聞她這麼說,先就極爲羞囧的皺了眉,擡頭瞪了王氏一眼。
王氏只做不見,輕飄飄的立在顧博齊旁邊,也不去扶他,也不去勸老太太。
顧老太太見王氏不肯主動接過話茬,就哼了一聲,怒道:“你自己丈夫惹的禍,你倒是有臉來問我?!”
爲什麼沒臉問,這個兒子還不是你自己教出來的麼?王氏譏誚的笑了笑,就不冷不熱的堵顧老太太的嘴:“老太太這可是要冤死兒媳了,誰不知道二老爺不待見我,什麼事也從來都不跟我商量,只跟您說的?上回劉姨娘的事就是這樣,難道這回老爺又在外頭有了外室不
成?”她說着,還驚訝的捂着嘴,一副極爲傷心的樣子。
顧老太太氣急,又知道她說的是事實,就沉着臉,道:“你丈夫在外頭欠了兩萬兩銀子的外債!你可知道?”
兩萬兩?範氏嚇了一跳,緊跟着就想起前陣子顧博齊要跟顧博軒借三萬兩銀子的事兒來,卻原來是想拆東牆補西牆?她暗自慶幸自己想的周到,先去探問了探問顧滿的口風,不然也要栽進去,心中對這個二叔更加覺得不屑。
王氏驚訝的啊了一聲,轉頭看着顧博齊,問道:“老爺!您竟在外頭借了這麼多銀子?!您拿去做什麼了?您怎麼也不先跟我商量商量啊?”
這一出完全出乎顧博齊的預料,他腦子轉了好幾個彎也沒反應過來之際,王氏已然哭出聲來了:“老爺!您素日裡在外頭應酬,銀子還不是從我這裡拿?我這嫁妝傢俬都快給您貼補完了!您現在又鬧了這麼一出,我哪裡還有銀子給你還啊?”
她泫然欲泣,極爲委屈的看着顧博齊,幾欲昏死過去。
顧博齊辦事沒譜是出了名的,他向來在外頭花天酒地的,想也知道,如果不是王氏給的銀兩,還哪裡來銀子花?
幾個妯娌這會兒倒是都不約而同的同情起王氏來了,紛紛看向顧博齊。
顧博齊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萬萬沒料到王氏竟敢把這些都抖露出來。
王氏卻根本不給古老太太跟王氏反應的機會,抽噎了一陣,就跺了跺腳,道:“老爺犯了這樣大的錯,反正我是沒銀子了!實在不行......實在不行我只能去找哥哥,先借這些銀子來應急了!”
跟王庭然借銀子?真要傳出去了,別人怎麼看她們定遠侯府,這別的不說,老侯爺怕是先就氣的會從邊關回來,直接把顧博齊打死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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