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擎知道外面傳着玉熙不孝的流言後,已經是三天以後了。知道這事後,雲擎眼神很冷,吩咐了郭循:“去查一查,是誰將消息泄露出去的。”這消息十有八九是府邸裡的人泄露出去的。
結果,出乎雲擎的預料,這事竟然是玉熙自己說出去的。雲擎有些不明白,玉熙爲什麼要將這件事說出去。
霍長青倒是知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你媳婦擔心這事以後會從京城傳過來,所以才自己說出去。”自己說出去,至少是朝着對她有力的方向發展,若是京城傳過來的,那就不知道歪曲成什麼樣子了,說起來,霍長青倒是佩服玉熙這份果斷。
想起玉熙說的那些事,雲擎神色一黯:“倒沒想到,她以前吃了那麼多的苦。”有這樣厭惡自己的祖母跟父親,能過得好才奇怪。
霍長青並不是一個好奇心重的人,他聽了雲擎的話,說道:“既然知道他以前過得不好,你以後就一心一意好她好,不要辜負她。”他也希望雲擎能和和美美的。韓玉熙很聰慧,又經了很多的事,這樣的女子你若是不對她一心一意,她就算不翻臉,也不會幫扶的。
雲擎覺得霍長青這話很奇怪,不過他很尊重雲擎,所以也沒有多想,說道:“霍叔放心,我會好好待她的,不會辜負她的。”
被兩人提起的玉熙,這會正吐得昏天暗地的,就差沒將膽汁吐出來了。
紫堇有些鬱悶地說道:“前幾天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吐得這麼厲害?”除了喝水,其他是吃什麼吐什麼。
習媽媽說道:“所以這孩子是不經說的。”其實習媽媽覺得,玉熙現在這麼大的反應跟前兩天情緒波動太大有關係。只是這話,她卻不好說出來,畢竟當時夫人受了那麼大的委屈,要是若無其事的,那纔會被人非議呢!
符家大奶奶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玉熙正在吐,小臉寡白寡白的。符大奶奶也是兩個孩子的娘了,見狀說道:“怎麼吐得這般嚴重?”她懷兩個孩子都沒吐得這般厲害。
紫堇端了一杯水過來。
玉熙簌了口後,與符大奶奶說道:“也不知道怎麼的,從昨天開始吐,一直吐個不停。”吐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符大奶奶說道:“估計是個兒子了,聽說懷兒子的時候反應特別的強烈。你這個樣子看着就像。”符大奶奶生了兩個女兒。
玉熙搖頭說道:“這也說不定。孕吐強烈與否,主要是跟體質有關,與是兒是女沒有關係。”她可不敢說大話說這胎就是個兒子,萬一是女兒,將來還不得被人笑話;而且孩子沒生下來,就不能說是男是女了。
符大奶奶聽完後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大夫呢?說起來一套一套的。”
玉熙笑了下,說道:“以前看了幾本醫書,所以也知道一些。對了,聽說符大哥也受了傷,怎麼樣?要不要緊?”
符大奶奶搖頭笑着說道:“沒事,只是一些小傷。不過昨天他將我說了一頓,說你燉了人蔘雞湯給雲擎喝,他連根雞毛都沒得吃,說得我好像有多苛責她似的。”符天磊只是有些羨慕雲擎了,就那麼冷冰冰的傢伙,媳婦卻對他這麼好。所以,這纔有了幾句怨言。
玉熙聽了這話忍俊不禁:“我也是看他失血過多,所以就想燉點補血養氣的東西給他滋補一下。沒想倒是讓你落了個埋怨,真是對不住嫂子了。”
符大奶奶擺擺手道:“不過是趣話。不過弟妹,我這次過來是有事跟你說。外面現在傳得沸沸揚揚,說你家老太太留下遺言,不准你給她守孝?這是怎麼回事?”萬一韓家捨棄了韓玉熙,雲擎也就少了一份助力了,這關係到切身的利益。符家跟雲擎也是一條戰線上的,聽到這個傳聞自然關心。
玉熙臉上的笑容頓時沒了,嘆氣地將對趙二奶奶說的話又重新說了一遍,說完後道:“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我祖母怎麼會留下這樣一個遺言呢?我大哥在信裡說祖母是病糊塗了,肯定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可這外人不知道呢,聽到這事不得以爲我有多不孝呢?讓老人家恨得都不願意讓我給她守孝。”
符大奶奶聽了這話,倒是寬慰了玉熙,說道:“你也不要太在意,這事你家人知道就成。孝不孝順,可不是一句不讓你守孝就定得了的。”只要韓國公站在玉熙這邊,那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玉熙苦笑一聲:“這些年,我娘不知道爲****了多少心,臨了還得爲我揹負一個忤逆長輩的名頭。你是不知道,我娘對祖母有多孝順,比親生女兒都要孝順,可結果……”玉熙真的覺得很不值,別說一個人,就算一塊石頭,這樣掏心掏肺地對待了二十多年也熱了。可老夫人壓根就是個沒心腸的,就因爲這幾年沒對她言聽計從,就擡了文氏起來。這樣的行爲,如何不讓人冷了心?同時,玉熙心裡也有些內疚。不用寫信問她都知道,娘揹負的壓力肯定要比她大得多。
比親生女兒還要孝順那是什麼概念,這心性得有多寬厚才能做大。符大奶奶聽了有些動容,說道:“既然如此,那你更沒有必要難過了。這人老了,特別是身體不好的,性子就容易變得古怪。”
玉熙覺得這是話中有話:“這話是怎麼說的?”
符大奶奶說道:“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我有個族嬸,年輕的時候爲人處世那是沒的挑的,族裡沒人不誇讚的。對兩個兒子不偏不倚,一碗水端平。結果年歲大了,見小兒子賺錢了富裕了,總想要小兒子幫襯大兒子。不僅要小兒子每年給一筆豐厚的養老銀子,還要小兒子供養幾個侄子唸書,最後甚至要求小兒子將賺錢的鋪子給大兒子。小兒子不願意,她就哭,後來哭也沒用她就去找族長,鬧得很難看。原本母子兄弟關係都算和睦,最後卻鬧得母子離心兄弟失和。”
玉熙很同情符大奶奶這個族兄,若是親孃一直偏心也就罷了,至少沒有期待就不會失望,偏偏老了開始偏心,怎一個鬱悶了得呀!玉熙非常感興趣地問道:“現在呢?”
符大奶奶說道:“我那族兄一氣之下,將新平城的生意都轉讓了,然後帶着妻兒去了江南投奔岳家了。”
玉熙說道:“這也算是清淨了。”
符大奶奶搖頭,嘆了一口氣說道:“若是清淨就好了。小兒子走了以後,我那族嬸見不着兒子又開始後悔了。一直鬧騰着讓大兒子去江南將人接回來。大兒子不願意,她就一哭二奶三上吊的。”她那族嬸,現在都成了人見人厭的存在了。
玉熙覺得,自己見識太少了,這世上稀奇古怪的事多着呢!更稀奇的是,玉熙聽了這個事以後,吃了一碗麪條,竟然沒有吐。到了晚上又吃了一碗羊奶雞蛋羹,也沒有吐。孕吐來的蹊蹺,去得奇怪。
紫堇都打趣了,說道:“若是知道講故事有用,我昨天就該跟夫人講這類有趣的故事了。
習媽媽忙喝止了紫堇,說道:“這事可不能再亂說了。”說完,壓低聲音與玉熙說道:“夫人,這幾天得保持舒暢的心情。”習媽媽這會可以肯定,孕吐是受了情緒的影響了。若是玉熙心情不好,還是會孕吐的。若是心情好了,就不會了。
玉熙點了一下頭:“我會的。”
韓建業快馬加鞭,在曾老夫人下葬前的三天趕回了京城。因爲日夜不停地趕路,滿面風霜,鬍子拉碴,門房都沒認出來,還是聽到韓建業的聲音,門房才放行。
受了玉熙之前的話的影響,韓建業回到國公府,最先不是回秀春苑看盧秀,而是去了長樂院看秋氏。
秋氏正陪着兩個孫子玩鬧,突然有所感應地地望着門口,而就在這個時候,韓建業從外面走了進來,見到門口的人影,秋氏忙叫道:“李媽媽,你快看看,是不是建業回來了?”秋氏以爲自己眼花了。
李媽媽忙說道:“老夫人,是二老爺回來了。”
韓建業三步當兩步地跨進內院,跪在秋氏面前,叫道:“娘,是兒子回來了。”不過是離京一年多,他都感覺娘老了很多。
秋氏哽咽道:“回來就好。”說完,指了兩個孩子說道:“這是順哥兒,這是安哥兒。順哥兒,這是你爹,快叫爹。”安哥兒剛學會說話,吐字都不清楚了,就不要指望他叫爹了,而順哥兒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爹很陌生,抱着秋氏的腿不敢叫。
韓建業倒沒有難過,只是罵道:“臭小子,竟然連爹都不記得了?爹以前可真是白疼你了?”
秋氏聽了這話說道:“你罵孩子做什麼?孩子忘性大,你走的時候他才三歲,一年多沒見,不記得你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