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山了,蔚藍的天空被夕陽妝點得富麗皇堂,大地也鋪了一層金黃色。雲擎走進院子的時候,餘輝落在他的身上,仿若天將下凡一般,英武不凡。
玉熙看着雲擎緊皺的眉頭,也沒開口問,而是叫了石榴去端水給他淨手。這都快吃飯了,不宜談正事。
用完晚膳,夫妻兩人肩並肩地到外面散步消食,一邊走一邊說話。雲擎說道:“陳禹在剿滅馬羅山的盜匪的時候中了兩箭,消息送過來的時候還在昏迷當中。”馬羅山是坐落在甘肅跟陝西的交界處,一般交界的地方最混亂,也最容易出盜匪的。
玉熙覺得這裡面肯定有問題,問道:“陳禹怎麼會在剿匪的時候受重傷?”陳禹作爲泰寧侯的世子爺,身邊是高手如雲,就算打不過馬羅山的匪賊也不可能受重傷,而且還是連中兩箭。
雲擎臉色非常難看,說道:“馬羅山的匪賊不僅早有準備,佈下陷阱,就是人數也比剿匪大軍足足多出了一倍有餘。”早有準備佈下陷阱這個不意外,陳禹這段時間就在剿匪,會去剿滅馬羅山的盜匪並不意外。可是人數比剿匪大軍多出一倍這事就不對了。
玉熙張了張嘴,她知道紀玄肯定會出幺蛾子,可卻沒想到紀玄用的竟然是這種法子。玉熙問道:“紀玄竟然跟盜匪勾結?”之前只是通風報信,這次竟然跟盜匪勾結起來了。這膽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雲擎臉色也非常難看,說道:“我懷疑,紀玄跟這些盜匪早有勾結,只是找不到證據。”官匪勾結,紀玄真該死。
玉熙心有餘悸,說道:“和瑞,你以後打仗一定要小心,更不能大意了。”這帶兵打仗,一不小心可能就沒命了。
這思維跳得太大,雲擎都有些接不住了:“你放心,我會小心的。我猜想,陳禹也沒想到紀玄會用這樣的手段!”爲了除掉陳禹達到自己的目的,都沒有下限了。
玉熙說道:“陳禹是皇帝的心腹,紀玄敢對陳禹下這樣的毒手,他準備做什麼?”這感覺有造反的跡象呢!當然,若是紀玄造反對他們來說那是好事。
紀玄造反,肯定要動用西北軍了。只是,紀玄沒那麼蠢,不會做這樣的事,至少現在不會造反。
雲擎說道:“沒有證據,朝廷就算知道這件事也懲治不了他。”這就是山高皇帝遠的好處。
陳禹昏迷的第四天,消息就傳回了京城。皇帝震怒不已,陳禹可是他的心腹臂膀,沒想到竟然栽在幾個匪賊身上。
泰寧侯一臉沉痛,可他現在沒辦法請戰。他現在統領着京城的禁軍,若是他走了,這軍權就要交出去了。到時候,泰寧侯府就成空架子,想要報仇都不成。
蔣侯爺也是打仗的能手,可是他卻沒主動請戰。西北的局勢太複雜了,現在捲入進去,乃是不智之舉。
宋國舅的建議,是讓紀玄出兵剿匪盜匪。
皇帝問了一直不吭聲的於相:“不知道相爺覺得派誰去剿匪爲妥呢?”陳禹受傷,跟紀玄脫不了干係。若是他給紀玄的都是精兵,就算盜匪比剿匪大軍多了的一倍的人馬,這些匪賊也不是對手。
於相剛纔是看衆人的反應。這會皇帝點名,也就不再沉默了,說道:“紀玄是陝甘總督,剿匪原本就是他的職責。”紀玄已成氣候了,現在不管派誰去都沒有用,所以剿匪的這個差事,只能落在紀玄身上。
泰寧侯站出來說道:“紀玄若是有能耐,這西北的匪賊就不會如此的猖狂。皇上,臣認爲應該派遣西北軍剿滅這些匪賊。”
宋國舅聽罷心頭一跳,立即站出來反駁道:“西北軍的職責是固守邊城,若是調動西北軍,萬一北擄大軍來襲,到時候邊城定然不保。這個職責,你擔當得起嗎?”
泰寧侯冷着臉說道:“皇上,西北軍驍勇善戰,只需派出五千人,就能將馬羅山的盜匪剿滅乾淨。西北有十萬大軍,雲擎又擅打仗,調出五千人,不會影響大局。”這次兒子受傷,分明是紀玄做的手腳。既然紀玄敢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算計他兒子,他也不會讓紀玄好過。
調動西北軍,這可不是小事,加上對玉熙的猜忌,皇帝現在不想動用西北軍。
於相說出了自己的建議:“皇上,若是紀玄剿匪不力,到時候再動用西北軍不遲。”
散朝以後,於家大老爺不解地問了他老爹,說道:“爹,爲什麼贊同讓紀玄剿匪?”支持紀玄,等於是保全了宋家的利益。
於相說道:“我要再看看。”曹德的死,雖然說種種證據皆指向馬賊,但於相總覺得這事另有隱情。在派出去的人沒回來之前,他不想這事有變化。
於大老爺問道:“爹,你對雲擎不放心?”
於相對誰都不放心,除了自己的幾個兒子跟孫子:“剿匪的差事,不能落在雲擎頭上,至少暫時不能落在他頭上。”他得再觀察觀察,看看雲擎是真老實還是在裝老實。若是雲擎真得別有算盤,肯定會有所動作。
韓建明時刻關注朝廷的動向,聽到泰寧侯奏請皇帝讓西北軍剿匪,當即心頭一動:“你說,玉熙是不是打得這個盤算?”
趙先生搖頭說道:“國公爺,就算皇帝下了令讓西北軍剿匪。到時候剿匪的將領也不可能是四姑爺。而且,剿匪成功,西北軍也得撤回榆城。這樣,於四姑爺沒有任何的益處。”沒有任何利益,又怎麼會這麼費盡心思,這可不是玉熙的行事風格。
這下,韓建明也想不通了:“這丫頭,到底在打的什麼算盤?”玉熙現在在信裡說的都是瑣碎的事,重要的事半句沒有。到底在想什麼,又準備做什麼,他一無所知。
趙先生卻是有另外一個疑問:“國公爺,四姑奶奶派人去太原、江南等地購置糧食,莫非她真覺得有旱災?”韓吉去江南購置糧食,韓寶財則是去太原購置。動作那麼大,瞞不過有心人的眼睛。不過因爲數額並不巨大,皇帝等人暫時還在觀望之中。
韓建明搖頭說道:“現在都四月了,若真有乾旱也就這兩個月了。不過,若真有乾旱,以玉熙的性子應該會告訴我的。”韓建明還是覺得,那乾旱兩字是玉熙隨口寫的。
趙先生還是覺得這事沒那麼容易:“國公爺,還是寫信問一下四姑奶奶吧!”這事弄不清楚,他心裡七上八下的。這可不是小事,若真的乾旱,關係的可是黎民百姓。
陳禹昏迷了六天六夜,終於醒了過來。馬超看到陳禹醒過來,驚喜道:“世子爺,你終於醒了。”馬超的眼眶全都是血絲。這六天,他都沒有閤眼,就一直守着陳禹。若是陳禹有個三長兩短,他也只有以死謝罪。
陳禹動一下都不能,只能躺在牀上,一字一句地問道:“其他人呢?”這次,定然損失慘重了。
馬超眼淚都來了,不過他還是將眼淚憋回去了:“少剛沒了。”陳禹反應過來不對,立即下令撤退,只是那個時候已經進入了陷阱裡面。在逃跑的時候,又遭遇了埋伏的弓箭手,結果又死傷大半。
陳禹問道:“查清楚沒有?爲什麼馬羅山的馬賊會比預期的多了一倍有餘?”剿匪大軍有六千人,有三分之二是替補進來的。而根據陳禹打探到的消息,馬羅山的盜匪是隻有四千多。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只帶了六千人去剿匪。
馬超趁着連說道:“查到了,馬羅山的盜匪知道我們要圍剿他們,將周邊的匪賊全部聯合起來一起對抗我們。”
陳禹想起身,結果疼得又倒了回去:“這麼大的事,爲什麼我們的人沒有打探到消息?”說完後,陳禹冷着臉說道:“不對,馬羅山附近除了洪大頭這羣匪賊,並沒有其他的。他們聯合的是什麼地方的同夥?”這根本說不通。
馬超搖頭說道:“他們除了聯合了陝西的盜匪,還收留了之前寧縣等地逃出來的盜匪。”
陳禹問道:“鎬城那邊有沒有消息傳過來?”陳禹直覺這件事跟紀玄脫不了干係。
馬超搖頭說道:“鎬城那邊風平浪靜。世子爺,外面的事暫且放下吧!你現在應該好好養傷!”陳禹這次傷及了心肺,必須好好養,要不然會落下病根。
陳禹眼睛落在白色的青色的紗帳上,過了半響,說道:“寫信回京,告訴侯爺,說我要回京養病。”紀玄行事沒有底線,趁着現在還沒撕破臉,得趕緊回去。
知道陳禹願意回京,馬超自然高興,說道:“好,我這就讓人送信給侯爺。”京城的大夫醫術比這樣強得多,回到京城,世子爺的傷肯定會好得更快。
陳禹會答應回京城,是因爲他知道留在這裡也做不了什麼了。他這身體要想養好,沒有一年半載是做不到的。在這裡養傷,什麼都做不了。而回到京城,他可以做很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