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擎爲慈幼院的孩子要錢的摺子很快就到了太子手裡。這摺子是夏先生跟陳先生一起寫的,寫得非常煽情。
太子看完以後,放到一邊,問道:“於相,你覺得該如何處理?”之所以先問於相,是因爲他若是決定了,於相反對也於事無補。因爲於相可以找數條理由反駁他的決定。
於相說道:“殿下,今年江南的賦稅比去年又減少了兩成,根本維繫不了朝廷的開支。”這話的潛臺詞就是,正常開支都不夠,哪裡有錢給個小小的慈幼院。而且連個慈幼院都向朝廷要錢,那以後有樣學樣,哪裡那麼多錢給。
太子也沒反對,說道:“這事於相你來處理吧!”
等於相下去以後,太子叫來了陳禹,問道:“你說於相爲什麼會反對撥錢給慈幼院?”於相跟雲擎是盟友,按理來說應該要特別照顧雲擎纔是,於相如今的做法,讓他懷疑於相跟雲擎有了矛盾。
陳禹沉吟片刻後說道:“雲擎跟於相,應該是起了什麼矛盾。”說完這話,陳禹轉述到另外一件事上:“殿下,慈幼院不撥款也沒人說什麼,可開春戰死的那些將士到現在撫卹金都還沒法下去。再拖的話,我怕這些將士會對朝廷寒心。”這可真不是什麼好事。
太子苦笑道:“國庫沒錢,能有什麼辦法。”太子不是不知道這件事隱患很大,可他也沒辦法。這些年都是拆了東牆補西牆,別說一下子拿四五百萬兩的撫卹金,就是一百萬兩都得東拼西湊了。
陳禹說道:“就我所知,今天江南風調雨順,夏收的收成比去年多了兩成不止,可報上來的賦稅收入卻比去年還少了兩成。”這中間的差額,都進了貪官跟一些人的口袋中。
泰寧候府底蘊很厚,江南也有他們的人,所以消息很靈通。可以說,現在泰寧候府是太子最重要的耳目了。
太子這個時候已經不生氣了,之前不知道氣了多少回,如今已經麻木了:“於相在朝堂經營了二十多年,朝堂上一大半的官員都看他的臉色行事。”而他這個監國太子,其實就是一個傀儡。
陳禹說道:“殿下,唯一能跟於相抗衡的就只有國舅大人了。”也不知道爲什麼,這兩年殿下跟國舅關係有些疏遠。
太子沒有說話,陳禹說的沒有錯,只是卻沒人知道,倚重宋家,也不過是與虎謀皮罷了。
小太監急匆匆地走了過來,跟在外面的公公小聲說道:“大總管,秦良娣難產了。”
太子知道秦玥難產,也回了東宮。原本太子有三子兩女,可嫡長子沒了以後,次子又病逝了,留下的小兒子又病怏怏的。所以太子對秦玥這胎還是比較看重的。
生了兩天兩夜還沒生下來,穩婆戰戰兢兢地從產房走了進來,低着頭說道:“殿下,孩子卡住了出不來,秦良娣現在很危險。殿下,現在母子只能保一個。”保大還是保小,得由太子拿主意。
太子妃挺着個大肚子站在旁邊,一聲不吭。
太子半響後說道:“保小。”
半個時辰以後,孩子順利出來了。穩婆將孩子抱出來,面露喜事地說道:“太子殿下,是個小王子……”
這話一落,產房傳出一尖叫聲,穩婆的手抖了一下,差點將孩子摔在地上。沒一會,裡面走出來一個婆子,面露驚恐地跪在地上說道:“殿下,娘娘,秦良娣大出血了……”婦人生產,最怕的就是產後血崩。一旦出現這種狀況,基本上是沒救了。
小半個時辰,秦玥就閉上了眼睛。
太子對秦玥的死,就一句話:“厚葬秦良娣。”至於孩子,太子的意思是交給太子妃照料。
太子妃卻不願意接手這個孩子,她這會還有七個多月的身孕了,哪裡有精力照顧一個剛出身的嬰兒。太子妃說道:“我現在身子不大方面,孩子交給和壽照顧比較妥當。”和壽自上次流產以後,再沒有懷孕過了。而且太子也很少去她那邊留宿了。
太子搖頭說道:“不成。”對和壽,太子一直都防備着呢!當年和壽懷孕是意外,他可不願意要和壽生的孩子。
太子妃見太子不同意,想了一下說道:“那就將孩子交給蕭良媛照料吧!”蕭良媛的爹,也是於相的人。
太子點頭道:“這事你處理就好。”
等太子走後,太子妃身邊的心腹嬤嬤覺得她這一舉動不理智,說道:“娘娘,孩子留在身邊,也是多了一層保障。”嬤嬤會說這句話,是因爲大家都說太子妃這胎是個女兒。所以,嬤嬤覺得太子妃還是養個兒子在身邊爲好。
太子妃面露一抹冷笑,說道:“我纔不養別人的孩子。”別說她還能生,就算不能生她也不會去養別人的孩子。耗費精力,最後很可能就養出一條惡狼出來。這種的事,她纔不會去做。
不僅太子妃不屑於養別人的孩子,和壽也一樣不願意養別人的孩子。所以知道太子沒答應將秦玥的孩子交給她,她也沒啥感覺。
就在這天的下午,慶陽公主身邊的嬤嬤說公主生病了,想念和壽。慶陽公主身邊的女官說道:“公主想念縣主想念的慌,還請太子妃能恩准。”和壽雖然是小妾,但她身上流着皇室的血脈,這身份讓她佔據了很大的優勢。
太子妃知道這裡面怕是有事了,不過她也不說開,點頭答應了讓和壽回公主府一趟。也沒派人跟着,因爲太子妃很清楚,就算派人跟着也打探不到消息。
回到公主府,和壽直進了內院,見到慶陽公主躺在牀上,氣色也不大好,焦慮地問道:“娘,你真生病了?”她還以爲她娘只是找個藉口讓她回來呢!
慶陽公主說道:“昨日吹了點風,不過吃了藥好多了。”生病是真的,藉此找和壽回來商議事情也是真的。
和壽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那就好,娘,你可千萬要保重好自己呀!”和壽很清楚,若是她娘有個萬一她跟她哥哥可就沒靠山了。到時候,還不知道會被欺負成什麼樣了。
慶陽公主摸了一下和壽得頭,點了一下頭,說道:“這次讓你回來是有件重要的事告訴你。蔡家的八姑娘,三個月前落入水中,結果醒過來仿若換了一個人似的。性子大變不說,行事也很怪異。”兩年前,得了和壽的話,她就讓人密切注意蔡家的八姑娘。
和壽聽了這話激動萬分,抓着慶陽公主的手說道:“娘,就是這個蔡家八姑娘,我之前製冰等賺錢的法子都是她弄出來的。娘,這個蔡家八姑娘本事大着呢,一定要將她掌控在手裡。”
慶陽公主比和壽想得多了:“本事大的人脾氣也大,必須得想個妥當得法子。”慶陽公主認爲用逼迫得法子不靠譜,再逼迫,她不願意將知道的東西說出來,你也奈何不了。
和壽有些遲疑,問道:“娘,你說用什麼法子妥當呢?”
慶陽公主說道:“先用個合適的理由,將人弄到京城來。其他的,等她到了京城再說。”
慶陽公主自以爲這事做得很機密其他人都不知道,卻不知道,早就有一雙眼睛在注視着她們母女。
這個人,就是玉辰。辰之前一直有讓人注意和壽跟慶陽公主府,有什麼異動她都能知道,這次也不例外。
來人朝着玉辰說道:“娘娘,這個蔡家八姑娘是蔡家二房的一個庶女,以前膽小弱懦,下人欺凌她都不敢反抗。可是這次落入水中醒來以後,不僅膽子變大了敢懲戒對她不敬的下人,還討得蔡家老太太的歡心。甚至還出主意幫蔡家賺了大錢。蔡家的人認爲八姑娘這是大難不死有了後福。”其實要她說,這人分明就是有問題。
玉辰聽了來人的話,面色而很難看,再一次問道:“你是說蔡家八姑娘落水醒來以後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是在落水後就性情大變?”對這種事情,玉辰非常避諱。
來人點頭道:“是。”
玉辰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跟當年的和壽還真像呢!”當年的和壽,就是生了一場病然後性子大變。所以,這蔡家的八姑娘十有八九是跟和壽一樣,被妖魔鬼怪附身了。出了一個和壽就足夠了,她可不想再來一個跟和壽一樣的人。
想到這裡,玉辰說道:“將這個蔡家八姑娘解決了吧!”所謂的解決,自然是滅口了。
桂嬤嬤卻有不一樣的想法,說道:“娘娘,我們可以將人控制在手裡,讓她爲我們所用。”
玉辰冷着臉說道:“不需要。”
桂嬤嬤知道,自家娘娘還在嫉恨當年的事。可她不想放棄:“娘娘,當年的事都已經過去了。和壽縣主那麼着急地想要得到這個人,證明這個人肯定很有價值了。”想想當年和壽撈的錢,起碼有上百萬兩,這可是別人一輩子都掙不上的錢呀!
玉辰說道:“再有價值也不能用。這些人都是瘋子,不可理喻的瘋子,我可不想沾染上。”這些妖孽,她可不想沾染半分。誰知道沾染了,又會出什麼幺蛾子。
見桂嬤嬤還想勸說,玉辰擺擺手說道:“不用再說了,這事我已經定了,不會再更改了。”和壽這個妖孽,遲早有一天她也要處理乾淨。省得又來禍害人。玉辰之所以這般恨和壽,是因爲當年的事,給她留下很深的陰影。那種要面臨死亡又無能爲力的感覺,她到現在還記得。可以說,那晚上是玉辰這輩子唯一的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