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從一望無際的天空輕輕飄落下來,越下越大,只一個上午,就將院子裡的樹覆蓋上一層銀花了。
紫堇望着外面下個不停的雪花,說道:“這雪下得可真不是時候,大軍碰到下雪天,可就得遭殃了。”
玉熙搖頭說道:“你錯了,這雪下得挺好的。從將軍他們出發到現在,這纔是第一場雪。”大軍已經在小鎮安營紮寨,就算下雪,也不會讓將士凍着冷着的。若是大雪在半路上下,那才叫糟糕呢!
紫堇聽了玉熙的解釋,說道:“若是不下雪,那更好了。”紫堇現在都有些後悔,當日應該請戰跟着雲擎一起去攻城略地了。
玉熙笑了下,說道:“能到現在下雪,已經很不錯了。”要玉熙來說,老天爺對他們已經算是厚愛了。所以,不可太貪心。
用午膳的時候,許武走過來說道:“夫人,二舅老爺病了。夫人你看,要不要給他請個大夫?”韓建業有些發燒,許武擔心會燒出個什麼事來,所以覺得還是回稟玉熙爲好。
玉熙有些納悶,問道:“怎麼會病倒呢?”就他家二哥的身體,只不過關了半個月就病倒了,不該呀!
許武低着頭說道:“義父發了話,每餐只准給二舅老爺兩個饅頭一碗素菜,其他不準再給了。”簡單來說,就是吃得太差,加上韓建業心中裝了太多的事,所以病倒了。
玉熙聽了這話,陷入了沉默之中。
許武見狀,小心翼翼地說道:“義父也是氣憤,要不是二舅老爺,夫人跟柳兒也不會遭此大罪。”不說霍長青看不慣韓建業,就是許武也對韓建業一百個不滿。
玉熙雙手放在錦被上,說道:“我知道二哥這次有錯,可不看僧面看佛面。若是我娘知道他虐待了二哥,還不知道該如何傷心呢!”若說玉熙心裡沒一點芥蒂是不可能的。若不是藍媽媽悉心照顧,柳兒十有八九都養不住,就這點,玉熙也不能原諒韓建業。只是,再不滿她也不能虐待了韓建業。
許武見玉熙沒責怪,也沒抱怨霍長青這樣做不對,當下心頭一鬆,說道:“夫人放心,以後再不會這樣了。”
玉熙嗯了一聲,說道:“等我二哥醒來,你帶他過來一趟。”有些話,也該跟韓建業說了。
許大牛親自帶了白大夫去給韓建業診治,等白大夫開了方子,他讓人去抓了藥,煎藥給夫人喝。
這趟了半個下午,許大牛跟許武發起了牢騷:“老大,你說這麼個大男人,又沒虐待他就給倒了,也太嬌貴了。”因爲韓建業的錯誤,不僅害得玉熙跟柳兒遭罪,雲府的人都跟着遭殃,許大牛滿腹怨言也很正常。
許武說道:“人家本就是公子哥,你說嬌貴不嬌貴?”
許大牛切了一聲,說道:“這話可不對。夫人還是千金大小姐,比韓建業這個公子哥應該更嬌貴。可你看夫人,除了受傷時候,平常哪裡會動不動就生病的?”玉熙身體好,跟榆城的女子比起來也不差什麼的。
許武笑着搖頭道:“你拿他跟夫人比,也太降低夫人的品格。”別看是兄妹,可卻是天壤之別。
罕見的,許大牛沒跟許武擡槓,說道:“這倒是。”
兩人的話,被正在掃院子的婆子聽見了,很快,這話就被玉熙知道了。玉熙苦笑一聲,說道:“大哥的心血是白費了。”有了這次的事,二哥是不受雲擎以及他的屬下的待見了。韓建業已經被排斥在外,想要做出成績來,非常的艱難,至少在西北,是不成的了。
曲媽媽說道:“夫人,事想太多勞神,你需要靜養。”雖然她家夫人大半的時間都在靜養,但有時也很費神的。
玉熙心裡難受得厲害,忍不住眯上了眼。就在曲媽媽轉身準備出去的時候,聽到玉熙說:“跟許武說,等二哥醒來,就讓他來見我,不論什麼時候。”
韓建業天黑的時候就醒過來了,雖然這半個多月過得不大好,但到底正當年,而且身體一直都很好。
許大牛知道他醒過來以後,冷聲說道:“起來吧!”見韓建業看着他,許大牛說道:“你不是一直說要見夫人嗎?現在帶你去見夫人。”
韓建業說道:“好。”可是起身的時候,腳卻虛浮無力,下牀的時候差點栽倒在地上。
許大牛望了一眼旁邊站着的護衛,說道:“小五,你來扶着他。”真是的,夫人都沒他這般嬌弱。
韓建業出了地牢,並沒有立即去見玉熙。他都已經半個多月沒洗澡,也沒刮鬍子了,若是這個樣子去見玉熙,肯定得嚇着不可。
梳洗乾淨以後,許武讓人給韓建業送上肉粥跟小菜,等吃飽喝足以後,許武才帶了他去內院。
走出曲子,韓建業打了一個冷顫。許武見狀,將身體的大毛衣裳脫下給他披上,說道:“夫人還沒好利索,不能受刺激。待會見了夫人,別跟她訴苦。”
韓建業苦笑一聲,說道:“我沒你想得那般窩囊。”男人流血不流淚,再苦再累也不能跟女人訴苦,更不要說是跟玉熙訴苦了。
許武面色不善地說道:“那最好了。”
進了院子,許武朝着走廊處的甘草說道:“將他帶去見夫人吧!”石榴已經調去照顧棗棗了,如今甘草很得重用。除此之外,紅芪跟紅豆也進了內院當差了。
紫堇點頭好:“好。”
韓建業走進屋,看着躺在牀上沒有一點血色的玉熙,一臉愧疚地說道:“玉熙,二哥對不起你。”
玉熙這次再不願意跟以前一樣,輕飄飄的兩句話就讓這事過去了。玉熙說道:“若是那個女刺客當時得手,我跟孩子死在客廳,二哥你會如何做?”
韓建業聽到這話,全身的血都凝固了,他沒想到玉熙見到他竟然會問這個問題。韓建業低着頭,說道:“玉熙,對不起。”
玉熙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在問你,若是我跟柳兒當時死了,你會如何做?”
韓建業擡頭,望着玉熙那神情,說道:“我會以死謝罪。”就算不沒自殺,他這一輩子也終將活在痛苦與內疚之中。
玉熙冷哼一聲,說道:“我被你害死了,你又自殺了,你覺得娘還能活了?”上輩子就是這樣,被秋雁芙設計以後,他就覺得該對秋雁芙負責,所以逼着娘答應讓他娶秋雁芙,全然沒想過他這種行爲對娘造成多大的傷害。後來夫妻感情不順他就跑到遼東參軍,最後死在了遼東。他一死了之,卻讓娘大病一場,之後身體一直都不好。
上輩子,她知道韓建業死了以後非常自責,認爲韓建業之死自己也要負責人。因爲她認爲,若不是自己將韓建業的喜好告訴秋雁芙,就不會讓秋雁芙有機會設計韓建業,兩人沒有結爲夫妻那韓建業也不會死。可這輩子玉熙卻知道,她完全沒必要自責,就韓建業的這種性子,遲早也會被人利用當炮灰。
韓建業臉有些白。
玉熙冷笑着說道:“你不僅沒有想過娘會如何,你也沒有想過你若死了二嫂跟兩個孩子會如何?你覺得你配爲人子爲人父嗎?”
韓建業羞愧說得恨不能鑽地洞。
玉熙靠在牀上,說道:“我知道,你是覺得有大哥在,大哥能照顧好娘,也能幫你撫養好兩個兒子。我說的對嗎?”
韓建業立即反駁道:“我沒有這麼想?”
玉熙嗤笑一聲,說道:“可你死了以後,除了大哥,還有誰會幫你照顧撫養兩個侄子?除了大哥,還有誰?”
韓建業一下被噎住了。
玉熙搖了下頭。大哥不到弱冠之年就要支撐起國公府的門楣,這其中有多艱難可想而知。可是這些,二哥都沒有經歷過,二哥自小就過得無憂無慮,在山上長大更讓他單純而沒有心計。所以,二哥養成這樣一幅性子,也不全是他一個人的錯。
玉熙不再糾結這個話題,再說下去也沒有意思了。玉熙而是問道;“我將你關在地牢,你是否有怨言。”
韓建業搖頭,說道:“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意思,是雲擎將我關起來的。”他知道自己有錯,可他卻不認爲玉熙能下得這個狠心。
玉熙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你錯了,那就是我的意思。是我親自發話,讓許武將你關起來的。”
韓建業知道自己有錯,可是在聽到玉熙發話將他關起來,心裡還是難受得厲害。韓建業說道:“若是這樣能讓你解氣,我無話可說。”說這話的時候,韓建業心裡空蕩蕩的。
玉熙聽到這話,說道:“二哥,你果然對我有怨言。”他將韓建業關起來,一是想讓避開這場風波,二來是希望他能吸取教訓。可事實證明,她錯了。江南易改本性難移,想讓他變得大哥那樣,難如登天。
韓建業搖頭道:“沒有。是我對不起你,不管你對我做什麼,我都沒有任何的怨言。”這話,他說的真心真意。
ps:咳,對着電腦,半天打不出一個字來,也不知道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