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下過雨,今日的空氣也特別的清新。走出屋子,都感覺有些冷。站在院子裡打着五禽戲,再聽到鳥兒歡快的叫聲,心情好得不行。
用過早膳,一行人又上路了。棗棗摟着玉熙的脖子,說道:“娘,爹爹,想爹爹……”都老長時間沒見爹了。
玉熙摸了一下棗棗的頭,說道:“乖,過幾日就能見到你爹了。”算一下時間,雲擎這會應該已經出發了。雲擎騎馬走得比較快,四五日的時間就能趕上他們了。
棗棗不願意了,就摟着玉熙叫爹,鬧得柳兒也跟着哭起來。兩孩子一起哭,哭得玉熙頭疼。
全嬤嬤說道:“現在外面天氣不錯,要不讓紅豆抱了大姑娘在外面走走吧!”就棗棗這鬧騰性子,外面有什麼好玩的事,立馬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玉熙不放心紅豆,叫來許武。
許武知道原委以後說道:“夫人,將大姑娘交給我吧!”交給別人他也不放心。
結果棗棗不願意讓許武抱,想要爬上馬背。玉熙無奈地搖頭說道:“她想騎馬,你就帶着她上馬!”反正現在天氣好,又走得慢,坐在馬上也沒什麼關係。
一上馬棗棗就破涕爲笑,興高采烈的樣讓玉熙看得非常鬱悶。這模樣,長大以後能成爲淑女嗎?玉熙表示擔憂之中。
第二天下午,一行人到了臨州城。玉熙也沒住到驛站去,直接包下了臨州里最大的客棧。
進了客棧不到兩刻鐘,玉熙就接到了臨州知府姚廣章的妻子的拜帖。玉辰看着帖子,笑着說道:“消息倒是快。”五百精兵不管到了那個地方都要驚動當地官員了。不過只兩刻鐘知府夫人的帖子就遞過來,足見其的反應能力。
許武說道:“夫人,若是不想見,就不見。”以夫人如今的身份,在西北想做什麼,都沒人敢攔。
玉熙將帖子放在桌子上,說道:“姚夫人就不見了,請了姚廣章過來!另外,再叫了通判與同知都過來見我。”
許武面露狐疑,問道:“夫人,見他們做什麼?”見一下這些官員的夫人無可厚非,可要見這些官員就不大對勁了。
玉熙說道:“瞭解一下臨州的詳細情況。”
許武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夫人,這不符合規矩吧?”許武覺得,玉熙的手伸得太長了。政務,哪裡是她能插手的。
玉熙淡淡地說道;“將軍都沒覺得我不符合規矩,誰有異議?”只要雲擎肯給他撐腰,其他人就算有異議也不敢說出來。至少,不敢當着她的面提。
許武擡頭望了一眼玉熙,見她神色淡淡的,將心頭的疑惑壓下去:“我這就讓人去請了姚知府過來。”頓了一下,許武說道:“夫人,要不要見徐臻?”徐臻,是臨州營衛所的頭,也是雲擎帶過的兵。許武對他還是很熟悉的。
玉熙搖頭說道:“不用了。”她管政務還成,軍務並不熟悉。不懂若是胡亂指揮,讓下面的人不高興還是小事,最怕的是耽擱事。
姚廣章知道玉熙要見他非常奇怪,不過再奇怪他也不敢不來。姚廣章走進屋,給玉熙福了一禮:“見過夫人。”姚廣章表現得不卑不亢,很是有風骨。
讀書人都看不起女人,而且講究男女授受不親。玉熙下令召了他這個外人,這個行爲就讓姚廣章非常反感。只是形勢比人強,他不敢不過來。若是惹惱了這韓氏,頭上烏紗帽不保是小事,就怕頭都保不住了。雲擎殺人如麻,而現在他們的生死又被雲擎掌控着。要惹惱了韓氏,讓雲擎不高興,一怒之下殺了他那也是白死。
玉熙坐在上首的位置,望着一臉倨傲的姚廣章說道:“光宗二年生人,光宗三十四年中進士,光宗四十五年因得罪於相門人葛紅濤被下了監獄,後剝了功名遣送回老家。如今有一妻三妾,四子五女。我說的可有錯?”西北新上任的五品以上官員的資料,雲擎手裡都有。離開榆城之前,雲擎也給了玉熙一份。
不說姚廣章,就是許武都非常驚訝。
姚廣章點頭說道:“夫人說的這些都對,不知道夫人召下官過來所爲何事?”
玉熙問了一下臨州的情況:“臨城到如今有多少人口?”雲擎這段時間忙得很,對這個並不熟悉。
姚廣章很不客氣地說道:“夫人,這些事情,我到時候會寫了摺子遞給大將軍閱覽。”一個婦道人家竟然插手政務,實在是可笑。
玉熙淡淡地說道:“跟將軍說,與跟我說是一樣的。”這些讀了書的男人,真是不將女人當回事。
姚廣章挺着腰硬邦邦地說道:“夫人這是在爲難下官。”
玉熙敲了一下桌子,淡然道:“這麼普通的事情都不清楚,可見你這個知府也是尸位素餐。既然如此,那就挑選能勝任此職務的人。”
姚廣章心裡打起了突突。
玉熙可沒那麼大的耐心,對於藐視自己的人她也不想給什麼面子:“許武,送他出去吧!”
姚廣章聽到這話有些着急,忙低頭說道:“夫人,臨州城如今一共十三萬九千八百六十五人。”原本至少得有二十萬百姓纔可算一個州,只是西北連年戰亂,每一個地方人口都銳減。
玉熙眉頭緊皺。
姚廣章忙又說道:“十年前臨州城有三十九萬八千多人。這幾年戰亂,餓死戰死了不少人,所以就只剩下這些人了。”
玉熙覺得任道重遠:“今年春耕,耕種了多少地?”雖然說玉熙準備到了鎬城就派人去購糧,不過若是西北自己能多產些糧食,那就更穩妥了。
姚廣章聽到這話態度恭敬了不少,說道:“耕種了六十四萬畝地。”這些都是記錄在案的。
說完這話,姚廣章忍不住誇讚了雲擎:“多虧了大將軍頒佈的惠民政令,讓官府借糧種給百姓耕種。等到夏收,糧倉肯定能堆滿。”也是這條政令,讓姚廣章真心臣服。
玉熙覺得姚廣章過於樂觀了:“那還得看老天爺的臉色。若是風調雨順,糧倉可能會堆滿糧食。可若是碰到乾旱,肚子可能都填不飽。”
姚廣章沒想到,玉熙對於農事也這般清楚。
玉熙對於農業賦稅這些東西,目前爲止只限於紙上談兵。不過玉熙也不着急,慢慢來:“府衙如今還有多少庫銀?”每個州縣雲擎都留了銀子的。當然,留的銀子不多。
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姚廣章都不敢再掉以輕心。每一個問題,都是認真想過再回答。
姚廣章離開離開以後,玉熙又見了這個通判。這個通判姓郭,舉人功名。家中母親被臨州城人尊稱爲活菩薩,在臨州城名聲非常好。
這個郭通判長得不大高,小眼睛,白白胖胖,跟彌勒佛似的,不說話也帶着三分笑。這種人,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玉熙說了兩句客氣話,就問了郭通判不少的問題,問的都是他職責之內的事,如糧運、水利、律法等。結果,郭通判一個問題都回答不清楚,支支吾吾的。
上任近四個月,就算原本不熟悉,只要有心這四個月也該將政務瞭解清楚了!結果現在卻是一問三不知,可見心思壓根就沒放在差事上。玉熙也不想浪費時間在此人身上,說道:“你出去吧!”
郭通判走後,許武非常詫異地問道:“夫人怎麼還精通水利跟律法?”這些東西自家將軍都未必這般清楚!
玉熙說道:“也不算精通,只是看過幾本書。”理論知識很豐富,實踐經驗爲零。
許武心說這哪裡只是看幾本書,分明是鑽研了很久了。要不然,也不會將郭通判問得啞口無言了。
接下來,玉熙又見了高同知。
高同知也是秀才功名,之前是個七品官。不過此人是個聰明的,四個月不到,對於自己所管轄的事務非常熟悉了。所以玉熙的問題,他非常詳細地回答了。而這些,正是玉熙所需要的。
等跟高同知談完,已經天黑了。全嬤嬤走進來,見玉熙一副準備寫字的樣,忙說道:“夫人,先吃飯,吃完飯再忙不遲。”玉熙只要一忙起來,準忘點。不提醒,都忘記吃飯了。
用完晚膳,玉熙尋了許武,說道:“臨州城晚上可有夜市?”若是有夜市的話,她想要出去看看。
可惜的是,臨州城沒有夜市。
許武說道:“夫人,蘭州城內有夜市。等到了蘭州城,夫人可以好好感受一下。”蘭州可是甘肅的省會,肯定有夜市的。
玉熙沒有應這話,而是跟許武說道:“徐崢駐紮在臨州城四個多月了,對於臨州城的事情應該很熟悉。去問一下她,臨州城這幾個月可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徐崢駐紮在這裡,一來是維護臨州整個地方的穩定,二來也是監視地方官。
許武有些不大明白,問道:“夫人想知道什麼?”
玉熙考慮了一下說道:“有這樣一個通判在,你覺得臨州城內的訴訟案件會公平公正?”
許武瞭然:“夫人也認爲這個郭通判勝任不了這個職位?”通過剛纔的事,許武認爲此人完全是個草包。
玉熙點頭,表示認同。
許武跟貼心地說道:“當時的情況,也沒有時間對這些人詳查。夫人,我讓人去將姚知府跟高同知等人也查一遍吧!”
玉熙也沒怪雲擎,非常時期非常處理。不過等局勢穩定下來,到時候定要對這些官員進行考覈,不合格的一律清除:“隱蔽一些,別讓他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