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鑽入雲中,外面又暗了起來。玉熙此時仍然在書房,批閱摺子。
美蘭看了下時辰,走進屋提醒道:“王妃,再有兩刻鐘就到亥時末了,該沐浴了。”
玉熙纔將手上的摺子放下去了淨房沐浴。出來後,就見全嬤嬤迎了上來:“嬤嬤,你也累了一天,早點去休息,這裡有美蘭跟甘草她們呢!”
全嬤嬤笑着說道:“人老了,覺也就少了,躺牀上也是翻來覆去睡不着。”
玉熙感嘆一聲說道:“嬤嬤還年輕呢,哪就說老了呢!”其實玉熙知道全嬤嬤肯定是有事想跟她說了,要不然,不會這大半夜的還過來尋她。全嬤嬤現在主要的差事是跟藍媽媽照顧三胞胎,現在熬製藥膳的事都是交給了佟芳。
全嬤嬤笑了下說道:“玉熙,甘草今年也有十九歲了,你可有想過什麼時候放她出去?”丫鬟到了年歲都會放出去配人的。不過當家主母身邊的貼身丫鬟,一般都會留到二十來歲纔會出嫁。
玉熙笑着道:“若是尋到中意的先定下來,再過兩年就放她出去嫁人。”只要婚事定下來,留到二一十歲嫁人也不會耽擱了。甘草也是跟在玉熙身邊這麼多年,也是盡心盡力地伺候她。就爲這,玉熙也想爲她找個好人家了。
全嬤嬤說道:“甘草這孩子穩重實誠,我想定給我侄孫正羽,玉熙你看怎麼樣?”全嬤嬤的侄孫全正羽在王府的是侍衛營裡呆了一年,不過全正羽實在不是習武的料。眼見呆在侍衛營裡也沒有出息,全嬤嬤就求了玉熙給他在衙門謀了個差事。
玉熙是個務實的人,哪怕全嬤嬤出面說情,她也讓全正羽從底層做起。四年過去了,全正羽也只是個八品的主簿。這個職位雖然低了點,但全家原本是莊戶人家,八品的主簿對他們來說也是官家了。
玉熙笑着說道:“我說嬤嬤怎麼不給正羽張羅婚事,原來你老早就瞧好了甘草呀?這是好事,只要甘草跟正羽兩人同意,我自然是樂見其成了。”全正羽自小念書,唸了十來年連個秀才都考不上就知道其才能了。再者處事不大圓融,人也有些憨。若不是因爲全嬤嬤得玉熙重用,他連八品的主簿都當不了。不過好在全正羽雖然沒什麼才能,但還算勤勉。下面的人知道他的底細,也不會去刁難他。總體來說,全正羽的日子過得還是比較舒心的。
全嬤嬤知道她一開口玉熙肯定不會反對:“有了王妃這句話,我尋個機會再問問甘草了。若是甘草同意,今年就將他們的婚事給辦了。”全嬤嬤有兩個侄孫,大的老實巴交的陪着父母回家種田了,就剩下這個小的在鎬城謀前程。
玉熙笑着道:“只甘草同意還不成,還得正羽自己願意。”玉熙身邊的丫鬟,哪怕她準備留到二十一歲也不愁嫁。
全嬤嬤點頭,看着玉熙一臉的睏意,說道:“這自然是了。好了,不說了,你睡吧!”除非是忙得走不開,正常情況下,玉熙都是亥時末睡覺得。
玉熙剛躺下,就聽到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玉熙的瞌睡一下就沒了,抓了一件外套套在身上疾步走了出去。一走出門口,就看見穿着鎧甲的雲擎。
雲擎看着玉熙的穿着,就知道她是從牀上爬起來的:“外面這麼涼,怎麼穿這麼點出來。”雖然現在是夏夜,但這會外面也很涼的,穿這麼少很容易着涼。
玉熙滿臉笑容地說道:“知道你回來了,就想見你,顧不上那麼多。”
美蘭聽到這話,臉刷地紅了,趕緊低下頭。沒想到王妃那麼正經的人,說起情話來竟然臉不紅氣不喘的。
雲擎聽到這話,非常奇怪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回來了?”按照行程,他得三天後纔到家的。不過他日夜兼程地趕路,所以纔會提前三天到達。
玉熙輕笑道:“聽腳步聲就能聽出來了。”雲擎的腳步聲,跟其他人是不一樣的,玉熙只要一聽,就能聽出來。
雲擎握着玉熙的手,柔聲說道:“進屋吧!”只憑腳步聲就知道是他,可見玉熙是****想着他念着他了。
進了屋,雲擎脫了鎧甲。玉熙一邊幫忙一邊說道:“瞧瞧你,都累成什麼樣子了?是不是又沒日沒夜的趕路?”看着雲擎疲憊的神情,玉熙是心疼不已的。雲擎跟過年時走的樣子相比,不僅變瘦了,還變黑了。
雲擎笑着說道:“想着能早點見到你跟孩子,就一點都不覺得累了。”
玉熙聽到這話心頭一酸,顧不上雲擎全身的汗臭味抱着他腰。雖然知道雲擎作爲主帥不會衝鋒在最前面,但這打仗是兇險萬分的事,玉熙也是一直懸着心。
雲擎輕輕拍了下玉熙,笑着說道:“我這一身臭味的可不能抱,要不然又得將你薰暈過去了。”當年的事,雲擎可是記憶猶新呢!這事當時還成爲衆人的笑談。
玉熙噙着嘴笑着道:“當時懷着孕,比較敏感,換平常就不會那樣了。”當年那事,玉熙想起來就有些囧。
美蘭在外面說道:“王爺,王妃,熱水備好了。”長途跋涉,洗個熱水澡去去乏。
玉熙幫雲擎搓澡的時候,認真檢查了下。還好,除了比以前瘦了黑了,身上沒有再新添新傷。
雲擎見狀,哪能不知道玉熙所想。以前衝鋒在最前面,是因爲想要往上爬只能拼命。現在他身爲主帥哪能去涉險,那樣的行爲是對幾十萬將士的不負責任:“你放心,我沒上戰場,就在後方指揮呢!”再者現在有家有口的,哪能置自己於險地呢!不說在軍營之中,就是在外巡查,身邊也是層層的護衛。
玉熙低聲說道:“沒上戰場,在後方也一樣很危險。”去打仗,就不可能放心。
雲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笑着說道:“高鬆前些日子說我有皺紋了,你幫我看看是不是真有皺紋了?”其實雲擎並不在意這事,都三十了有皺紋也是很正常的事。
玉熙不高興地說道:“胡說八道什麼,才三十哪裡來的皺紋?”有皺紋,意味着人已經老了。承認自己老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再者雲擎說自己老了,可不說她也老了,玉熙可還覺得自己年輕呢!
雲擎樂呵呵地說道:“都三十了,是個小老頭,哪還能不老呢!我是成親得比較晚,像袁鷹成親十六歲,十七歲當爹。現在大兒子都十五歲了,馬上又要娶妻了。再過兩年他都要當爺爺了。”這麼一比,他可不快成了小老頭了。
這話玉熙可不愛聽,說道:“男人三十正是壯年時,哪裡就老了,以後別聽他們胡扯。”她今年才二十五呢,雖然沒有十七八歲時那般鮮嫩,但還是很年輕呢!
雲擎滿臉是笑地說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成親這麼多年,玉熙如今也不跟剛成親那會說個話就臉紅了。
玉熙一共讓換了三道水才作罷。望着明顯寬鬆不少的衣服,玉熙皺着眉頭說道:“等會讓他們將衣服改一改。從明天開始,得好好補一補。”主要是雲擎瘦了許多,之前的衣裳跟新做的衣裳都顯得大。
玉熙覺得趁着這段時間該得雲擎好好補一補,怎麼着也得將人給不回來才成。如今這樣,太瘦了些。
這個時候夜宵也做好了,白媽媽親自將宵夜端了上來。
雲擎吃着滷牛肉面,笑着說道:“杜崢之前還唸叨着好久沒吃白媽媽做的滷牛肉面呢!”杜崢這會正在湖北,想吃也吃不上。
玉熙這會也不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笑着說道:“等他回來,我讓白媽媽做一盆,讓他吃個飽。”
雲擎一邊吃一邊說道:“一盆他也能吃得完。”都是能吃得主。
用完夜宵,玉熙拿了乾毛巾給雲擎擦頭髮。等玉熙看到兩根白頭髮時手一頓:“這段時間在家就好好休息下,別再受累了。”這個年歲有白頭髮跟皺紋,明顯是太過耗神引起來的。不過想想也是,打仗可就不是很耗神的事。
雲擎不知道玉熙所想,輕聲說道:“相比而言,你比我更辛苦了。”他只需打仗,而玉熙不僅要處理繁重的政務,還要調配到足夠的軍需物資供應前方。
玉熙看到雲擎眼睛眯起來,柔聲說道:“困了就睡吧!”瞧着雲擎的樣子就知道這些日子肯定是急於趕路,沒有好好睡覺了。
聽到這話,雲擎嗯了一聲就眯上了眼。沒一會,就發出了輕輕的打鼾聲。
玉熙叫來了美蘭跟甘草,讓她們兩人一起幫着擦頭髮。雲擎估計是太累了,由着三人折騰也沒醒。
兩刻鐘以後,玉熙朝着美蘭兩人輕聲說道:“你們都下去吧!”這會都丑時過半,玉熙也很困了。
美蘭跟甘草兩人輕輕地走了出去,臨走之前還將燈給吹滅了。
玉熙緊緊挨着雲擎,聽着雲擎打鼾聲心裡特別的踏實。沒一會,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