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虛幻雷音

落在寺院之前,只見寺院的大門上方刻着“雷音寺”三個金色大字,隱射光芒,耀人眼目。

衛風大叫:“哇操,雷音寺啊!老豬,豬大哥,你說西天靈山雷音寺遠得很,想不到這麼快就到了。如來佛祖就住在這廟院中對不對?”

豬八戒眨了眨眼,心下犯起了迷糊,搖頭道:“好像……不對……不像靈山……不像雷音寺……”

衛風咧嘴笑道:“還說不是。你沒看到……沒看見門上的‘雷音寺’三個字麼?你喝多了……我可還……還清醒着呢。走……到裡面找如來去……”說着上前推開大門,邁步而入。

豬八戒心下覺得不妥,但又說不出有什麼“不妥”來,只得也跟了進去。

連過了幾道大門,並無任何仙人的影跡,一直走到“如來大殿”前,這才聽得殿內一個聲音厲聲道:“爾等兩個是何方妖孽,膽敢擅闖我靈山大雷音寺!”

豬八戒與衛風齊齊一驚。豬八戒雖然酒醒了幾分,但身處於這規模宏大的寺院之中,一時間腦中也沒作其它想,只道這真的便是西天靈山雷音寺了,慌忙應道:“佛祖在上,弟子豬……豬悟能,攜同鬥戰勝佛孫孫悟空之徒衛風前來拜見。”

如來大殿內靜了片刻,這才傳出話來,要他們兩個進去。

豬八戒搖了搖昏沉的頭腦,提醒衛風道:“兄弟,如來佛祖乃萬仙之尊,你那孫猴子師父也對他尊崇無比,你見了面時可要收顏斂色,不要嘻嘻哈哈的了。”

衛風不以爲然地道:“萬仙之尊不也是神仙嗎,難道在他面前我連笑也不能笑?我只聽過如來的名聲,卻一直沒見過他長的是怎生一副模樣,咱們快些進去,我正好瞧瞧。”

豬八戒低聲道:“噓,佛祖神通廣大,你小聲點兒,莫讓他聽了去。”

衛風見他臉上還帶着幾份醉態,眼珠微紅,偏偏那副神情又極是恭敬,不由好笑,也不理睬他,整了整衣衫,搶步走入如來大殿。

豬八戒道:“兄弟等我,哥倆兒一起進去!”

兩人一前一後,進到如來大殿內。那殿寬大深長,氣勢恢宏,兩邊分列着羅漢、揭諦、金剛、菩薩及無數的聖僧、道者。最里居中的一名佛者身軀猶似一座小山,頭大如鬥,兩耳過肩,寶相莊嚴,想來就是如來佛祖。

雖然位居正中的如來佛祖最是引人注目,但衛風第一眼看向的卻是如來佛祖身側的觀音菩薩及靈吉菩薩。因爲也算是老相識了,他便立時上前幾步,打招呼道:“哈,想不到兩位菩薩也在此處啊!真是巧得很!”又對靈吉菩道:“靈吉菩薩,你來卻是快?難道是想跟我討要你的東西?”他口中的“東西”,自是指“定風丹”而言了。

他曾與觀音、靈吉談過話,知道兩位菩薩雖然仙輩尊長,但絕不以此恃傲,性情和藹,自己上前打招呼,他兩位定會微笑着與自己說上幾句,哪料觀音、靈吉兩位菩薩只是掃了他一眼,面色冷淡,竟似根本不認識他一般。

衛風心中大奇,面現尷尬之色,暗想:“這是怎麼了?難道在這種場合裡,他們故意裝出這副盛氣凌人的樣了,以顯示與我尊卑有別?**,再怎麼說也是熟人了,至少也要吐出個字來客氣客氣吧。當着這麼多仙人的面不給我臺階下,我有多丟人!”

忽聽如來佛祖身邊一名童子大聲喝道:“咄!爾等兩個小小毛仙,既見到佛祖之面,還不快快磕頭下跪!”

豬八戒被這一聲厲喝驚得酒意全無,愣了愣神,向着那蓮臺座上的如來看去,又向四周衆仙環顧一眼,心中閃現出數百年前的一樁舊事,驀地裡臉色大變,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來,跺腳道:“哎喲!上當!上當!”

衛風急問:“怎麼?”

豬八戒忽地掣出九齒釘鈀來,道:“兄弟,快撤出殿去!這哪裡是雷音寺,是妖人們佈下的圈套啊!”

衛風“啊”的一聲,四下裡細細一看,見殿內諸仙一個個正襟危坐,不爲所動,哪裡去信豬八戒的話?呵呵笑道:“豬大哥,你說的醉話罷,早知道不讓你喝那麼多的酒了。圈套,圈套,這神仙對神仙的,他們套誰啊!”又道:“人家是佛祖,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叫咱們跪下,咱們就跪!”說着雙腿一屈,果真便欲下跪。

豬八戒一把扯住他衣領,道:“什麼醉話,老豬的酒早醒了!咱們離靈山雷音寺還離的遠着呢,這裡根本就是假的雷音寺!快走!快走!再不走時,就要吃大虧了!”手中用力,硬生生的把衛風向殿外拉。

原來他目睹周圍衆仙齊集如來大殿,卻是一個個面目猙獰,記起數百年隨唐三藏取經之時,好像也是由這裡路過,也進了這樣的假雷音寺,結果以致自己師徒四人遭了一劫。如今眼前這般情景就跟當年的如出一轍,只是不知又是何方妖人在此搞鬼了。

衛風掙了掙,立定身子,瞪眼叫道:“**,老豬你發豬瘋病啦!”

豬八戒道:“我沒瘋!你才瘋了呢。憑你的法力,難道就沒感受到一點點妖氣?”

衛風道:“妖氣?”他經豬八戒這一提醒,倒是留心了起來,果然一瞬間只覺整個如來大殿內妖氣瀰漫,全然沒有一點神仙居處的祥端之氣,禁不住“哎喲”一聲,瞟了豬八戒一眼,道:“操哇!就是不對勁啊!難道這滿屋子都是妖怪?”

話音未了,四周景像陡變,本來莊嚴宏偉的如來大殿變成了一堆殘瓦斷垣,而羅列兩旁的“神仙”也變成了無數容貌可怖的妖人來,一個個“嘻嘻”“哈哈”“嘿嘿”地指着豬八戒與衛風笑個不停。

那居中端坐在蓮臺寶座上的如來佛祖仰天狂笑幾聲,道:“豬八戒,你瞧瞧本佛爺是誰?”烏煙騰起處,“如來佛祖”已經變成了個青面獠牙的妖怪,蓬頭散發,生着兩道長長的黃色眉毛,手中執了根二尺見長的狼牙棒。

豬八戒脫口叫道:“黃眉老怪!”

那黃眉老怪將狼牙棒扛在肩頭,面露得色,嘿嘿笑道:“不錯,正是我黃眉大爺!想不到這幾百年過去,你還認得我!”

這黃眉老怪乃是西天彌勒佛祖跟前的一個黃眉道童,當年趁着彌勒佛祖不在之機,偷走了他的兩件法寶,跑出來爲怪爲怪,禍害一方,後又與唐三藏師徒爲敵,憑着兩件法寶厲害,居然讓孫悟空也吃了不小的虧,最後還是彌勒佛祖親自趕至,施展廣大法力,收回了法寶,將黃眉道童帶回去,罰他閉門自悔五百年。

豬八戒穩了穩心神,笑道:“我當是什麼妖怪在此作祟,原來是你啊!你個小小的黃眉道童,不在自己家裡面壁思過,怎麼卻又跑出來了?難道又是你主子彌勒佛祖看管不嚴之故?**,你還自稱什麼黃眉大爺,我看是個黃眉小妖還差不多。”

那黃眉老怪見豬八戒揭了自己的短處,不由暗自惱怒,冷笑道:“我黃眉大爺如今已經投到了魔尊的駕下,再不受那老兒管制了!有朝一日,我定要把彌勒老兒的元神擊潰,要了他的性命,以解這數百來的心頭之恨!”

豬八戒道:“你個渾蛋,好好的神仙道童不做,怎麼反倒投了妖怪?你這叫認賊作父,該死!該死!”

黃眉老怪咬牙恨恨道:“該死?今日不知是誰該死呢!魔尊老大讓我領屬下在此設計守候,定要生擒活捉了。你們兩個毛仙若知趣的話,就束手投降,免得我黃眉大爺費手腳。若要強行拒絕,當場便將你們誅除了……”

衛風藝高膽大,雖然四周羣妖虎視眈眈,殺氣騰騰,他卻絲毫不懼,在旁傾聽豬八戒與黃眉老怪的對話,這時才插口道:“黃眉龜孫子是麼?就你那個熊樣,還想誅除我們?嘿嘿你屁放的倒挺響,只怕沒有這個本事。”頓了頓,傲然環視着已經將自己與豬八戒團團圍住的羣妖,又道:“黃眉孫子,你要仗着人多勝我們,顯不得你有本事,縱使將我們兩個活捉了我們也不服!有種的咱們爺倆單打獨鬥,你若贏了我,我就和豬大哥乖乖的投降。怎麼樣?不敢答應的就是膿包!”

這黃眉老怪本是妖怪出身,後被勒佛祖道收爲童子,修心煉性,但千餘年下來,仍是妖性不改,前次犯錯被彌勒佛祖施以重罰,心中恨極,此番聽聞魔尊等衆妖出世,便又偷取了彌勒佛祖的兩件法寶,轉而投靠在了魔尊的手下。那魔尊剛剛脫困,正欲東山再起,與三界衆仙相抗,見他攜寶前來歸順,大爲欣喜,立時對他許以重任。黃眉老怪心想自己在彌勒佛祖手下屈爲一個小小道童,而魔尊卻對自己如此重視,自然感恩戴德。

黃眉老怪今日帶領一干妖衆四處竄行,想尋些閒仙遊神擒殺,也好立下些功勞,以受魔尊的嘉獎,正巧遇到衛風與豬八戒兩人由此處經過,他便故計重施,誘使兩人進到假雷音寺中。

他圍住豬八戒、衛風兩人,本意是想與下屬合力,一舉將兩人生擒活聽了,然後送給魔尊領賞受封。但被衛風拿言語一激,登時來了興頭,瞪眼道:“哪個是膿包!好,你要單打獨鬥,黃眉大爺就陪你!豬八戒,你要不要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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