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陰冥血戰(上)

楊戩笑吟吟地看着他們三個嬉鬧,忽然隱隱聽到洞外似有嘈雜之聲,臉色微變,道:“衛二弟,快帶着兩位姑娘走,外面好像有動靜!”

衛風“嗯”的一聲,一手掣住如意小仙棒,一手扯拉住唐英,把黃靈靈推給楊戩,道:“楊大哥,靈兒交給你,咱們一人帶一個,要是有妖怪攔路,就強行衝殺出去!”

楊戩更不答話,拉了黃靈靈,沉聲道:“走!”搶先向洞口掠去,衛風帶着唐英隨後跟出。

兩人雖然各自帶着一位姑娘,但絲毫不影響身形掠動的速度,瞬間便衝出了洞口。

驀地裡只聽得嘈雜鬨鬧之聲在山谷四周如雷般響起,衛風等四人擡眼上望,見山谷上方的天空黑壓壓的盡是妖人,而下方唯一出谷的山路也被一大羣手持刀槍的妖怪堵死,不由驚得呆住。

黃靈靈顫聲道:“好多的妖怪,小風……相公,怎麼辦啊!”

衛風也有些心慌,喃喃道:“我的天,我記得進洞時這山谷沒人啊?怎麼現在一下子冒出了這麼多?”

楊戩鎮定心神,微一思索,恍然道:“我明白了,妖人狡猾機詐,可能早就發現了咱們,卻故意放咱們進來救人,然後再進行圍捕……”

衛風叫道:“**,這招叫做甕中捉鱉!媽的個巴子的妖怪,想不到居然跟咱們玩這陰招!怎麼辦楊大哥?”

楊戩道:“快發白煙信號,招引寶光佛衆佛殺將過來!咱們趁着混戰或能衝出去!”

衛風點了點頭,口中念動真言,手一揚,數道白芒向上方谷口激射而出。衆妖不知他發的是何厲害寶貝,慌忙閃躲開去。

那幾道白芒升到雲端,只聽“啪啪啪”的幾聲巨響,有如炸雷般的爆裂開來,在空中形成一個個白色耀眼的蘑菇狀氣團。

那邊寶光佛等衆仙翹首遙望,只盼楊戩、衛風能快些救人回來,也好一鼓作氣的衝殺過去,蕩平陰冥山妖衆,其中尤以哪叱最爲心焦。他正急得抓耳撓腮間,忽見陰冥山上空升騰起數道白煙,失聲驚叫道:“啊,是白煙,不好了,楊大哥與衛二哥被妖怪發現了,還等什麼,衝過去解圍啊!”

當下腳踏風火神輪,抖起紅纓長槍,催動腳下祥雲,當先竄了出去,口中縱聲高呼:“兩位哥哥,哪叱來也!哪叱來也!”叫聲隔空遠遠傳了出去。

寶光佛等諸仙佛奉如來法旨前來剿除妖魔,既見衛風與楊戩所發白煙爲訊,更不怠慢,萬餘仙衆高舉神兵仙器,驅雲駕霧,大聲喊殺着隨哪叱殺奔向陰冥山方向,風煙激盪處,當真有如滾滾潮水一般。

衆仙鋪天蓋地般飛臨到陰冥山上空,正看到烏煙黑霧之中有無數妖衆圍成一圈,楊戩與衛風置身於包圍圈中,一人帶着一女,槍刺棒砸,左衝右突,雖然所至之處必有幾名妖人或傷或亡,但妖人衆多,殺之難盡,一時間竟是難以衝出。

哪叱俯身下衝,紅纓槍起處,挑飛了兩名近身的小妖,大叫:“大哥、二哥,我們都來啦!”

衛風、楊戩一方面要殺妖突圍,另一方面又要保護黃靈靈與唐英的安全,行動間自然大爲滯懈,眼見妖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圍得密不透風,正急躁間,忽而聽到哪叱的聲音傳至,又見妖人的外層包圍圈一陣騷亂,知道是寶光佛他們殺到了,心中登時大喜。

衛風奮起神威,小仙棒舞得獵獵生風。

楊戩朗聲道:“衛二弟,你此行的目的是救人,降妖除魔的事兒就交給我們了。你先把這兩位姑娘先行帶到安全地方去,免得被妖人所傷!”說着靠近到衛風身旁,將黃靈靈推到他懷內。

衛風讓唐英與黃靈靈緊緊抓住自己的左臂,右臂單手使棒,對楊戩道:“好,我去把靈兒和英兒交給豬大哥看着,回頭立馬再回來跟你們並肩宰妖!今日機會難得,好歹要殺他個痛快!”

說話間,又有一層妖人圍殺上來,這些妖人的妖力非同一般小妖,刀槍之法皆精,不時從刀身槍尖上發出一道道烏光,恰似閃電劈出一般,衛風與楊戩不得不以仙家真氣護住周身,全力應付。

耳聽得包圍圈外面衆仙與衆妖殺得熱鬧,楊戩不由豪氣大發,當下闇誦真訣,將身子一抖,由雙肩上冒出兩顆頭來,又從雙腋下生出四隻手臂來,大聲道:“衛二弟,快快變化三頭六臂,我助你殺出重圍去!”

孫悟空傳授衛風的七十二般變化中,便也包括了三頭六臂之術。所謂“三頭六悁”,便是將真身以一化三,相附於一處,既能各自爲戰,又可互爲依助,實是給自己增加了兩個同樣強大的幫手。

衛風聽到楊戩之話,將小仙棒向四下裡橫掃而出,帶起一片棒影,將身周的妖人逼退開去,他側首向楊戩看去,見他六隻手臂持着三支三尖兩刃槍,厲喝怒吼,神威無敵,不由心中一動,便也疾疾念起了變化真訣。

他此前與妖人對陣,都是孤身獨面,從未用過三頭六臂之法,此時經楊戩提醒,方纔想起自己也會這門子厲害的法術,真訣起處,只覺雙肩腋下同時發熟發癢,接着便與楊戩一樣成了三頭六臂之身。

他心中喜極,當下用兩隻手分別將唐英與黃靈靈攬入懷中,另四隻手則掄動起了三支如意小仙棒拒敵。

楊戩道:“好!看哪裡妖人亂的緊,就往哪個地方衝殺!你隨在我身後。”兩人盡出全力,槍刺棒砸,一招一式間無不蘊含巨大威力,衆妖也不知是驚懼,也不知是故意避讓,但凡兩人到處,忽然間盡皆閃避開去,使得楊戩與衛風只在片刻間便衝了出去。

衛風倒沒什麼,楊戩卻心想妖人實力人數衆多,實力不弱,自己兩個縱能殺出,也須費一番苦功夫,想不到這般容易的便成功了,倒好似是妖人故意放出一般。他雖有疑惑之心,但當此妖人環伺之機,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根本無暇多想。

兩人出了重圍,四下環顧,見寶光佛等與妖人們在陰冥山上空比拼仙法妖術,激戰正酣。其時這陰冥山的妖人雖衆,但多是些妖力淺薄的小妖小怪,諸仙以一擋百,已是大佔上風。

哪叱抽出空來,踩着風火輪斜衝到衛風等人面前,見了衛風三頭六臂的模樣也不驚奇,只是喜道:“衛二哥,救出兩位嫂嫂啦!恭喜恭喜,兩位嫂嫂安然無事。”

衛風嘿嘿一笑,道:“多謝兄弟幫忙!”又問:“豬大哥呢?”

哪叱看了看四周,向遠處一指,道:“哪,在那裡戲耍幾名小妖怪呢。呵呵,淨壇使者倒有趣!別的神仙一聲不吭的只顧殺妖怪,他卻嘻嘻哈哈的逗妖怪,真是……”

衛風道:“操,這位老哥就是個活寶!哪叱,咱們過去叫上他一起先離開此地。”

哪叱道:“爲什麼?殺完妖怪還早着呢。”

衛風道:“不爲什麼,他不殺妖怪,我就把你這兩位嫂嫂交給他帶到安全地方看着,免得她們被傷到了。”

哪叱笑道:“這個他是肯定願意。他啊……嘻嘻,他在天庭時就喜歡與那些仙女們混在一起,哪怕是跟她們說幾句話也會心花怒放的。”

豬八戒之事,衛風自詡比哪叱所知要多,便也笑道:“是啊。豬大哥是色了點,不過我對他還是很放心的。他跟我的幾位老婆向來都是說說笑笑的,絕沒非份之想。”接着又道:“我把靈兒和英兒交給他帶着,回頭再來殺妖怪。這回一個也不能讓他們跑掉!”

哪叱道:“我跟你一起過去,替你照應着兩位嫂嫂。”

黃靈靈與唐英置身於戰陣之中,害怕得要死,雖不願離開衛風,但又知留下只會拖他後腿,因此都沒出聲。

衝到豬八戒身旁不遠,衛風便叫:“豬大哥,莫再打了,我有件事求你。”

豬八戒扭頭向他看了看,“咦”的一聲,彷彿對他變成三頭六臂的模樣兒有些驚奇,說道:“好,我這便過來。”他將幾名小妖戲弄得夠了,揮起九齒釘耙將他們收拾掉,驅雲到衛風身前,看到黃靈靈與唐英,不由眼前一亮,呵呵笑道:“我的兩個好弟妹啊,你們被妖怪抓走,不只是你們相公想你們,老豬也擔心着呢。這回好了,沒事了。”

黃、唐兩女也知豬八戒性情,對他抱以一笑,齊聲道:“豬大哥,這回我們得脫妖人之手,也有勞你了呢。”

豬八戒連連擺手搖頭,道:“小意思,小意思!不都是一家人嗎?客氣個什麼!回到小仙府後你們讓你們衛相公多整些酒菜招待老豬就是了。”轉頭去問衛風:“兄弟,不消說了,你這三頭六臂一定是跟你猴子師父學的,老豬卻是不會。對了,剛纔求我什麼事來着?”

衛風道:“好事,絕對是個美差。咱們跟哪叱先離開這裡,到個妖怪找不到的地方再說。”

豬八戒一聽“美差”,自然是萬分樂意,便抖擻起精神來,持着九齒釘耙在前開路,哪叱斷後,衛風攜着唐、黃二女居中側應。

奇怪的是,衆妖非但無意阻攔他們,反而讓出一條天路通道來。豬八戒還道是妖人懼怕自己之故,免不了得意洋洋。三人二女輕易地便飛離了陰冥山地域。

其時黃靈靈、唐英與衛風已有合體之緣,又吃了他的仙果等物,雖不懂得變化神通,卻也具有了仙氣,因此衛風能夠帶着她們駕雲同行。若還是凡體肉胎,那簡直是帶着兩座大山,飛也飛不出兩裡遠去。

飛行出數百里,想是離陰冥山遠了,那滿天瀰漫的陰邪之氣漸漸無存。衛風手指下方的一片茂密樹林道:“不用飛的太遠,就落到那裡去罷。”

雙腿剛觸到地面,豬八戒立時又問衛風是何“美差”。哪叱呵呵作笑,衛風則朝黃靈靈、唐英呶了呶嘴,正色道:“豬大哥,我把靈兒和英兒交給你,你就在這裡陪她們聊天說話。我跟哪叱兄弟回去殺妖怪去!聊天說話一點力氣也不用費,就坐着張張嘴,這比你去打妖怪划算多了,算不算美差?”

豬八戒心中當然是樂翻了天,口裡卻道:“跟兩位弟妹說話,我倒是挺樂意,不過降魔除魔這事老豬也不能少啊,否則別的神仙們不見了我老豬,還認爲是我偷懶躲藏起來了呢。萬一要是傳了出去,老豬怕會戴上個‘臨陣脫逃’的壞名聲……”

衛風拍胸道:“這個絕不會!我可以跟衆仙說……咱們三個保護靈兒和英兒衝出包圍後,結果又被無數妖人追上困住,是豬大哥你奮勇爭先,捨命廝殺,打得妖人哭爹喊娘,四散而逃,這才使得靈兒和英兒安全到了這裡。”

豬八戒知他說起慌來有板有眼,令人信服,又聽是誇讚自己之言,不由甚是歡喜,擺晃着兩對招風大扇,說道:“這個……老豬受之有愧。好吧,你們自請去,兩位弟妹就交給我保護了。有妖怪來滋擾的話,有一個我打一個,有兩個我殺一雙,保管還你依原樣還給你。”

衛風笑道:“哈哈,妖怪都在陰冥山,哪顧得了來這裡?你清閒着呢。”

他也不顧忌豬八戒與哪叱在此,以黃靈靈與唐英臉上香了香,溫聲道:“好老婆,在這裡乖乖等着啊,相公我一會兒就回來啦!”

黃、唐二女心想自己這個相公“厲害無比”,也不如何的擔心他安危,只是想到那些面目可怖的妖怪時心有餘悸,仍是關切地:“小心點啊!”

衛風道:“放心,我命大,死不了的。我一死你們就都成小寡婦了。哈哈……一會兒見!”扯了哪叱的手,蹬地升空,化作兩道白光返回陰冥山。

此前衛風等護着黃、唐二女殺出陰冥山時,靈山諸仙便已佔盡上風,本想此番離開的這陣子功夫,妖人很可能被誅除了大半,卻不料飛臨到陰冥山戰場時,都發現情形已發生了極大的變化。衆妖人反倒是攻勢大盛,而諸仙則出現大量傷亡,節節敗退,除了法力高強的寶光佛等佛仙及三千揭諦外,萬餘神仙竟已三損其一。

衛風凝目細看妖人那邊,不由脫口道:“**,這幾個老妖怪什麼時候冒出來了?這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

原來妖人之中,又多了魔尊駕下的風、雲、雷、電四護法,另外還有五名妖人衛風從所未見。他實不知這五妖便是排在四護法之下的水、火、喜、怒、淫五聖,其中那精通媚淫之術的淫聖在五洲十島之戰中以肉體引誘衛風,結果被孫悟空趕來一棒打死,此後魔尊又提撥了一名女妖補充進來,依然還是號稱五聖。

哪叱也只認得妖人中的風、雲、雷、電四妖。他因在靈山時聽如來說自己三兄弟之所以與這四妖在幽冥界時打成平手,實是深藏不露,心下既不肯信,也大爲不服,說道:“衛二哥,如來說的話不知是真是假,咱們且過去跟他們拼上三百合,看看他們到底有幾斤幾兩重!”

衛風嘆道:“還拼個鳥,你看看楊大哥那邊就清楚了。**他老孃的,敢情四個老妖怪以前還真他媽藏了私!”

哪叱目光循去,見楊戩正以“神眼光箭”與電妖的“萬電椎心”妖法相互攻擊。

果不出如來所說,幽冥界一戰,電妖故意收斂實力,只將“萬電椎心”妖法發揮出七成,此刻他卻欲制楊戩於死地,以右手鐵錘猛力鑿擊左手鐵椎,震耳欲聾的響聲起處,那鐵椎尖頭電光激射,或直或曲,萬道霹靂直擊楊戩。而楊戩雖還未落敗受傷,但滿臉通紅,額頭汗出,顯然已用盡了全力,呈現出不支之勢。

哪叱與楊戩情逾親兄弟,急叫了聲:“楊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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