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無心插柳

話猶未了,突聽得身後一聲斷喝,衛風猛然回身,只見一名身材魁偉的漢子高高躍起,手中一根齊眉棍挾着“呼呼”風聲向自己頭頂砸到。

他身隨步動,抱着唐英避了開去,對那漢子罵道:“操哇!光天化日的搞偷襲,你好不要臉!你打死了我倒還好,要是打成了個瘋子傻子失心瘋,我這下半輩子可就要盯着你吃喝了。小心把你家產吃個淨光光!跑了老婆死了娘!”

那魁偉漢子虎目圓睜,怒道:“閣下是何方神聖?如果是來參加比武招親的,就請先把我妹子放下來,你們兩個好好比劃,勝了她的話,自然就能娶她爲妻;如果是來存心搗亂的……嘿嘿,這周圍盡都是三十六寨的弟兄,任你武功再高,弟兄們一擁而上,只怕你也消受不起!”說着踏上兩步,凜然道:“如果是個英雄好漢,就不要欺負弱質女流。你把我妹子放下了,咱們兩個單挑!”

衛風看了看懷中的唐英,笑道:“不是吧大哥,你說你妹子是弱質女流?鬼才相信呢!要不是我剛纔出手阻止,只怕那矮冬……那位姓李的兄弟早就成了你妹子的劍下之鬼。”

那魁偉漢子道:“放屁!我妹子的劍法已經到了收發自如的境地,就算你不出來橫插一槓,她也會及時收手的,絕不會傷害到李兄弟。再說了,既是比武招親,刀劍無眼,有些皮肉之傷也再所難免,這一點我們事前已經挑明瞭的。對不對兄弟們?”最後一句顯然是對周圍衆人所說。

其時谷內四、五百人之中,除了數十名被強行拉來觀戰的來往行人之外,餘者都是附近三十六寨的山賊強人,衆人鼻息相通,同氣連枝,又見衛風抱着那千嬌百媚的唐小姐,哪個不心中生忌?是以一聞魁偉漢子此言,轟然應道:“正是!”

衛風見衆人咬牙切齒,紛紛怒視自己,心念電轉之下,哈哈笑道:“兄弟跟大夥兒開開玩笑的,不要當真嘛!咳咳……說實話,兄弟我自己的老婆一大堆了,整天煩都被她們煩死,哪還有心情再討一房?這位唐小姐還是讓給大夥兒來爭罷。”心想:“老子可不是怕你們,只是擔心鬨鬧起來,老子收不住拳腳,打死打傷你們無數,落下個以仙欺凡的壞名聲來,可不大好聽。”

雙臂一鬆,正要將唐英放到地上,忽又低聲說道:“唐小姐是吧,你剛纔那巴掌打得好狠,我現在臉上都還癢着呢。嗯,不過俗話說‘吃得美人一巴掌,夜夜都把豔福享。’哈,值得!值得!哪,我現在放你下來,你可不許再對我動手動腳了。答應的話,就眨幾下眼睛表示。”

唐英目光在他臉上盯注了許久,終於緩緩眨了幾下眼睛。

衛風喜道:“好啊,美人眨眼睛,就是已答應!我放你下來嘍。”放下唐英之際,雙手忍不住在她腰肢上輕輕捏了一把,入手溫軟柔滑,心中樂極。

唐英雙腳着地,果然再不出聲動手,只是一雙美目仍在衛風臉上滴溜溜打轉。

衛風與她目光對接,只覺她盈盈秋波中含蘊着複雜之情,也不知是憤怒嗔怪,還是喜悅幽怨,暗想此地久留無宜,便咧嘴嘻嘻一笑,拱了拱手,說道:“我走啦!後會有期。”返身向人羣裡擠去,邊擠邊大聲道:“各位大哥,借光!借光!”圍觀衆人紛紛閃開。

唐英向前趕了兩步,脫口道:“你……你去哪裡?”

衛風回過身來,沒好氣地道:“剛纔幾十個人攔住我的馬車,非要我們來這裡觀看比武招親。操,現在看也看過了,沒什麼意思,我們該走了。”忽然想起一事來,眼光轉處,瞧向那名與自己打賭輸贏的瘦高漢子。

那瘦高漢子本來見他要走,認爲他忘了與自己的賭約,正暗暗慶幸時,卻見他又來注意自己,心中“咯噔”一跳,暗叫:“完啦!這小子非得跟我要那一百兩銀子不可!當着這許多人的面,我還能跟他個毛頭小子耍賴不成!”須知一百兩銀子對他來說不是筆小數目,真要一把掏出,那簡直比從身上割肉還要難受。

衛風高聲道:“那位大哥,剛纔賭錢是跟你說着玩的!一百兩銀子我不要啦,算是兄弟請你喝酒了!”

那瘦高漢子一時間沒聽清楚,喃喃道:“請喝酒?”忽地回過神來,明白了衛風不再跟自己討要一百兩銀子,登時激動莫名,如果不是在場這麼多人,恨不得能衝到衛風面前對他頂禮膜拜。

衛風疾步走向馬車,見楊雪櫻、白素素等四女正聊着話,便手一揮,說道:“咱們走啦!看天黑前能不能出山找個地方住。”

幾女見他無恙出來,心中均是歡喜,也不向他詢問比武之事,先後鑽入車廂內坐好。白真真馬鞭一揮,便欲催趕馬車行進。

忽然間黃影一閃,一人攔在馬車之前。白真真皺眉道:“你是誰?”

衛風探頭一看,卻是那黃衫少女唐英,道:“我說唐小姐,你不去比你的武,招你的親,攔我們的路幹什麼?”

唐英雙臂伸開,道:“你……你不能走!”

衛風道:“怎麼了?”

唐英貝齒輕輕咬了咬下脣,道:“你……你打落了我的面巾……”

衛風“嗤”的一笑,道:“**,我還認爲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你撿起來再蒙上不就得了?”見唐英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擺手道:“唉,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行不行?‘解鈴還須繫鈴人’,我親自撿回來給你戴上。真真,先等我一下。”跳下馬車,跑到唐英面巾飄落之處,俯身撿起,一股淡淡的香氣撲鼻而入,心中微微一蕩。

他走到唐英跟前,拿住紗巾的兩角,罩向她的俏臉,說道:“別動,我給你戴上。”

唐英臻首微垂,任由他爲自己重新蒙上面巾,嘴角微微動了動,想要說什麼話,卻又忍住。

衛風在她耳邊呵了口氣,吃吃笑道:“這回蒙得緊了,再大的風也吹不掉!”唐英耳根被他口中熱氣吹得發癢,心中竟莫名其妙地慌亂起來。

衛風道:“這回我們總能走了罷。你閃開,別讓馬撞着了你。”

唐英道:“我……我……”囁嚅了片刻,突然一跺腳,說道:“我不管!反正……反正你就是不能走!”

衛風指着她的鼻尖,大聲道:“喂,你這分明就是無理取鬧嘛!再不讓開路,信不信我……”

唐英胸脯一挺,毫不示弱,道:“我偏不讓,你怎麼樣?”她雙峰高聳,將胸前衣衫撐得圓鼓鼓的,着實誘人已極。

衛風舌尖舔了舔嘴脣,道:“操!你真不讓是不是?你不讓,我就推!”雙掌平伸,迅捷推出,掌心正壓在女人那柔弱而富有彈性的雪玉雙峰上。

他原是想嚇唬嚇唬唐英,料定自己雙掌一出,她定然會向後閃退,接着再怒罵自己幾句,卻不料唐英非但不躲不閃,及至自己雙掌觸實她雙乳時,她的身子如遭電擊般一震,淚水登時順着粉腮滾落下來。

衛風“咦”了一聲,大感無趣,急忙收回雙掌,訕訕道:“你……你不是武功挺厲害麼?怎麼連這也躲不開?”

唐英手一鬆,長劍“嗆啷”落地。她雙脣輕顫,淚眼注視了衛風良久,忽然間雙手掩面,緩緩蹲下身子,雙肩一聳一伏,“嗚嗚咽咽”的失聲痛哭起來。

這一來衛風倒傻了眼,心想:“不就摸了你一下麼?這麼嚴重?嘿,哭得比死了老孃還要慘!***,大不了老子讓你多摸幾下,討點便宜回去……”

唐英的哥哥名叫唐虎,是個粗魯之人,他眼見妹子的在衆目睽睽之下受衛風所侮,心想妹子尚是黃花處子,清白之軀,性情又極是剛烈,萬一要是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來,那自己可如何向父親交待?一腔怒火都轉向衛風身上,怒聲道:“弟兄們,把這小子給圍起來,用刀剁碎了他!”

衆山賊立時忽忽啦啦圍過來二、三百人,持劍掄刀,作勢欲上。

衛風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見衆山賊對自己虎視眈眈,便也惡狠狠地道:“我可告訴你們,別看老子年齡不大,殺的人比你們吃的鹽都多,外號人稱‘殺人魔王’……嘿嘿……你們要是惹毛了我……嘿嘿嘿……”抖了抖背後的“火龍神劍”,續道:“我這寶劍一出劍鞘,那可是不見鮮血不回頭,你們哪個想嚐嚐?”

正要放出飛劍去擊碎一塊巨石,嚇退衆山賊,只覺衣袖一動,扭頭看時,卻是白素素在拉扯自己,問道:“幹什麼素素?”

白素素低聲道:“衛大哥,怎麼回事?”

衛風道:“本來只是件小事,他們卻想鬧大了。”將剛纔的事情略略說了。

楊雪櫻在旁聽了,爲唐英大抱不平,說道:“什麼?這還是小事?人家姑娘可還沒嫁人呢,當着這幾百個男人的面被你抱來摸去,還有臉活麼?你……你個小色鬼!”

白素素點頭道:“是啊衛大哥,這件事情你做的確實有些過了。”

衛風眼見衆山賊越逼越近,搔了搔頭,道:“操,這麼說來是我不對了?難道要我跟她賠禮道歉去!”

白真真道:“做了錯事,賠禮道歉也理所當然的。這纔是好漢子所爲,大丈夫本色!”

衛風圓睜了雙眼,在她們臉上一一掃過,道:“不是吧,你……你們居然胳膊肘兒向外拐,幫着外人說話!我的天!你們四個女人,我一個大老爺們,這以後要是打架鬥嘴什麼的,我孤軍奮戰,倒黴吃虧是定了!”

白真真道:“也不全是啊。如果衛大哥你做的事情正確,就算素素姐和小櫻妹她們反對,我也也堅決站在你這一邊的。但是這件事……”

衛風垂頭喪氣,嘆道:“既然你們都說我的不是,沒辦法,賠禮就賠禮了……嘆,我姓衛的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再說了,大丈夫忍辱負重,能屈能伸……”

楊雪櫻道:“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兩下里不傷和氣。”

衛風喃喃道:“和氣已經傷過了,事情恐怕也化不了了。”踏上幾步,大聲道:“住手!”

衆山賊四面八方的正向他立身之處緩緩逼近,被他這一聲叫震得耳鼓“嗡嗡”作響,紛紛停下腳來。

唐虎只道他是服軟了,便兩手高舉,道:“兄弟們先別動手!”問衛風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來着?”

衛風道:“小弟尊姓‘衛’,大名‘風’,叫做‘衛風’。敢問大哥你……”

唐虎道:“我叫唐虎。衛風是吧,你膽敢欺負我妹子,這件事該怎麼了結?”

衛風眼珠微轉,道:“這個……唐大哥,先讓我過去跟你妹妹說幾句話行不行?”

唐虎搔了搔頭,說道:“說話?說話管個屁用!我妹子要是有個好歹的話,你身上那吃飯的玩意兒可別想要了!”

衛風笑着道:“哎喲,唐大哥,你說的真他媽絕情。我過去跟你妹妹說話,就是想給她個交待的……”

唐虎回過身去,見妹妹唐英香肩微聳,顯示還在掩面而泣,眉頭一皺,道:“好,你去說。如果哄得我妹妹不哭,呆會兒就讓你少受些罪!”

衛風心道:“操你姥姥,你讓我受罪?要不是素素她們說了,老子的“火龍神劍”一出手……嘿嘿,就你們這些人,哪夠老子幾劍刺的?哼,老子還是跟那個哭哭啼啼的小美人兒聊聊去,懶得跟你們這些粗人計較!”

他緩緩向唐英走去,所經之處,衆山賊自行讓出一條道來。

到了唐英身側,衛風也蹲下身子,用力咳了兩下,低聲道:“唐小姐、唐大姐,小弟我剛纔不小心推到了你……那裡,實在是多有得罪!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多多海涵,多多原諒!小弟在這裡給您賠禮道歉啦!”說着衝唐英拱了拱手。

唐英微微擡起頭來,滿面淚痕。衛風瞟了她一眼,“唉”的嘆了口氣,接着道:“唐小姐,我以前聽我老媽說過,她說愛哭鼻子的女人有許多的不好……”

唐英抹了抹眼淚,輕聲道:“什……什麼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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