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去摸身下金色水狀之物,只覺既暖且柔,極是受用,喃喃說道:“老兄,我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麼東西變的,但你救了我一命,我還是感激不盡,感激涕泠。只不過還有一點是美中不足的,我雖然沒死,但這萬丈懸崖我可攀不上去,難道要在這裡過一輩子?你如果有意助我,就幫我出去,我回頭給你燒香拜佛,終生供奉着。我……我還是下去先給你磕幾個頭罷。”
他縱身跳下,身子竟是出奇的輕靈,一時間也沒多想,當真的跪在了金色水狀之物面前,雙手合什,磕頭不迭,口中還唸唸有詞,說的無非是些報恩感激之言。
說也奇怪,就在他將要起身之際,那金色水狀物突然一陣激烈涌動,漸漸幻化成七道長長的細線從衛風的眼耳鼻口中迅速鑽入,轉瞬間那個巨大的金色水狀物便完全沒入他的體內。
衛風呆了老半天,這才大叫:“哎喲我的媽啊,我說老兄,你這麼大的個頭,只進來一點點便行了,何必一古腦兒的都鑽進來呢?我這肚子可禁受不了啊!”金光如願入體,他卻是擔心大過欣喜。
實不知這金色水狀之物亦是他前世散落的元神,在此十萬餘年聚結不散,只待與其餘元神會合。元神乃靈性之物,當三日前衛風落懸之時,元神感應到前世之主降臨,便自行結成牀狀,接住衛風,並暗暗將他所受外傷一一療好,只是一直被衛風身子所壓,不能變形進入他體內,一待衛風下來,它便立時恢復自由,結形歸位,與衛風體內原有的元神合而爲一,融在一處。這一來登時將衛風的法力激起了幾成來,只是想要恢復到前世極樂仙尊那般法力,還得需要一段時日。饒是如此,他此時的法力也已比肉體損毀之前強上許多了。
衛風呆立片刻,聽到頭頂一聲鳥鳴,這纔回過神來,想起身爲極樂小仙時,駕雲飛遊三界,那是何等威風啊,現在只盼能和這鳥兒飛的一樣高度,出這萬丈便不成問題了。
說也奇怪,他一到“飛”字,腳下立時生出一片雲頭,託着身子向上升去,很快升過懸崖,連那隻飛鳥也在腳下了。
他驚喜過望,情不自禁地站在雲端裡手舞足蹈起來,口中大唱“十八摸”,由於法力恢復,又沒顧忌什麼,唱起“十八摸”來聲音震天價的響,卻不知住在山區周圍村子裡的村民們還當是發生了大地震,紛紛逃出屋外。
衛風將“十八摸”連唱三遍,這才停口,心想:“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我在‘花香苑”住了一年多了,想來天上已經過了一天多了。嗯,不知道天庭的情況現在如何了?師父有沒有回一天庭助陣?魔尊等妖有沒有開始攻擊天庭?還有我那些老婆們,她們很可能認爲我已經死翹翹了,會不會很念着我?豬大哥、楊大哥、哪叱他們同是神仙,知道神仙不會就這麼輕易死掉的,會不會到處尋找我的元神?豬大哥最是瞭解我,如果他來找我,一定首先從青樓妓院、賭場酒樓裡找起。哈哈,最好他能快點找到我,我們兄弟也好在這金陵城秦淮兩岸大吃大喝大玩幾天。”轉而又想:“***,老子在金陵城受了不少窩囊氣,上天之前一定得賺回來。”
一念及此,也不急着上天了,轉而向金陵城中飛去。
到了金陵城西門降下雲頭,他依舊還是之前的小叫花模樣,大搖大擺的闊步向城門走去,心想此刻與之前出城時的縮頭縮腦相比,真是有天壤之別。
到了城門前,衛風見守門的依然兩日前將自己逼下懸崖的幾名兵士,本欲將他們往死裡整治,但轉念又想若非他們,自己又怎能在那崖下復得仙體?難道這幾名兵士也爲上天故意安排給自己的?一念及此,居然心中釋然,再也不惱那幾名兵士了,走過去招呼道:“幾位兵大哥,可還認得小弟我麼?”
那幾名兵士逼死衛風,幾日來一直懊惱不已,又怕守備將軍知道會受重罰,是故約定了將此事隱瞞下來,安心看守城門,這時聽到叫聲,齊齊扭頭去看,見正是兩日前追趕的那個小叫花,心中不喜反驚:“老天爺,這小叫花子跳了那麼高的懸崖,一定該摔成肉泥了,難道現在是鬼魂來向我們索命?”登時間戰戰兢兢,臉色發白,連移動腳步的力氣都沒有了。
衛風看穿了幾人的心思,笑道:“哈哈,想不到吧,我小叫花子福大命大,想死卻沒死掉!你們別害怕,我不是鬼,不信看看地上……”指了指身前自己的影子道:“鬼是沒影子的!”
幾名兵士把眼光移向他倒映在地面上的影子呆看了良久,這才相信他所言是真,臉上神情由恐懼變爲欣喜。之所以欣喜,實是因爲衛風非但沒死,反而送上門來,這回插翅也不能讓他給跑掉了,只要能生擒活捉住了他,一千兩白花花的銀子轉眼便會到手,至少一人可以分得百餘兩,也算是發了筆小財。
幾名兵士相處日處,相互間有了默契,使了個眼色後,迅速的拔刀將衛風圍了起來,防他再逃,其中一名兵士道:“小叫花,既然沒死,還來這裡幹什麼,給我們抓麼?嘿嘿,是不是摔落懸崖後腦袋壞了?”
衛風摸了摸後腦勺,道:“我的腦袋好的很,不但沒壞,反而比以前更加的好用了。”接着又神秘兮兮地低聲道:“實不相瞞,兄弟跳下懸崖後,僥倖被樹枝掛住沒死,後來在崖下發現了一箱子金銀,約有十多萬兩,兄弟想若非有幾位兵大哥追趕,我又哪能跳下懸崖,發此橫財更是無從談起了?所以兄弟飲水思源,不敢忘了幾位兵大哥的功勞,這才冒死前來說說此事,希望與幾位兵大哥同分此財,這叫做有福同享。唉,至於打傷守備將軍公子一事,實是因那小霸王橫行霸道、欺侮女人所致,我打傷他也是路見不平啊!看樣子幾位兵大哥也是窮苦出身,若有良善之心的話,難道還硬要抓我去領賞?不過你們真要想抓,我也沒辦法,你們看着辦罷。”
說罷住口不語,只看幾名兵士該當如何,心想:“你們若是聽話,我便真的會想法子送你們些銀兩;如若既想捉我領賞,又想貪佔我所說的那箱金銀,我便讓你們吃不了兜着走,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鳥也撈不到!”
幾名兵士家境貧寒,要抓衛風實則想弄些賞銀花銷,倒真的沒有害他之心,聽了衛風此言,又見他表情認真,一時間弄不清真假,不由面面相覷起來。
衛風見他們被說的動了心,足見其本質不壞,趁機又道:“幾位兵大哥,我已將那箱金銀兌現成了銀票,現在銀票就存放在城中的‘花香苑’內,若不信時,咱們這便去分了如何?嗯,咱們一共六人,銀票約有十一萬兩,這樣罷,我情願只拿一萬兩,其餘的你們五位一人二萬兩,如何?哈,兩萬兩銀子,如果不亂花的話,足夠快活過一輩子的了。”
他說的有板有眼,幾名兵士都信了幾分。一名兵士上前拉住衛風的胳膊,與他走到一邊,低聲問道:“兄弟,那小霸王爲人咱們也很清楚。只不過他是守備將軍之子,守備將軍是咱們的頂頭上司,他一道命令下來,我們這些當兵的不得不尊啊,所以捉你也是情非得已。你……你別見怪……”
衛風道:“明白,這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不怪你們,我若怪了,我能來找你們嗎?再說了,換作是我,我也會抓你們的,畢竟還有一千兩銀子的賞銀在後面頂着呢,哈哈……”見那兵士面帶羞愧之色,便收起了玩笑之心,認真地道:“兵大哥,依我說呢,你們拿了兩萬兩銀子後就別再當兵了,既被百姓罵,又被上司罵,沒意思啊!不如不幹了,拿着銀子回家和老婆兒子過好日子呢。”
那兵士連連點頭稱是,道:“唉,哪個想幹啊!只不過是爲了能掙些餉銀,養家餬口罷了。兄弟,你說的十……十萬金銀……是真……真的?”許是他一生中從未想過能擁有兩萬兩銀子,激動的連聲音都有些顫了。
衛風道:“**,不是真的你們就拿刀剁了我,再把我大卸一百零八塊拿去了喂狗吃!”
那兵士點了點頭,表示信了,招手叫過來其餘幾名兵士,將衛風的話轉述了一遍,爭取他們的意見。
幾名兵士紛紛道:“如果真有兩萬兩銀子,過日子不發愁了,鬼才願意幹這個捱罵的差事。”
衛風拍掌道:“好,既然如此,你們也別看守城門了,跟我取銀子去。”
先前那名兵士道:“不能隨便走的,要跟上頭說一聲,否則會受軍律責罰。這樣罷,我們先派兩人隨同你去取銀子,等過幾日尋個適當的理由不幹了。”
衛風擺手道:“你們幾個真是費事,換作是我,說不幹就不幹了,根本不需要找什麼理由的。好好好,隨你們的便罷。”
說着大步進城,向着“花香苑”方向行去。守城的幾名兵士商量了幾句,由兩人隨着衛風同行。
經過幾日前衛風打傷小霸王那件事後,“花香苑”的生意已不如先前熱鬧,但饒是如此,樓中衆多的姑娘還是吸引來不少尋歡作樂的客人。
衛風並同兩名兵士走到“花香苑”門前停下,守在門口的兩個龜奴見來了兩名兵士和一個小叫花,不由一怔,隨即上前陪笑道:“哎喲,兩位軍爺來啦,看樣子像是頭一回來這裡,快裡面請!”因見衛風穿的破爛,卻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