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軒轅玘玥嬌弱了聲音,期期艾艾的喚了一聲。
離淵沉着臉,並未答話。
軒轅玘玥見狀紅了眼眶,她捂着胳膊,瞧了我一眼,道:“玘玥知道,蒂蕪是帝君的半個徒兒,適才出手過重,是玘玥的不是,可是,若不是蒂蕪出言無狀,玘玥也不至於和她動手…何況,是蒂蕪先動的手,我不過是反擊…”
她聲音哽咽,那嬌豔的臉上淌下兩行淚,別提有多委屈了。
我冷哼一聲,眸光譏諷的瞧着她,沒想到軒轅玘玥臉皮如此之厚,白的硬是給她說成黑的了…
“蒂蕪,你如何說?”
離淵垂眸,望着我。
我無奈的攤了攤手:“人家顛倒黑白的能力如此之強,我還能說什麼?不過嘛,有一句話我還是要說的……”
我微微一笑,拖長了音調,軒轅玘玥神色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我勾着脣角,道:“軒轅玘玥,離淵可不是我半個師父,別想在輩分上給我下套……”
師徒名分,別說一個,半個都不行!
不然當初我爲何不願拜離淵爲師?就是怕被師徒名分所束縛……
“可你…不是在瓊華學習仙術麼?”
軒轅玘玥仍是不死心。
我擡眸望了眼離淵,悄悄伸出了小爪子,握上離淵手掌,離淵看着我,眼底是縱容的笑意。
我握着離淵的手,朝軒轅玘玥挑釁般挑了挑眉,道:“我是在帝君座下學習仙術,可誰說要拜師啦?”
軒轅玘玥看着我倆相握的手,似是受了重大打擊一般,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擡眸望着離淵,櫻脣微微顫抖着:“帝…帝君…”
離淵神色清冷,回了一個字:“嗯。”
我掩脣輕笑,道:“帝君,咱們回家罷。”
離淵微暖了眸光,頷首:“好。”
與軒轅玘玥的較量,在離淵的縱容下,我大獲全勝……
直到回了瓊華,我嘴角仍上揚着,一想起軒轅玘玥那似是天塌下來了的頹敗神情,便渾身舒暢,止不住的開懷。
離淵見我如此模樣,搖頭失笑。
我擡眸望他:“帝君笑什麼?”
“你。”
我眨眼:“啊?”
他薄脣微微抿着:“笑你。”
我不解,問他:“爲何笑我?”
他道:“想笑便笑了。”
我:“……”
什麼時候離淵笑的這般隨意了?
“帝君,洪荒結界的事兒…怎麼樣了?”
我垂着腦袋,盯着青石路上的小石子,狀若無意的問了一句。
“無礙。”
“那…裡面有什麼東西出來麼?”
“爲何這麼問?”
我呵呵一笑,走至他身前,倒退着行走,與他對視。
“就是好奇啊…”
“是麼?”
我咬脣,在他深邃的眸光下摸了摸鼻子,道:“好吧…我想問的是魔君…”
他微鎖了眉:“魔君?”
“是啊…”我負手身後,緩緩退着步伐,道:“晏苓歌,青丘帝姬,與我關係甚好,她夫君不是魔君麼?聽說被封印在了洪荒古界,所以…”
“不是被封印。”
“啊?”我愣了一瞬,“那是…”
“他是自願回的洪荒。”
“自…自願?”
我震驚了,洪荒古界…那不是被諸神遺棄之地麼?
混沌未開之時,父神盤古開天闢地,創造了六界,神界、仙界、人界、妖界、冥界、與魔界。
並用自己的血肉之軀造就了世間生靈,肉體變成土地,骨頭變成了山嶽,頭髮變成了草木,血液變成了河流。最後以神的意志規定了六界秩序,所有的生靈開始慢慢出現。
然還有一界,父神未來得及賦予神力便殞滅了,那便是洪荒古界。
萬里洪荒,諸神滅絕。
傳說中,那是被諸神遺棄之地,整個古界只有混沌之力,不管是神或是魔都無法生存。
所以,六界之中,但凡犯下滔天罪孽的神魔亦或是鬼怪妖精,都會被送入洪荒,於千萬年的歲月中於萬里荒蕪生存,等待寂滅。
魔君竟會自願…入洪荒?而且,離淵用的是‘回’?
“嗯,這是他與那人的交易,吾不甚清楚。”
我呆愣愣的點了點頭,好吧…又是一個解不開的謎團。
“那他還有可能出來麼?”
“也許。”
“誒?”我不解,問道:“也許是…?”
他道:“旁人定然出不來,他…也許可以。”
離淵說着,神色有些鄭重。
能讓離淵如此欣賞的魔…也不知是何等風采…
那可是苓歌愛慕着的魔啊,丸子小朋友的父君,應當是極其厲害的吧?
“真希望他可以快點出來…”
“嗯?”
我微漾了嘴角:“我還沒見過魔君呢…”
離淵抿脣,眼底一絲笑意閃過。
我繼續道:“苓歌等了他那麼久,再不快點回來,萬一她帶着小丸子改嫁怎麼辦?”
離淵聞言,眸光微楞,隨即失笑,“也就你會這麼想…”
“這麼想怎麼了?很正常…啊!!”
我驚叫一聲,身體往後一仰,直接倒了下去。
“小心!”
離淵立即身後,拉住我的手,往前一帶,“砰”的一下,我撞進了他懷裡。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我在離淵懷裡驚魂未定的拍着心口,適才後腳跟不知道踢到了個啥,直接就往後倒去。
太突然了,若不是離淵拉了我一把,我這老腰,估計又要受折騰了。
“可有傷着?”
離淵垂眸,問道。
我搖頭:“沒有…呼…”
就是嚇了一跳……
“莽撞。”
離淵撫着我腦袋,無奈搖頭。
我不滿的扁着嘴,“還不是被突然絆了一下,讓我看看…是什麼東西絆倒了本小仙…”
我從離淵懷裡出來,往後一看,頓時傻眼了。
這…不是…昨日我搬到院子裡來的小石凳麼?
怎麼還在這兒?難道…我只顧着搬了來,忘了送回去了?
想想…估計是這樣的…
“嘿嘿…”我摸了摸鼻子,朝離淵訕訕一笑。
離淵頗爲無奈的搖頭,往殿內走去。
我立即跟上,跑到一半又回到院中,施法將這小石凳送回後山,這才往殿內跑去。
“帝君!等等我呀…”
待我入了殿內,離淵已拿起古籍閱覽。
我就不明白了,除了看書研究棋局,或者修煉,就不能做些其他事麼?都已經看了那麼多書了,怎就沒看厭呢?
“帝君…”
“怎?”
他眼角餘光都未曾給我一個。
我有些氣悶,帝君的性子還真是無聊的緊。
“帝君,不如…你教我下棋吧?”
我想了想,道。
離淵擡眸,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你想下棋?”
“對啊。”
我笑了笑,湊近他眼前:“好不好?”
“…好。”
離淵擡手,一揮,案几之上便有了棋盤。
擺放在我這一側的是黑子,離淵身前的是白子。
“那我先下啦…”
捏起一顆棋子,便放了下去。
離淵隨即便放上了一顆白子。
我琢磨着,帝君上萬年的棋藝,豈是我這種棋局新手所能抗衡的?便道:“帝君,您不覺得就這麼和我下,有失公允麼?”
“嗯?”
“您下棋那麼厲害,而我不過是個新手,您不應該讓着我點麼?”
他微勾了脣角:“可。”
“也不多…就讓而二十五個子兒吧。”
離淵道:“可。”
我嘿嘿一笑,立即擺了二十五顆子兒上去。
然…半刻鐘後,看着佔據了大半個棋局的白子,我笑不出來了…
我哀嚎一聲,趴在案几之上,“帝君你到底長了幾個腦袋?”
“不下了?”
他笑問。
我哀怨的盯着他:“不下了…”
若不是先前那二十五顆子,我肯定半刻鐘都撐不了。
他笑了笑,將棋局收了,隨即道:“那便看書罷。”
我趴在案几之上,滿臉無奈的點了點頭,早知道就不和離淵下棋了…
我忽而想起一事,猛地從坐起,目光灼灼盯着離淵,“帝君,我還有事想請教你!”
“你說。”
“如果一個人魂飛魄散了,那她的魂魄,還能再收齊麼?”
離淵思索片刻,道:“只要魂魄仍在天地間,便能再度集齊。”
“可若是其他二魂六魄都在,唯獨缺了一魂一魄呢?那要怎麼做?”
“若是如此,便可引魂。”
“引魂是指?”
“利用魂魄間的牽連,將那一魂一魄引出來,不過此舉有風險,若是一招不慎,很有可能致使三魂七魄全都散掉。”
我愣了一瞬,遲疑着問道:“全都散掉…是指灰飛煙滅麼?”
“嗯。”
我垂着腦袋,吸了吸鼻子,問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麼?”
“無。”
“…我知道了。”
其實,還能收集二魂六魄已經是上天對莘茉的恩待了,凡人的魂魄若是在陽間停留超過七日,便會灰飛煙滅,這還是在三魂七魄俱全的情況下。
而仙妖魔…就算能維持魂魄不滅,也抵不過歲月的侵蝕,在外遊蕩的魂魄,若是無肉身安放,終會日漸虛弱…更何況是魂飛魄散的莘茉呢?
能有二魂六魄殘留,也許受是不周山的庇護吧……
我皺着眉頭,低嘆了一聲,還能有什麼辦法讓莘茉的魂魄回來呢?
“蒂蕪,若命數如此,勿要強求。”
我一驚,擡眸,離淵目光仍盯着古籍,神色淡淡。
我心底卻起了波瀾,離淵…察覺到了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