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政事堂位於門下省內,分設吏房、樞機房、兵房、戶房、刑禮房,其中樞機房乃是專供宰相們議事之地。
朝廷當得起宰相稱呼的共有五人,分別是尚書左僕射房玄齡、尚書右僕射長孫無忌、中書令楊師道、門下侍中魏徵、另外還有加封了中書門下平章事的馬周。
這馬周乃博州茌平人士,家中雖然孤貧,但他勤讀博學,精通《詩》、《書》,善長《春秋》,後來到長安爲中郎將常何家客,貞觀五年代常何上疏二十餘事,深得李世民賞識,現在已官至中書侍郎,加中書門下平章事。這次餘長寧還是第一次見到他。
當五位丞相聽到突厥也想求取和親的事情後,頓時面面相覷,眉頭也是深深地皺起。
沉吟半響,長孫無忌當先出言道:“吐蕃前腳剛來,這突厥便跟隨其後求取和親,當真有些奇怪也!”
“長孫大人此言大是。”馬周輕輕一嘆,臉上佈滿了凝重之色,“我們剛剛平定了高昌國,吐蕃和突厥便緊跟着前來示好,而且示好的手段都是爲了求取和親,的確讓人摸不到頭腦。”
房玄齡乃是五人之中最有資歷,最受李世民信賴的大臣,聞言立即輕輕拍案道:“此事我們五人也定不了主張,須得儘快稟告陛下,餘少卿,還望你暫時先穩定突厥使團,待朝廷作出決斷之後再做打算。”
“下官遵命。”餘長寧欠身拱手,心知這些頭頭們還有要事要商議,便告辭而去。
回到餘府稍事休息,餘長靜已是旋風般地跑了進來,挽住餘長寧的胳膊笑道:“二哥,你三日後有空閒嗎?”
餘長寧撓了撓頭皮道:“或許有空或許沒空,你有事麼?”
見他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廢話,餘長靜立即不依道:“二哥你可不要耍賴,那天你可是答應我要代表瑜林詩社給才子才女們上課的。”
餘長寧笑嘻嘻地開口道:“你二哥胸無點墨,更不知四書五經,如何能給那些才子才女們上課啊?”
“哼,你可是堂堂正正的天下詩詞大賽第一名,社員們聽到你的名號,早已期盼久矣,時間定在三日後的上午,地點在天淵詩社內,二哥,你可不許不來。”
見餘長靜美目中不乏哀求之色,餘長寧心裡不由爲之一軟,點頭道:“好,我按時赴約便是,對了,到時候需要我講些什麼?”
餘長靜聽他同意了下來,頓時喜得眉飛色舞,樂滋滋道:“你喜歡說什麼便說什麼,只要能讓大家深受教育啓發便行。”
餘長寧若有所思地愣怔了一下,點頭道:“那好,這幾天我先稍作準備,到時候必定會讓那些才子才女們大開眼界。”
“二哥,你真好。”餘長靜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頭,猶如一隻快樂的小鳥般轉眼便不見了。
餘長寧苦笑地搖了搖頭,剛要舉步進廳,卻見羅凝正在迴廊入口處微笑地看着他,笑問道:“長寧,你又答應了那丫頭甚事?竟高興得如此模樣。”
餘長寧展顏笑道:“長靜不過是想讓我陪她去給那些才子才女們授課,反正也沒多麻煩,我便答應下來了。”
羅凝嗔怒蹙眉道:“這麼大的姑娘了,整日還瘋瘋癲癲搗弄什麼詩社,你作爲兄長,有空得多說說她,免得她得意忘形。”
餘長寧點頭稱是,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急忙問道:“對了姨娘,大哥回來了沒有?”
羅凝點頭失笑道:“哼,昨日他無處可去,便到酒肆睡了一夜,今晨我去的時候,他還睡得香哩。”
餘長寧也是樂得不禁一笑,正欲出言,突然羅凝已是收斂了笑容,肅然開口道:“長寧,你這兩天都沒去公主府?”
餘長寧心知瞞不過她,只得尷尬地點點頭。
聞言,羅凝眉頭皺得更深了,輕輕嘆息道:“夫妻牀頭吵架牀位和,你難道連這些道理都不懂。”
餘長寧渾不在意地接口道:“雖然是牀頭吵架牀位和,但若在牀上沒有一番顛龍倒鳳的顛簸,想要和好也是不可能。”
聞言,羅凝愣了愣,突然明白了他言中所指,俏臉瞬間變得通紅,顫着聲音道:“你,你這小子說得甚話!”
餘長寧恍然醒悟了過來,不由對自己這不經意之言大是懊悔,但笑嘻嘻地開口道:“姨娘,我也是說的實話,難道不是麼?”
羅凝更是羞怒交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急匆匆地轉身去了。
見狀,餘長寧二丈摸不到頭腦,喃喃自語道:“這姨娘怎麼害羞起來竟如一個小女兒一般?真是太奇怪了。”
長樂公主正在撫琴,琴聲低沉而舒緩,輕輕地撒在院落之內,唯有聽慣了公主琴聲的婉平才知道,今天的琴聲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沉滯,顯然公主的心情正在低落中。
此際,芙蓉走了進來,眼見長樂公主黛眉微蹙,神情專注,心知不便打擾,急忙湊到了婉平耳邊低語了幾句。
婉平微露驚奇之色,秀眉一挑顯然有些高興,望着公主寒玉般的臉龐,卻猶豫是否上前稟告。
“婉平,你有事麼?”長樂公主纖手停在了琴絃上,叮咚的琴聲也是戛然而止。
“啓稟公主,駙馬爺回府了。”
長樂公主玉蔥般地手指微微動了一下,霍然起身道:“他人現在何處?”
“正在棲鳳樓內,請公主你……前去見他。”
長樂公主美目一閃,似笑非笑道:“這人架子現在越來越大了,竟要本宮移駕去見他,真是不知規矩。”
婉平有些猶豫地開口道:“那,公主,你是去還是不去?”
長樂公主舉步繞過琴案轉悠了幾圈,突然站定冷笑道:“自然要去,本宮倒要看看他又想搞什麼鬼名堂。”
棲鳳樓內,餘長寧氣定神閒地捧起了一盞熱茶輕呷,聽到那咚咚的上樓腳步聲越來越近,心裡不由暗暗嘆息了一聲。
長樂公主推門而入,見餘長寧坐在案前一副愜意喝茶的模樣,秀眉不由深深地蹙了起來,拂袖冷笑道:“幾天不見,你倒是猶如沒事人一般了,前來找本宮所爲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