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兩人前去河南治水懲治貪官,也是餘長寧消除了她和房玉珠的隔閡,在漠南押送軍糧的時候,當得知了齊建的真正身份,杜禹英在失聲痛哭的同時,心裡面未嘗沒有一絲解開心靈枷鎖的感覺,也是從那時候起,杜禹英才徹底走出了那段感情的陰影。
心念及此,杜禹英望向餘長寧的目光中愛意更濃,被他捏在掌心的纖手動了動,竟是主動與他十指相扣緊緊纏繞。
餘長寧立即有所感覺,轉頭笑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杜禹英飛快說的一句,沉吟半響淡淡笑道,“我只是很喜歡現在這樣的感覺。”
餘長寧笑了笑,卻是將她拉得更緊了。
找得一家不錯的酒肆,兩人吃了一通具有百濟特色的美食,方纔返回王宮。
餘長寧所住的乃是昔日百濟王的寢宮,殿閣巍巍畫樑雕棟,剛走入殿內,便有明豔動人的侍女飄然上前點亮等人高的銅燈,並替餘長寧解開了遮擋風雪的披風。
連日來奔波勞累,餘長寧早就已經困頓難耐,進入後面的浴池沐浴了一番後,便準備上塌休息。
這時,機靈的侍女行至殿內,取下餘長寧剛換下的衣服,準備拿出去漿洗,當掏出衣服中一卷摺疊的宣紙後,侍女立即恭敬詢問道:“元帥,這張宣紙你還要麼?”
餘長寧立即想起這是自己在天牢時,爲初戀女友所做的畫像,當是秦清前來劫獄走得匆忙,所以他匆匆摺疊便放入了懷中。
此刻聽見侍女的詢問,餘長寧立即大步上前接過宣紙,淡淡笑道:“自然需要,你若不提醒我一番,一夜的功夫便白費了,謝謝。”
沒想到這位大唐元帥竟是如此的平易近人,小宮女着實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連忙屈膝一禮惶恐道:“元帥客氣了,奴婢實在不敢當一個謝字。”
餘長寧道:“用不着如此緊張,這裡沒有你的事情了,下去吧。”說罷,微笑揮手轉身走入了寢宮之內。
將溼漉漉的長髮拭擦得半乾,餘長寧斜躺在牀榻上目光幽幽地盯着搖曳不定的燭火,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到十月,三韓之地便到了大雪飄飛的冬日,整個遼東都是大雪覆蓋惟餘莽莽,冬日不能行軍征戰乃是兵家慣例,不僅因爲冬天大雪封路不利於兵馬糧草行進,更重要的是在如此嚴寒的氣候中,攻打堅固的城池,完全是自尋死路。
現在大唐兩路大軍都已經停止了征戰,全都躲在城內窩冬度日,準備來年再繼續攻打高句麗,餘長寧身爲平壤軍的統帥,整個冬日也沒有多少事情需要做,自然能夠得到一段清閒的時間。
餘長寧計劃待到高建武和高堯抵達泗沘城之後,帶他們從海路前往位於遼東的遼東軍大營,向李世民稟告一番目前的戰略構想,當然,這些構想全是杜禹英謀劃而來,杜禹英目的很簡單,便是希望自己未來的夫君能夠得到天子的重視讚賞,所以謀劃軍略自然是不遺餘力。
思忖半響,餘長寧漸生睏意,畢竟這段時間幾乎都沒有睡上什麼好覺,他展了展身子翻下牀榻,行至案几前正欲吹滅上面的油燈,當望着油燈旁那張摺疊整齊畫卷,嘴角不由溢出了一絲緬懷的笑容。
“柯兒,不知現在的你是否一切還好?”餘長寧輕輕地念叨了一句,眼眶陡然就紅了。
沉沉一聲喟嘆,餘長寧心內生出了無比緬懷的感覺,就彷彿看到了那魂牽夢縈的人兒出現在眼前一般。
他伸出手慢悠悠地展開畫卷,想要追思一番初戀女友笑靨如花的臉龐,然而剛看得一眼,餘長寧的雙目陡然就瞪直了,眼眸中露出了不能置信之色。
畫還是畫,不過卻不是那****在天牢中所畫的那一幅。
眼前的畫卷,線條優美鬼斧神工,畫中男子短髮倒立容貌俊朗,身上穿着造型別致的t恤,配有一條帶着破洞的牛仔褲,右手拿着一部相機正笑容滿面的卓然而立,倍顯瀟灑不羈之姿。
陡然之間,餘長寧只得耳畔轟然一聲大響,整個人如遭雷噬跌坐在了地上,他不能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傻乎乎地盯着畫卷片刻,突然霍然爬起震驚不已地喃喃道:“這,這是怎麼回事?爲何會……”
一言未了,他突然察覺什麼,目光猶如釘子一般落在畫卷上細細端詳,一陣巨大的眩暈感陡然襲來,幾乎令他快要暈了過去。
扶着案几閉目深深呼吸了幾口,餘長寧壓抑住狂亂跳動的心臟,心頭的震驚翻動得猶如滔天巨浪。
這幅畫明明就是柯兒所作,爲何竟會出現在這裡?不可能,難道是我在做夢?
心念及此,餘長寧急忙伸出手來用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那鑽心的疼痛是那樣的真實,痛得他立即是一陣呲牙咧嘴,再看眼前的畫卷,依舊沒有更改一絲一毫。
呆愣了片刻,餘長寧心臟又是一陣激烈的跳動,莫非是自己的真誠感動了上天,所以上天特恩賜了一幅初戀女友的畫卷,供自己相思回味?
不,不可能,世間哪有什麼神仙鬼怪,柯兒的畫出現在這裡一定是有什麼原因?莫非……
陡然間,餘長寧想起了昭陵墓室中長孫皇后的畫像,整個人頓時渾身一震,雙手輕輕地顫抖了起來。
當時他奉李世民之命,前去昭陵勸說長樂公主回心轉意,在祭奠堂的時候見到長孫皇后之畫像,便覺得替皇后作畫之人畫功與初戀女友一般無二,不過那時候滿腔心思都在長樂公主身上,所以也沒有在意,此時見到這幅畫,見到畫中身着現代服飾,模樣神似自己的男子,餘長寧突然明白了過來,莫非初戀女友也如自己這般穿越來到了唐朝,所以纔會出現她所作的畫卷……
想到這裡,餘長寧只覺興奮和激動如同決了堤的洪水,浩浩蕩蕩,嘩嘩啦啦地從心底傾瀉了出來,心頭砰砰亂跳幾乎快要不能呼吸,兩行熱淚也是陡然奪眶而出,在臉膛上不停地奔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