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甄雲居住的臨時汗帳,剛一坐下甄雲便問道:“本王聽聞淵蓋蘇文曾在正月發動過一場兵諫,然而後來卻不了了之,不知國師可有聽聞?”
此事在高句麗乃是列爲最高的機密,爲了防止走漏消息,那日所有知曉之人全都被高建武和淵蓋蘇文威脅了一通,所以雖然有些流言蜚語在市井中蔓延遊走,然而事情的真相卻一直是雲裡霧裡,不被外人知曉。複製本地址瀏覽http://%77%77%77%2E%62%69%71%69%2E%6D%65/
甄雲有志於與高句麗達成同盟,自然在平壤城安排了不少密探,得知消息也不足爲怪。
餘長寧早就想好了說辭,他單膝下跪肅然道:“汗王,說到此事,下官要向你請罪。”
甄雲見狀一驚,問道:“國師何罪之有?”
“其實淵蓋蘇文兵諫逼宮的那一晚,微臣當時也在場,事急從權之下微臣爲了保護汗國在高句麗的利益,所以不小心冒犯了大對盧大人。”
甄雲鳳目微眯,沉聲道:“你將事情的經過原本說來。”
餘長寧正色頷首,便從高建武密謀誅殺淵蓋蘇文開始說起,講述了淵蓋蘇文絕境逢生反敗爲勝,又講述了淵蓋蘇文率領禁軍殺入王宮,最後又說出自己發現異狀,偷偷潛入王宮阻止兵諫的事情,當然,這段故事餘長寧已經做了修改,過程也進行反覆推敲確保不出現紕漏。
餘長寧一臉正色地開口道:“汗王,臣以爲大對盧雖然與我們已是暗地裡的同盟關係,然而高句麗畢竟乃是王室的天下,大對盧雖然權傾朝野,但並不能左右乾坤,即便有改天換地之能,也不可能登上王位。再則,汗國順利求得漢和公主,與高句麗乃名義上的姻親關係,加之高句麗王高建武對臣頗爲籠絡,言語中早透露出想要與我們結盟的意思,所以微臣當時善作主張,挾持淵蓋蘇文化解了這場矛盾。
及至他說完良久,甄雲一雙眉頭已經久久蹙起,現在正在激烈的思考之中。
半響後,甄雲突然沉重一嘆,說道:“淵蓋蘇文畢竟乃是我們的盟友,加之他一直對高建武示好大唐心懷不滿,國師親高建武而傷淵蓋蘇文,的確是有欠考慮。”
餘長寧早就料到汗王會如此作想,沉聲回答道:“汗王,淵蓋蘇文此人野心勃勃猶如虎狼,想比較起來,反倒是高建武更容易控制一些,而且還有最關鍵的一點,高建武爲了制衡淵蓋蘇文在軍隊中的影響,勢必會利用和親借重汗國的兵力,讓淵蓋蘇文不敢異動,如此一來,汗國等於抓住了高建武與淵蓋蘇文的軟肋,和於人不如讓人有求於我,這纔是謀國正道。”
甄雲默然半響,點頭道:“這也是一理,然而爲此開罪淵蓋蘇文,只怕後患無窮。”
餘長寧吶吶道:“微臣沒有汗王這般智慮深遠,只想到了剛纔所說的那些利害關係,所以行事的確有欠考慮,還望汗王恕罪。”
甄雲釋然笑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再責怪你也無濟於事,況且國師這一次立下如此汗馬功勞,本王豈能輕易責備寒了功臣之心?與淵蓋蘇文的關係只能以後再行彌補了。”
餘長寧點點頭,隨後,甄雲又問起了沿途趣事,再沒有商議正事的意思。
在高句麗之時,餘長寧用假淵蓋蘇文之計離間突厥汗國與薛延陀的關係,想必曳莽回去後一定會向真珠可汗進行稟告,而真珠可汗聞訊一定會派出使臣前來責怪甄雲,然而今日見汗王毫無異狀,也沒有開口詢問此事,難道曳莽並沒有將這件事情報告真珠可汗,或許真珠可汗雖然已經知道,但卻置之不理?若是如此,那就徒勞無功了。
心念及此,餘長寧不禁有些氣餒。
接下來幾天,和親大營陷入了一片歡慶之中。
甄雲吩咐族人們送來美酒牛羊,在草原上大行宴席聚酒,歡迎漢和公主的到來。
突厥汗國所有的部落頭人欣聞汗王即將大婚的消息,全都不約而同地趕來慶祝,一時間篝火營帳連綿而起直達天際,萬千將士萬千牧人人海汪洋地聚在了一起,痛飲着各式各樣的美酒,吟唱着各式各樣的歌曲,大跳着各式各樣的舞蹈,歌聲吼聲牛羊馬嘶聲激盪瀰漫了碧藍穹廬下的青青草原,人羣不分男女老幼,全都在大草原自由地流淌着快樂地歌唱着百無禁忌地狂歡着,慶賀美麗動人的漢和公主到來。
一連狂歡了數天,餘長寧心裡大覺奇怪,按照他的忖度,汗王無法與漢和公主成爲真正的夫妻,對於公主的到來也應該是低調處理纔對,沒想到眼下竟弄出瞭如此大的場面,只怕整個突厥汗國已是人盡皆知汗王即將大婚,如此行事,當真尤爲奇怪。
然而更讓餘長寧奇怪的還在後面,歷來從不飲酒的甄雲突然轉了性子一般豪爽無比,這幾日每宴必飲,每飲必醉,對於前來敬酒勸酒者更是來者不拒,每次都是喝得翩翩倒倒纔回帳歇息。
“想不透,真是一點也想不透,汗王她這樣做究竟是何目的?”望着郎朗星空呆愣良久,餘長寧纔將杯中的馬奶酒一飲而盡,心頭的疑惑卻是更深了。
初夏的夜風輕輕地吹拂着餘長寧的頭髮,蘇紫若嫋嫋婷婷地走了進來,俏臉上掛着一絲淡淡的紅暈:“餘郎,你在這裡發什麼呆呢?還是早點進帳去睡吧。”
這段時間兩人幾乎都是獨處,感情自然迅速升溫,爲了照顧重傷未愈的蘇紫若,夜晚餘長寧更是與她同宿一帳。
兩人雖然早已有了夫妻之實,但是蘇紫若依舊不願意讓餘長寧突破那最後一道防線,所以雖是同帳,但卻是分牀而眠。
蘇紫若現在心結解開,與餘長寧的關係也猶如蜜糖一般甜美,這樣的日子早已讓她從劍齋冷冰冰的仙子墮落成沐浴在愛河的尋常女子,什麼武林江湖,什麼崑崙劍齋都不願意再去想一丁點,現在她的眼中只有餘長寧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