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_t;這是一座典型的高句麗小城,城池不大方圓大概三五里,街道全是用夯土碾壓而成,如果是下雨天,一定會泥濘遍地寸步難行。
而街道兩旁,則是兜售各種貨品的店鋪,風燈連綿望旗招展,在黑夜中倒也是一片璀璨。
尋得一家看似不錯的客棧,兩人進去詢問可有空房,年邁的老者眼見這個時候還有客人來,立即露出了殷情的笑容,連連點頭道:“有的有的,兩位客官快往裡面請。”說罷,親自提起一盞燈籠,替餘長寧和歐寧羽領路。
穿過一道長長的走廊,老掌櫃帶領兩人進入了一片院落之中。
院子不大,一排青磚瓦房圍成天井,天井下石桌石案,旁邊種植着一片花草,看起來倒也典雅別緻。
餘長寧環顧了一圈,不由滿意地點點頭,掏出銀兩遞給掌櫃笑道:“掌櫃的,這間院子我們包下了,另外速爲我們烹製幾樣別緻特色小菜,再燙一壺米酒,送到院內便可。”
老掌櫃見這年輕公子出手竟是如此闊綽,不由露出了驚喜之色,連連打躬道:“好,小老兒一會兒便將酒菜送來。”
待到老掌櫃離去之後,餘長寧笑着說道:“歐師,我先進去梳洗一番,待會出來,你自便便可。”
歐寧羽微笑頷首,目送着餘長寧走入房內。
比起院內的別緻,房間裡倒是有些簡陋,餘長寧尋來熱水沐浴洗漱一番,方纔打開房門朝着院中而來。(?)
此刻正值酉時,夜風送爽,風燈搖晃,石案上擺放着幾道別緻的菜餚,居中是一個大肚細脖酒罈,不用問裡面一定是熱乎乎的米酒。
眼見歐寧羽並不在院中,餘長寧心知她必定是回房梳洗去了,所以心裡也不急,繞着院子悠哉悠哉地踱步思忖,耐心等待了起來。
大約柱香時間,最裡間的那扇房門輕輕打開了,一個曼妙婀娜的影子走了出來,依舊是那身布衣釵裙,然而穿在歐寧羽身上,卻形成一股動人心魄的美,直看得餘長寧移不開眼來。
感覺到餘長寧目光中的驚豔之色,歐寧羽並沒有絲毫的羞澀以及惱怒,她淡淡一笑,如同沒事人般行至了石案前,笑道:“忙碌了一天,滴水未進,吃吧。”
餘長寧這才發現自己一直盯着歐寧羽看是多麼的不妥,尷尬地點點頭,落座在了石凳上。
一輪圓月如同明亮的燈籠般掛在屋檐旁邊,星漢璀璨繁星密織,漆黑的天空不時有流星劃過,美麗得讓餘長寧幾乎移不開眼來。
歐寧羽也在癡癡地凝望着夜空,不知過了多久,她輕嘆一聲開口道:“宇宙浩渺無限,與之相比,我們何其渺小也!”
餘長寧點頭附和道:“是啊,不管是帝王將相,還是販夫走卒,一生就那麼幾十年的事情,在宇宙擁有的無限時光中,只是那麼短短的一瞬,美好年華彈指過,回首容顏已滄桑,人生,真是太短了。”
說完這句話,餘長寧突然起身抱起桌案上的酒罈,替歐寧羽和自己倒了一碗濃稠的米酒,笑道:“所以先賢才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來,歐師,長寧敬你一碗。”
歐寧羽悠然笑道:“說了這麼多,這句話纔是點睛之筆,好。”言罷,用那白如凝脂的雙手捧起酒碗,仰頭飲盡。
餘長寧放下酒碗,輕笑出言道:“另外還有一件事要答謝歐師,我聽紫若說,你已經答應替她擔任崑崙劍齋齋主之職,這樣一來,紫若便可以了無牽掛地與我在一起,如此相助之恩實在無以爲報。”
歐寧羽沉吟了一陣,輕輕道:“是我將紫若帶回劍齋的,這十多年來看着她練功習武出類拔萃,一步步地成爲劍齋傳人,我的心頭真是特別的欣慰,然而萬般沒有料到的是,像來冷清如斯的紫若竟會喜歡上你,而且沉溺其中無法自拔,我見她如此痛苦時常偷偷垂淚,所以才下了這樣的決定。”
餘長寧默然了一陣,笑道:“其實歐師不說我也知道,以前你也如紫若一般,有過刻苦銘心的愛人,對嗎?”
歐寧羽眉梢輕輕抖了抖,淡淡道:“看來,你還沒放棄從我這麼套出話來,對麼?”
餘長寧聞言一怔,卻見歐寧羽臉上已露出了促狹之色,這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歐寧羽鼻端輕輕一哼,說道:“你上次故意騙我喝酒,想讓我酒後吐真言,真將我想得太簡單了,此事是陛下讓你這麼做的,對吧?”
餘長寧尷尬道:“歐師真是目光如炬,長寧這點小心思怎能瞞過你的眼睛。”
“你知道就好。”歐寧羽瑤鼻輕輕一哼,嘴角溢出了一絲淡淡的苦笑:“寧羽本是修道之人,陛下如此關心寧羽實在受之有愧,然而終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餘長寧小心翼翼地說道:“歐師,其實我曾偷偷打聽過你往事,昔日你以劍齋傳人之身統領江湖,更助陛下發動玄武門之變,然而不管我怎麼調查,都沒有發現你與任何一個男子過於親密,所以我敢肯定,你心目中的戀人並非是你在江湖武林中所認識的,其後,我又詢問過紫若你在劍齋內的情形,崑崙劍齋的弟子全爲女子之身,歐師也不可能結識什麼男子,我敢大膽推測,你所說的戀人,或許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你用來推搪陛下之詞,對麼?”
歐寧羽淡淡道:“餘駙馬忠於職守,的確調查得很是清楚,不過你得到的結論卻是錯誤的,不管你信不信,歐寧羽並沒有欺騙陛下。”
餘長寧硬着頭皮道:“那不知歐師能對長寧坦露一二,也讓我在陛下面前有個交代?”
歐寧羽沉吟半響,仰望璀璨星空,眼眸中露出了淡淡的緬懷之色,低聲道:“他是個怎樣的人呢?我已經好多年好多年沒有見到他了,久得已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他是否已經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