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狼衛們一見是右賢王邀約餘長寧前去,倒是不好反對,領隊的騎士對着屬下瞄了一眼,那屬下立即是心領神會,立即偷偷策馬前去向芷雲稟告
。
來到泥孰的帳篷前,餘長寧在他的熱情的邀請下入內,剛剛在案前坐定,明豔動人的侍女已是端上來兩碗熱氣騰騰的牛骨茶。
泥孰端起一碗遞給餘長寧,自己又端起另一碗笑道:“來,先喝一口暖暖身子。”
餘長寧笑道:“天氣如此炎熱,喝了只怕一身大汗,不過可汗誠摯相邀,餘長寧倒是卻之不恭了。”言罷,端起大碗便咕咚咕咚喝盡。
“餘駙馬真是一個爽快人,哈哈哈哈。”見他喝得一滴不剩,泥孰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餘長寧苦笑道:“餘長寧乃是俘虜之身,這也是苦中作樂而已。”
“呵呵,你冒死救了雲可汗一命,乃是雲可汗的大恩人,老朽猜想他一定會放你回去的。”
“哎,不要說了,雲可汗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這事我給他提過,然而還是被他拒絕了。”
泥孰微笑點頭,開口道:“既然如此,餘駙馬那就只能在漠南突厥繼續做客了。不過,如此也並非長久之道啊!”
餘長寧微微一怔,有些疑惑地問道:“右賢王此乃何意?”
泥孰捋須一嘆道:“聽聞昔日思摩可汗前去大唐,乃是餘駙馬你負責接待的,老朽想了解一下思摩可汗遇刺的經過,希望餘駙馬你坦誠相告。”
沒料到他竟突然問起了這個問題,餘長寧倒是一愣,略一思忖,只得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當然,講的自然是他在朝堂上對李世民等人說的那道版本,餘長寧肯定不會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他。
聽着聽着,泥孰可汗老眼漸漸溼潤了,重重一拳砸在案上嘆息道:“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若思摩可汗尚在,怎麼出現今日的局面!”
見這老頭說不出的傷心,餘長寧小心翼翼地問道:“這個,右賢王,你節哀順變啊
!”
泥孰哽咽地點了點頭,低聲道:“其實不瞞餘駙馬,我這右賢王乃是大唐天子所封賞的,老朽念及王師慘敗而歸,實在尤爲痛心!”
餘長寧臉色陡然嚴峻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大王,你這是什麼意思?”
泥孰一抹眼角的淚水,一臉正色地開口道:“餘駙馬,本王可是義薄雲天的關雲長,身在曹營心在漢啊!”
霎那間,餘長寧雙眼睜得老大,心臟止不住地狂跳了起來。
……
“可汗,”隨着一聲疾呼,芷雲闖入了雲可汗的金帳內,焦急稟告道:“今日餘少卿前往草原狩獵,不料半路遇到了右賢王泥孰。”
“後來呢?”甄雲頭也不擡,手下毛筆筆鋒也沒有絲毫的停頓。
“後來右賢王執意邀請餘少卿前去他的帳內喝酒,餘少卿便應約而去,屬下得到稟告覺得有些奇怪,所以前來向可汗你稟告。”
“那個老狐狸將餘長寧請去做什麼呢?”甄雲放下了毛筆,娥眉微微蹙了起來。
芷雲一臉正容地分析道:“可汗,會不會是因爲那夜左賢王忠爲叛亂時餘少卿救了你一命,所以泥孰將餘少卿請去伺機報復?”
甄雲心裡頓時一股啼笑皆非感,白了她一眼搖頭失笑道:“就泥孰那膽小如鼠的個性,怎會有膽量傷害餘長寧?若是他想要替忠爲報仇,只需動用一隊騎兵便能了事,何須將餘長寧請到營帳裡那麼麻煩?”
“那……屬下就有些不明白右賢王的意思了。”
甄雲長身而起在帳內轉悠了數圈,突然站定笑道:“既然都不知道原因,那你不如陪本可汗前去泥孰那裡看看。”
芷雲點點頭,突然皺眉道:“不過可汗這樣前去始終太過危險,要不屬下將蒼狼衛帶上。”
甄雲搖頭笑道:“無妨,泥孰的部落裡安插了我們不少的親信,他只要動用一兵一卒便瞞不過我的耳朵。”
見可汗如此自信,芷雲也不好再繼續勸諫,只得點點頭表示同意
。
一路通行無阻地來到泥孰的帳篷前,把守的侍衛見到雲可汗根本不敢有絲毫的阻攔,只得眼睜睜地看着甄雲走了進去。
剛剛掀開帳簾入內,甄雲展顏笑道:“王叔,聽說你這裡十分熱鬧,所以真雲也是不請自來……呃?”
一言未了,甄雲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盯着帳內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帳內杯盤狼藉,空氣中瀰漫着刺鼻的酒味,餘長寧與泥孰皆是大醉醺醺地伏在長案之上鼾聲如雷,一名侍女正在手忙腳亂地收拾散落在地上的食物。
“這……怎麼回事?”甄雲好氣又是好笑。
侍女一見是雲可汗到來,急忙趨步而上行得一禮,怯生生地開口道:“啓稟可汗,剛纔大王與餘少卿兩人喝酒聊天一時忘乎所以,都喝醉了。”
甄雲脣角微不可覺地一顫,轉頭蹙眉吩咐芷雲道:“既然已經醉得不醒人事,那就將餘少卿帶回去。”
芷雲領命,上前將餘長寧抗在肩膀上便走。
離開之時,甄雲回身對着侍女笑道:“待到右賢王轉醒,你轉告他本可汗已經將餘少卿帶走。”
侍女誠惶誠恐地輕聲領命,待到雲可汗遠去之後,她悄悄走到帳門張望了半天,這才轉身輕輕道:“大王,可汗已經走了。”
原本呼呼大睡的泥孰突然坐直了身子,他端起銀碗將裡面的馬奶酒一飲而盡,一絲讓人膽戰心驚的厲色從老眼中一閃而過。
芷雲將餘長寧扛回了帳篷之內,將他放在牀榻上後,這纔不滿地嘟噥道:“餘少卿與右賢王不過是第一次見面,用得着喝得如此爛醉如泥麼?”
回來的路上,甄雲的眉頭一直緊緊皺着,此刻聞言淡淡笑道:“你去令人整治一點腥辣解酒的魚羊燉來,替餘少卿解酒。”芷雲本有點不情不願,但畢竟是可汗的命令,只得出言允諾。待到芷雲走後,甄雲在帳內輕輕地踱着步子,一雙美目不時落在呼呼大睡的餘長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