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主府來到棲鳳樓,餘長寧聽見一陣沉重舒緩的琴聲悠悠盪盪地飄了過來。
一身白裙的長樂公主正坐在後園涼亭中撫琴,黛眉緊蹙,面帶憂傷,玉蔥般的手指輕撫琴絃,悽悽慘慘慼戚的琴聲聽得餘長寧心絃忍不住一陣震顫。
“這公主今兒個是怎麼了?莫非是心情不好?”餘長寧心頭止不住的疑惑,站定沉吟了片刻,終是邁步走了上前,笑吟吟地問道:“不知公主召見本駙馬有何貴幹?”
琴聲嘎然而止,長樂公主也是擡起了頭來,望着餘長寧的美目冰冷而犀利,嘴角也是勾出了絲絲冷笑。
餘長寧被她看得心頭髮毛,心頭也在暗暗嘀咕莫非是有什麼事情東窗事發被公主知曉,正在無比疑惑之間,長樂公主已是冷笑開口道:“駙馬現在可真是好本事,不僅有那不三不四的陳若瑤,就連一些蠻夷之國的公主也想領回家來。”
餘長寧一聽頓時恍然醒悟,知道必定是李世民對長樂公主提及瑤瑤之事,口氣淡淡地問道:“公主已經知道了?”
“對,父皇已經給本宮都說了。”
“那不知公主的意思是……”
“不行!”長樂公主突然長身而起,望着餘長寧咬牙切齒道:“你若想娶那蠻夷公主回家,除非本宮死了!”
餘長寧聽她開口一個蠻夷公主,閉口一個不三不四的陳若瑤,頓時氣得揶揄道:“公主你自持身份嬌貴,視天下女子皆爲低三下四的賤民,但在本駙馬心頭,瑤瑤和若瑤皆是可以讓我爲之廝守一生的女子,反倒是公主你飛揚跋扈,不容他人,如此行徑才讓人爲之不恥。”
“你,說什麼?!”一股怒氣陡然從長樂公主心裡竄起,剛纔在父皇那裡所受的委屈也爲之爆發了出來:“餘長寧,你身爲本宮駙馬,天子帝婿,在外面勾搭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本宮豈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即便你有諸多借口,諸多理由,也改變不了你風~流多情的秉性!剛纔本宮已經很明確地告訴父皇,絕對不會允許你將那蠻夷公主帶回家門。”
餘長寧憤怒反詰道:“瑤瑤知書達禮,賢惠溫柔,比起她來,你李麗質飛揚跋扈,蠻不講理,猶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我寧遠娶一個蠻夷公主,也不願意與你這般跋扈公主生活在一起。”
長樂公主明媚的雙目蓄滿了淚水,怒極反笑道:“原來在你心中,本宮竟是這般不堪入目,三年來的堅守依舊得不到認同,我李麗質當真是何其傻也!”
餘長寧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道:“餘長寧感激公主殿下爲我餘家所做的一切,也很感激你在我離開大唐後照顧我的姨娘和兄弟妹妹,但是,你卻不能依靠這些來束縛我,來要求我,這漢和公主,本駙馬是娶定了。”
“不行,本宮絕對不會同意!”長樂公主依舊絲毫不肯讓步。
餘長寧眼見兩人無法談攏,衝動之餘冷冷笑道:“既然如此,那餘長寧唯有踐行與公主昔日之約,我們還是和離算了。”
話音落點,長樂公主如遭雷擊般呆愣在了原地,不能置信地問道:“你,你說什麼?”
見她如此模樣,餘長寧心頭一陣鑽心般的疼痛,要緊牙關重複:“我說,我們還是和離算了。”
陡然之間,長樂公主生出了一種如臨懸崖的眩暈感,嬌軀搖搖晃晃便要站之不穩。
餘長寧見狀心頭一驚,急忙上前一步扶住公主問道:“你怎麼了?”
長樂公主猶如被馬蜂蜇了一般拼命推開餘長寧的手,扶着桌案深深地吸了幾口氣,這才勉強站穩,冷笑問道:“你想要和離?”
餘長寧既不點頭也不搖頭,視線轉到了一邊卻是默然無語。
餘長寧回來已快月餘,假結婚的兩人對於和離之事早就很有默契地沒有開口,即便在餘長寧的心中,也只是想要長樂公主答應他與陳若瑤等女的事情,而不是想要與公主和離。
如今在長樂公主無比憤怒的時候,和離之話從餘長寧口中衝口而出,公主這才驀然發覺自己爲他付出了那麼多,然而卻依舊沒能抓住餘長寧的心,他想要和離的念頭從來沒有斷絕。
一時間,氣氛沉默而憂傷,見餘長寧依舊挺着脖子站在那裡沒有道歉的意思,長樂公主只覺心頭涌上了一股濃濃的屈辱感,抓起案上的香爐便朝着餘長寧扔了過去,喝斥道:“你給我滾!滾出公主府!”
餘長寧側身一讓躲過襲來的香爐,昂昂高聲道:“好,走就走,別以爲本駙馬會怕了你這刁蠻公主。”說罷又是一聲重重的冷哼,揚長去了。
眼見餘長寧離去,長樂公主呆愣良久,一股萬念俱灰的感覺從心裡升起,伏在桌案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餘長寧回到餘府,回想剛纔與公主的吵鬧,依舊悶悶不樂。
他原本因爲只要李世民開口,即便長樂公主有萬般不樂意也一定會同意下來,沒想到公主個性竟突然倔強,怎麼也不肯答應自己與瑤瑤的事情。
在後園中鬱悶不已地轉悠了良久,餘長寧喟然一聲長嘆道:“難道真的是魚和熊掌不能兼得,非得只能選擇一方麼?”
正在他悠悠思忖暗暗嘆息之際,畫眉突然前來稟告道:“公子,夫人現在在正廳等你,讓你儘快過去。”
餘長寧恍然點點頭,突然問道:“畫眉,可知姨娘找我作甚?”
畫眉搖頭道:“畫眉不知,不過看夫人表情,似乎很生氣的模樣。”
“糟糕,莫非長樂公主剛纔到姨娘那裡哭訴了一番不成?”餘長寧暗自嘀咕了一句,點頭道,“好,我馬上過去。”
到了正廳見到羅凝,餘長寧發現畫眉果然說得不錯,羅凝的臉色的確很是難看。
眼見餘長寧到來,羅凝一改平日春風般溫暖的笑容,蹙着眉頭冷冷道:“長寧,你剛纔可是又欺負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