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風很大,寧白笙一襲青衣坐在屋頂上,望着遠處幾乎沒什麼動靜的大樹,眼神如水般寧靜。
過了半晌,她才撇過臉,從屋頂一躍而下,正在這時,左邊傳來破風聲,一個黑影迅急的向她掠來。
寧白笙右手微動,一道銀絲直射不遠處的老樹,在與那人相遇之前直直的向着那株老樹而去。
那人撲了個空,倒也未惱,從容的落到地上,還未來得及開口,那邊突然傳來慘叫聲。
一聲轟鳴,大火噴發而出,直衝天際,一道黑影電射而來,“小姐。”
“攔住他。”寧白笙冷冷的吩咐了一聲,那道黑影便對上了剛纔出現的那人,不過兩人並沒有動手。
少時阿九迴歸,飛掠而上帶着寧白笙離去。
寧國候府
白宴踢了踢地上一動不動的兩個人,輕蔑的說道:“小姐,要這兩個廢物幹嘛?直接殺了算了。”
地上那兩人早就昏迷,也給不了她什麼迴應。
阿九則抱臂站在一旁,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們忙活了這麼久,就爲了抓這兩個廢物,不是嗎?”
寧白笙算是服了,接過白宴遞來的毛巾,擦了擦手,無奈的說道:“你倆閒得沒事做嗎?知道剛纔那人是誰嗎?”
兩人集體無語,對於那突然出現的男子,阿九的白宴都是一頭霧水,連長相都沒看清楚,怎麼會認得出來。
“行了,白宴,將她們帶下去。”
白宴不情願的一手提一個,將兩個睡得像死豬般的女子倒提了出去。
阿九看着眼前的女子,脂粉未施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似乎從跟着她的那天起,就沒見她有過其他的表情,無論何時,她都是一幅無關緊要、淡若清風的笑容。
“還有什麼事嗎?”
見阿九沒有離開的意思,寧白笙回身問道。
“小姐,你是怎麼知道凝香閣的?”
凝香閣的事情,他也是剛知道的,也是針對此事做出安排的,但並沒有告訴小姐,誰曾想,她突然出現,又改了他的計劃。
“有人曾提過,讓我小心身邊的人。”
想起那夜,男子臨走時留下的話,寧白笙眼神微動,然而天機閣也查不出此人的來歷。
阿九神色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抱拳道:“小姐,這件事交給屬下去辦。”
“無妨。”寧白笙擡手阻止他,阿九不解,寧白笙望着他,說道:“再嚴密的組織都會有他的露洞,與其讓他們再換一人,不如將他放在眼皮子底下,這樣於我們更有利不是嗎?”
“屬下受教了。”
阿九離開後,寧白笙一個人站在窗口,思緒飄向遠方……
做完明天的事情,暫時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這座寧國候府到底混進來多少探子,又有多少雙眼睛在暗中看着,他們想要什麼,似乎自從她出現在人前,事情就沒完沒了的發生。
這次凝香閣的出手,倒是出乎她的意料,西郡王蘇西洛,你真的如大家所言的那般不堪嗎?
一夜無夢,清晨一打開門,一道陽光照了進來,寧白笙向外望去,淡淡的霧氣籠罩在整個院落的上空,淡金色的陽光照在其上,斑斑點點的,如泡沫般夢幻。
“小姐早,看來您今天心情很好。”
李嬤嬤的聲音在院子響起,寧白笙笑了笑,讓她們進來。
她先前住的院子毀了,寧起鄴的意思是再爲她重建一個,卻被她阻止了。
反正只是住一陣子就要出嫁了,沒必要花那個冤枉錢。
她還記得自己說這話時,花氏那張樂開花的臉。
隨意的喝了些粥,起身去給寧起鄴說自己想出去一趟,買點小東西回來,寧起鄴不想讓她出門,畢竟快出嫁的姑娘了,可寧白笙堅持,寧起鄴只好同意。
“婉兒姑姑,今天您就在府上休息,我去去就回。”
出了大門,白宴問道:“小姐,婉兒姑姑……”
“讓阿九小心些,我自己去就行了。”
寧白笙笑着說道,白宴只好將到嘴的話嚥了回去。
凝香閣暖閣內,氣氛格外凝重,幻紗垂眸站在蘇西洛的身後,不言不語。
“請公子責罰。”媚兒跪倒在地,腿都有些發軟。
昨晚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接到消息就直接趕去了,沒想到卻中了別人的計,和瓊玉樓的人打了起來,若不是公子最後派人來救,恐怕她就回不來了。
“公子息怒,媚兒未曾上報就冒昧出手,的確是她是錯,但請公子念在媚兒一片忠心的份上,從輕發落。”
這時幻紗從他身後走出,也跟着拜了下來。
蘇西洛扶着她的手,不讓她跪下去,說道:“都起來吧。”
這時外面有人來傳話說寧白笙到了。
蘇西洛擺了擺手,讓她請上來,寧白笙踏入暖閣的這一瞬間,就發覺有好幾雙眼睛瞪着她。
“王爺,我沒想到凝香閣的主人竟然是您,看來這次的生意會好談很多。”
寧白笙從容的環視了一圈,自已尋了個地方坐下來。
蘇西洛一直看着她,這次倒沒躺在軟榻上,聞言回道:“哦?我還以爲王妃是故意讓人搶了本王的東西呢?”
“王爺此話何意?本妃可不記得欠王爺什麼東西?”
蘇西洛挑了挑眉,笑問道:“哦?那不知王妃今日爲何事而來?”
寧白笙翻手拿出一個盒子,道:“想與王爺做一筆交易。”
“這朵血蓮是本妃無意中得到的,聽聞王爺在尋,故來此一換,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公子。”
蘇西洛還未開口,媚兒卻忍不住了,看向寧白笙的手,帶着一絲急切。
“怎麼?想搶?”寧白笙手腕一翻,盒子蓋上放在一旁,連幻紗也蹙了一下眉,看了蘇西洛一眼。
許久,蘇西洛淡淡的說道:“王妃說的沒錯,這朵血蓮的確是本王急需之物,不知王妃想換什麼?”
“一封除了它的主人只有我才能打開的信。”
誰也沒想到她會說這麼一句話,蘇西洛眼睛微眯,“可以。”
“公子。”媚兒急忙攔住,卻被蘇西洛看了一眼不敢再吱聲,弱弱的退了回去。
“不過……”
“有話王爺但說無妨,只要不是太過分,要求隨你提。”
蘇西洛發現,這一刻,寧白笙身上的氣質有些變化,似乎不再是沉靜的大家閨秀,變身成了真正的當家主子,一言九鼎。
“你們先下去吧!”蘇西洛擺了擺手,幻紗看了他一眼,帶着不甘心的衆人退了出去。
暖閣內一時間只剩下他們兩個,空曠了許多。
寧白笙靜靜的看着他,在猜測他這幅面具下還有多少張臉。
“你讓我損失了很多人。”
寧白笙起身,悠悠的說道:“你不是也沒救嗎?”
最後出現的黑衣人絕對是他的人,那邊打得那麼厲害,他不也沒出手嗎?那怎麼怪得了他。
“哈哈……這就是你當初說的自由嗎?”
寧白笙一愣,這纔想起他說的意思,當初他們約法三章,她曾說過嫁給他,她只要自由,兩人互不干涉。
“沒錯,我做我的生意,你做你的生意。”
突然寧白笙蘇西洛的眼神有些不對,她警惕的看着他,問道:“你反悔了?”
“哈哈哈……”蘇西洛涼涼的站在不遠處,揹負着雙手,道:“沒錯,我反悔了,若我現在殺了你,我一樣能得到血蓮,而且不用成親,畢竟誰也不喜歡自家的府上有一個不安分的主母不是嗎?”
“你覺得我敢親自來,會沒準備嗎?”
“哦?”蘇西洛好笑的看着她,道:“那你說說看,本王也想知道能讓我投鼠忌器的東西是什麼?”
寧白笙看了看周圍,道:“三皇子應該已經到了吧。”
這時外面有人來報說,蘇景奇來了。
蘇西洛好笑的看着她,道:“你覺得我會怕他嗎?”
“王爺當然不會,可是我忘記跟您說了,再過一刻鐘,我若沒有出去,您的屬下就會在奇王的手上。”
“我想奇王殿下一定很樂意幫您把這個故事編好的。”
外面大廳裡,幻紗正陪着蘇景奇說笑,蘇景奇有些不耐煩,他是來換人的,可這幻紗是什麼意思,一直敷衍他。
“幻紗姑娘,本王不想和你兜圈子,你想要什麼直接說,不過,不要太過分了。”
看着蘇景奇凌厲的眼神,幻紗只覺得有些吐血,若不是不想暴露自家公子的身份,真想罵醒他,我們都被人耍了你這個笨蛋。
“王爺,您說笑了,我哪敢跟您要什麼東西,不過您若看上什麼,我差人給您送去就行。”
蘇景奇也想罵人,媽的你這裡除了女人還有什麼,而且還都是賣藝不賣身的主,本王要女人大把的。
正在他準備拂袖而去時,從二樓下來兩個人,將他驚到了。
“蘇西洛,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蘇西洛和寧白笙相攜而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道:“說你不長進,你還不承認,本王長年在凝香閣,上京誰人不知,你還真是傻了。”
“至於王妃,當然是來找本王的,難道會是來找你的嗎?”說着還將寧白笙的肩膀攬了攬,寧白笙頓了一下,隨後向前走去,沒有理兩個每次見面都要抽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