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

理智

普魯利節,是赫梯人用來慶祝新年而舉辦的節日,像奇卡魯這樣的邊境城市,皇帝每年的巡視不會超過三次,更不用說新年時,皇帝親臨過節了,因此,對於這次的節慶,自當是小心籌劃,萬事謹慎,以求毫無錯漏。每逢新年,皇帝都會到阿麗娜聖城去朝拜,但是今年可能無法成行了,路程太遙遠,只能等到回首都時候再行補過了,那時候的勞恩塔吏亞什哈什節是專門爲了皇帝打勝仗歸來而舉辦的,那個時候可以補過,也就無所謂了。

在舉辦普魯利節前,皇帝都會先行與慰問那些勞苦功高,每次行軍打仗都極其驍勇的將領們。這次也不例外,得到米特的領土對於赫梯來說是如虎添翼,這次的慰問之行也是犒賞之行,姆爾西里也極爲重視,獎賞的規格也比往年大了許多。

天一亮,他就整裝出發了,趁他不在,阿爾緹妮斯鬆了口氣,這幾天他時時刻刻都在身邊轉悠,幾乎同作同憩,令她獨自思考的時間都沒有,耳邊總是圍繞着他的那句,你想要什麼?

坐在軟榻上,環視着寢殿內如小山般堆積的賞賜,舉凡珠寶首飾、華裙美服,黃金器皿,還有沙漠地帶罕見的珍饈美食,他都命人送進了寢殿,只爲博她一笑,她卻偏偏不露出一絲的笑容,到是服侍她的侍女,個個眉開眼笑,一個勁的恭喜她。

幾天來,她都尋思着,他的動機是什麼?很顯然他變了,變得她看不懂,也摸不透,總覺得他現在的眼神不是征服,而是迫切的想擁有,就像是得到了一件尋找了很久的寶物,想要拿回去珍藏一般。

是自己表現得太過特別嗎?除了這個她想不出任何理由來,他總是逗她,無論她怎麼冷臉以對,他都不會動怒,不斷得問她,想要什麼?

曾有一次,她快忍耐不住了,想告訴他,什麼都不要,只要自由。他會給嗎?不,絕對不會!所以她隱忍了下來,思考再三,她要了一件東西——可以自由出路市長宮殿的令牌。

撫摸着手中黃金打造的令牌,她本來打算要可以自由出路地牢的令牌,但轉念一想,這個動機太過明顯,很容易引起他懷疑,即使他允諾了,身邊也會多幾個監視的,反而沒法說話,想要逃出去,首先就是要弄清楚這裡的地形、方位、以及各種關卡的設置情況,特別是殿外的情況,她必須掌握,以便於能擬定出一個萬無一失的逃跑計劃。

暗歎了一口氣,她有些疲累,傾身躺在軟榻上小憩一下,真所謂伴君如伴虎,一步都不能錯,這段時日,她的腦細胞比過去十六年加起來消耗的還要多上百倍。

即使閉上眼睛,腦海裡也片刻不停閒的思索着逃跑的辦法。

“小姐,今天還要出去嗎?”這幾天她都有要求去街市裡逛逛,但是現下她似乎有些疲累,麗莎不禁輕聲問道。

她張開星眸,朝着天花板望了一會兒,“當然!”齊卡魯設置的西門關卡,她還沒去調查過,而這個關卡通往敘利亞,是最好的逃跑路線。

“那我去幫您準備。”她迅速招來幾名侍女爲她梳洗一下。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阿爾緹妮斯就悠閒自若的坐在御攆上四擡八穩的在街道上逛遊着。

這時差不多接近正午,烈陽高照,即便是頭頂上有遮陽的頂棚,她也熱得額頭沁出了幾滴汗水,小手在臉龐扇着風,期望能涼快一些。

沿途都是販賣商品的小攤子,各種各樣的都有,有男有女,她曾聽伊斯說過,在赫梯,婦女享有美索不達米亞和埃及婦女所享受不到的權力和自由,赫梯法律充許婦女和男子一樣擁有職業,這點她到頗爲欣賞,可見赫梯並非是個視女人爲無物的國家,還沒封建到像中國古代那種女人大門不出的境地,否則,她也休想大搖大擺在街上閒逛。

麗莎自然是跟隨在一邊,細心地爲她做觀光導遊,她感到稀奇的東西,她也會特地買來給她看,服務之周到,如果在現代,她肯定寫表揚信。

其實,她對身邊的幾個侍女都挺喜歡的,沒次逛完街回去,都會給她們帶點小玩意,這些女孩的身份,有些是貴族,也有些是平民,一旦做了侍女,出外的機會少之又少,聽說也不能隨意見家人,一輩子都只能呆在皇宮度過餘生,即使嫁人了也如此。

惻隱之心總是有的,她的個性也是天生的見不得人吃苦,就是當在這個時代做件好事。

視線四處流轉着,暗暗記下沿途城門的兵力配置情況,一圈轉悠下來,收穫到是不小,對於逃跑的計劃,更是信心百倍。

市集裡,一路上都有叫賣的喊聲,天氣酷熱,可是人卻不少,御輦所到之處,平民們都很好奇,但顧及着所乘之人必定是貴族,身份高貴,也不敢太過表露,只能低頭行禮,偶爾也只是擡起頭,對着御輦上的紗幔張望幾眼,也算打發了好奇心。

隔着朦朧的紗幔,阿爾緹妮斯蹙眉看着這些俯首跪地的人,不止一次想開口阻止他們行禮,但想着即便是開口了,他們也未必會照做,這個時代對於身份的觀念已是根深蒂固,她要是拒絕,反而會被人當成異類看待。

更何況……她斜睨了一眼和麗莎走在一起的高大男人,他的身材和塔卡有得一拼,足足有兩米的身高,魁梧得像棵大樹,裸露在外的雙腿像兩根樹樁,膚色黝黑,五官剛硬,手臂上的肌肉也糾結得硬如石塊,怎麼樣也想不通這時代的營養條件,怎麼能培育出這種像熊一樣的人類來。

他是皇帝身邊的近衛副長官,也是步兵隊隊長——卡魯伊將軍,奉皇帝的命令來保護她,說是保護,也是監視,他的存在就是代替皇帝的眼睛,對她一舉一動都頗爲留心,如果她開口阻止那些平民行禮,不用多久,皇帝必會來找她聊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緊要關頭,容不得她半點差錯,環視了一週,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酷熱難擋,覺得自己多半是中暑了,有點虛脫,便開口吩咐麗莎可以回去了,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市長宮殿行進。

回程中,幾名士兵模樣的人柱着柺杖走了過來,看到御輦時便想下跪,本來她不是很在意,但他們身上的繃帶有些觸目驚心,定是傷的很重,且衣衫襤褸,不忍心見他們帶傷下跪,便出口道,“不用跪了。”

驚聞她的聲音,他們顯得有些愕然,半曲的腿也就僵住了。

突兀的,其中一名吐出了幾口鮮血後,竟厥了過去,她一驚,立刻叫道,“喂,大熊,快叫醫生。”

誰也不知道他叫得是誰,但她的視線是看向卡魯伊的。

卡魯伊愕然,然後指着自己的鼻子,“您是在叫我嗎?”

“快叫醫生,他吐血了!”她示意擡輦的人停下,輕巧的跳了下來。

她坐在御輦上還不覺得,雙腳着地,才驚覺他高得象座山,不禁輕笑了幾聲,完全沒有惡意,只是覺得這種非人類的骨骼構架,不是熊還能是什麼。

他的臉頰明顯抽搐了一下,他是貴族出生的將軍,曾幾何時被人這麼叫過,當下認爲她是在侮辱他,臉色瞬間鐵青,“請小姐坐回御輦,他們是下等士兵,不需要您費心。”

下等士兵!?見他完全沒有喚醫生的打算,神情也是出乎人意料的不在乎,幾乎是淡漠,或者說是見慣了,“士兵也有分下等、中等、高等的嗎?都是爲國打仗的軍人,受傷了,不該叫醫生嗎?”

“他們是奴隸,還稱不上是軍人!”他冷硬的回答,招來幾個侍衛,下令將受傷的人拖走。

眼看着吐血的人就這麼被拖走,她感到驚異,這是對受傷的人該有的行爲嗎,回首看向他,見到的卻是他臉上的厭惡。

身爲將軍,竟然對受傷的士兵這種態度,略微中暑的虛脫瞬間被怒火所取代,“等一下!”她喝聲制止拖人的侍衛。

他見狀,怒目以對,覺得她太過放肆,他是將軍,而她充其量是個俘虜,是一個毫無地位的女人,儘管貴氣逼人,他也不會有任何尊重,在他眼裡,她不過是陪陛下睡覺的女人,一個隨時都可能被丟棄的妓女。

看出他的鄙視和厭惡,她怒火滿漲,雙眸更是竄起兩把火焰,這個男人,讓她有扁他的衝動。

“聽着,我不管你是不是將軍,現在,我要你馬上叫醫生,立刻去叫。”不自覺地,她霸氣的一面又展現了出來,她跟他卯上了。

“除了陛下,沒有人可以命令我。”他完全沒有移動的跡象。

“我現在就是在命令你。”對於他的行爲,她鄙視到底。

視線交匯,卡魯伊莫名地打了冷顫,她的眼神凜冽而森冷,明明是怒火朝天的瞪視,卻讓他驚顫,一陣寒冷竄上背脊,他竟然聯想到了皇帝陛下。

見他不語,她衝上前去,怒喝那些拖人的士兵,而後者被她的氣勢給嚇到了,通通戰戰兢兢的側立於一旁。

“你們住在哪兒?”她詢問另兩名被卡魯伊稱爲下等士兵的人。

沒人敢搭話,驚攝於她身上的霸氣,他們不敢擡頭看她。

“說話!你們住哪?”她吼了一聲。

“最左邊的木屋!”其中一個被她吼得嚇了一跳,急忙答道。

“帶我去,你扶着他。”

“是!!小姐!”不自覺的他們用了敬語,驚顫的扶起倒下的人領她前去。

一踏入下等士兵的區域,她被眼前的情景給震呆了,怒火在被這悽慘的一片狼藉中給熄滅了。

她看的是什麼?這是士兵的待遇嗎?他們還是人嗎?

入目所見的只有殘破不堪的木屋,雖說是木屋,也不過是幾片木板搭建起來的窩棚而已,只要刮一陣風就能全數吹跑,連渣子都可能不會留下來。

這裡的人和她看見的幾名士兵沒什麼區別,同樣的衣衫破爛,大部分都因爲受傷而倒在地上苟延殘喘着,只有少數幾個正拿着骯髒的棉布擦拭着傷員的傷口,地上到處都是破杯爛碗,還有一些吃剩下的米糠和腐爛的菜葉。

中央有一個火篝,上面放着一個有缺口的青銅大盆,裡面煮的是糜爛的土豆,不遠處有一個大缸,而裡面本該是清澈的水,但卻是黃色漂浮着灰塵和木屑的泥水。

這不是人呆的地方,就連軍隊的馬廄都比這好上百倍。

而他們更不是人,他們活得比騾子更慘,個個面黃肌瘦,神色虛晃,傷口也在高溫的暴曬下開始潰爛流膿,而她看不見象是醫生的人存在。

傑夫爺爺曾告訴過她,公元前十四世紀時期,奴隸比動物還要低賤,可以被買賣,可以被虐待,可以隨意殺死,沒有任何的權力,在打仗時候,他們就是徵召的下等士兵,武器只有石茅,甚至沒有盔甲和鞋子,征途上也只能跟着將領們的馬兒跑,沒有體力倒地的就會被殺死,一天只供應一餐,用米糠熬成的粥,水也是最髒的泥水,生病或是受傷通常都是自生自滅,在攻城的時候,最先上陣的卻是他們,跟人肉盾沒什麼區別,沒有正式入籍士兵的待遇,如果死在異鄉也沒有人會把他們運回來執行國葬,他們什麼都沒有,只有一條可以犧牲的命。

待遇之差令人髮指,是現代人類無法想象的。

當時,她只是一笑了之,覺得這是根本不可能,而現今,她親眼看到了,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握緊拳頭,任由指甲戳刺着手掌心。

shit!!這個時代簡直豬狗不如。

就在她爲眼前的情景愕然時,卡魯伊已帶着侍衛走了過來,“他們是奴隸,是最下等的奴隸,爲國捐軀是他們的光榮,您不需要操心。”

他無情的言語順間讓她腦中一根名爲理智的神經,啪嗒一聲,斷成了兩截。

同一時刻,身處牢籠正在休養生息的卡爾,猛然間雙手抱住臂膀,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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