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循聲望過去,北影玄、北影瀟與月輕衣也一同望過去,竟然是他!
但見北影寒從人羣裡走出來,墨色大氅掩蓋了那襲標誌性的深紫錦袍,氣度從容傲岸,氣場強大得如同超強颶風侵襲大地。他那張絕豔邪魅的雪顏傾絕天下,好似一顆光芒四射的夜明珠,閃瞎了人的眼。
有些百姓認出來,震驚道:“是大都督!”
北影玄心裡一沉,臉色冰冽了幾分。
北影瀟則是笑得僵硬,這個北影寒來湊什麼熱鬧啊?
月輕衣心潮起伏,卻無力吐槽,北影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調了?
在衆多期待的目光下,北影寒冷淡地瞥她一眼,拿起硬弓,輕輕鬆鬆地彎弓搭箭,動作嫺熟流暢。
三枚銅錢準備就緒,他的鳳眸盯着目標,暗沉如夜,寒戾如魔,令人心驚肉跳。
全場寂靜,都在等待他的精彩射術。
忽然,寒風掠來,比之前的風都大,銅錢在寒風裡搖曳,增加了不少難度。
百姓紛紛議論,這怎麼可能射得中?根本不可能做到!
她自然是希望他能挑戰成功,不過那三枚銅錢飛來飛去,不在同一條豎線上,根本不可能的。
忽然,利箭流星般的飛出去,北影寒悠然而立,氣定神閒。
利箭輕而易舉地射中第一枚銅錢,就在所有人都以爲不可能射中第二枚的時候,利箭穿過第二枚,直逼第三枚!
怎麼可能?那第二、三枚銅錢根本沒有與第一枚銅錢在同一直線上!
北影瀟震驚地張大嘴,眼珠子快瞪出來了。
北影玄面露詫異,心裡驚濤駭浪,北影寒太可怕了!
圍觀的百姓響起熱烈如潮的掌聲,叫好聲、喝彩聲、尖叫聲不絕於耳。
月輕衣腹誹,這簡直是魔性的射術,北影寒簡直是魔鬼啊!
“大都督就是大都督,放眼天下,誰能有這精湛的射術?這射術獨步天下啊!”
“大都督不愧是咱們北影國百戰百勝的大將軍,是難念難得一見的千古戰神。”
“有大都督保家衛國,咱們百姓便可安枕無憂,其他國家再也不敢來犯!”
“就是就是,有大都督鎮守邊疆,咱們北影國就太平昌隆。”
百姓們熱議如潮,紛紛豎起大拇指。
北影寒拿了九兩銀子,對那些讚美自己的百姓抱拳致謝,爾後把銀子分發給乞丐孩童。
雖然北影瀟很不服氣,但事實擺在眼前,不得不佩服北影寒的本事。他走上去,算是客氣地問道:“北影寒,你是怎麼做到的?”
北影寒沉聲道:“若六皇子在軍中待幾年,興許也能練就如此本事。”
北影瀟被這話噎住,這還用說嗎?不就是射術好那麼一點點嗎?至於這麼囂張狂妄嗎?
北影玄誠摯道:“大都督騎射精湛,本王佩服。”
北影寒朝他們三人點頭一禮,轉身離去。
月輕衣見他就這麼走了,不由得生氣,你妹的,拽什麼拽?在姐面前拽什麼拽?
之後,他們送她回府。
不過,北影瀟去而復返。她剛回到流光別苑,就看見他蹲在牆頭,寒風掠起他的氅衣,飛揚如羽,玉帶飄飛。
“六皇子,你不是回去了嗎?”
“我忘了我要跟你說一件事。”他飛下來,穩穩地落在苑中。
良辰已經歇下,佳期聽聞聲響出來,見是六皇子,連忙行禮。
月輕衣讓她先進房,爾後問他:“什麼事?”
北影瀟拉她坐在廊下坐檻上,面上全無嬉笑的神色,語重心長道:“輕衣,我知道你與北影寒……無論如何,你要弄清楚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她好笑地問:“你想跟我說,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不知你與他交情如何,但我不想你矇在鼓裡。很多事,你應該知道。”
“什麼事?六皇子請說。”
“北影寒此人不簡單,你可曾聽聞,他從軍之前就已經是母皇的人?他曾是母皇的……”臨到關頭,北影瀟沒好意思說出口,因爲這件事畢竟涉及到母皇,母皇蓄養男寵,他也很懊惱。
“你意思是,北影寒是你母皇的男寵?”月輕衣早就猜到他想說什麼,“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雖然面上在笑,但心裡是苦澀的,多少是在意的。
他錯愕道:“你知道了?他侍奉母皇幾年,你不介意嗎?”
她清冷道:“六皇子,我的確介意,但那又如何?”
北影瀟的神經緊繃起來,“你跟我說,你與他是什麼關係?午後的宮宴上,他爲何那麼幫你?”
月輕衣猶豫了,要說出自己與北影寒的關係嗎?還是繼續保密?不過,既然北影瀟這麼問,必定是知道了。
“我與他兩情相悅。”
“輕衣,若是別人,我一定不會說什麼,可他是北影寒,我必須說!你要慎重啊,再仔細想想!”他着急道,都有點語無倫次了,或許是因爲,親耳聽見她承認了她與北影寒的關係,他心裡難過傷心。他接着道,“他當過幾年母皇的男寵,這樣的男人,配不上你。”
“兩情相悅,無關配不配。”月輕衣冷淡道,“六皇子,謝謝你的好意,我會慎重考慮的。”
“好吧。”北影瀟站起身,臨走之際又囑咐道,“你一定要仔細想想。”
……
躺在牀上,月輕衣想起北影瀟說的那些話,一時之間難以入眠。
看來,北影寒真的當過幾年男寵,呵,女皇的男人。
雖然她喜歡北影寒,但說不介意是假的,這件事變成心裡的一根刺。
怎麼辦呢?好煩啊!
輾轉反側,就是睡不着,越來越精神。她坐起來,這時,窗臺那邊傳來聲音,她望過去,就這麼呆呆地看着北影寒沉沉地走過來,呆呆地看着他坐在牀邊,呆呆地被他摟在懷裡。
她暗暗地嘆氣,無法做出決定,是應該繼續這段感情,還是揮劍斬情絲。
“今日我很累,我想睡了,你回去吧。”
“在街上玩累了?”他冷沉的聲音似有一絲絲不悅。
“嗯。”月輕衣更多的是感到心累,他曾爲男寵這件事,加上自己的身世。
“你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北影瀟、北影玄對你的心思不一般,你爲什麼還要跟他們一起看花燈?”北影寒的嗓音陡然高揚,冷厲無比,“跟他們在一起有說有笑,玩得那麼開心,跟我在一起就這麼累?你把我當作什麼?”
她用力地推開他,小臉一寒,“你到底是幾個意思?”
他的雪顏寒如冰、沉如石,“就這個意思!你與他們在街上玩耍,買東西,吃小吃,玩射術,北影瀟還吻你,快活似神仙。現在跟我一起卻是這副不情不願的模樣,你叫我如何想?”
月輕衣的水眸冷冷地凝着,怒火急速竄上來,很好!很好!
他派夜鷹跟蹤她、盯着她,還這麼小肚雞腸,一過來就發脾氣,既然如此……
“對!我和他們在一起是很開心,和你在一起就是不開心,這就是我的感覺!”她烏沉的瞳眸冰冷地收縮,語氣絕烈,“這些日子,我發現我們根本就不合適。我不喜歡被人盯梢,更不喜歡你總是干涉我的私事。我無法遷就,你更無法妥協,那麼,你我就不必再走下去了,分手吧。”
“你再說一遍!”他切齒道,處於極度的盛怒裡,完全忽略了“分手”這倆字究竟是什麼意思。
“我只說一遍!”月輕衣極力忍住眉骨的痠痛,壓住心頭的悲酸,“從今往後,你我之間再無任何瓜葛。還不滾?”
北影寒站起身,死死地盯着她,鳳眸幽暗得有如延續了千年的魔窟,魔戾之氣繚繞不絕。
她聲嘶力竭地吼:“滾啊!”
他魔性十足的瞳眸急劇地收縮,迸射出寒凜的戾氣,特別的可怖駭人。
半晌,他轉身離去,在黑夜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陡然,月輕衣身子一鬆,抱着雙腿,淚水決堤似的轟然落下,溼了衣裳,溼了棉被,落滿了心湖。
低低的嗚咽聲那麼傷心淒涼,她抽動的雙肩那麼柔弱可憐。
北影寒,對不起……
是我不對,我還沒準備好……我沒辦法不介意你曾經的身份,沒辦法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
北影寒飛離太傅府,召喚夜鷹回去。
回到大都督府,夜鷹看見他一聲不吭地進了寢房,搖頭嘆氣。
絕情公子止不住這顆八卦的心,好奇地問:“爺怎麼了?又和月姑娘吵架了?你不是在流光別苑暗中保護月姑娘嗎?怎麼回來了?”
“大都督說,今後不必再暗中保護月姑娘了。”夜鷹道。
“怎麼回事?”絕情公子驚奇不已。
“我也不知,或許是……”夜鷹雙手一拍,接着分開了。
絕情公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嘆氣道:“爺好不容易贏得月姑娘的心,月姑娘好不容易去掉了胎記、變成大美人,這兩人好好的怎麼就這麼多事兒呢?真不知月姑娘在想什麼。”
兩人聊了一會兒,就下去歇着了。
房裡的北影寒,沒有解衣便躺在牀上,腦中不斷地浮現輕兒今晚的一言一行,鳳眸幽暗寒戾,魔氣越聚越多。
漸漸的,鳳眸浮現一縷血色,魔戾之氣越發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