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請叫本座大都督。”北影寒的語聲淡漠得很。
“叫你大都督多見外呀,我就喜歡叫你寒哥哥。”鳳雲嵐自動忽略了他的冰冷與排斥,親熱地拉着他的手臂,“寒哥哥,那個賤人又欺負我。還有這些刁民也欺負我,你統統把他們抓到風雲騎大牢,對他們用十大酷刑,把他們折磨得死去活來。”
百姓們都聽見了,膽戰心驚,這位晉陽郡王太惡毒了。倘若大都督真的相信她的話,會不會把他們都抓到大牢裡去?
北影寒眼裡的光澤幽暗了幾分,五指微張,深紫廣袂的四周,忽然冒起白霧。
鳳雲嵐開心得找不着北,不知怎麼回事,一道非常強大的力量推開她,她自動往後移了三步遠。
咦,怎麼會這樣?
她又想上前,與他站在一起,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歡北影寒,北影寒是她鳳雲嵐的人,誰也不許搶!可是,她看見他寒凜如劍的目光轉過來,不由得有點害怕。
好吧,他們只是剛開始,等他們彼此熟悉起來,他就會對她好了。
月輕衣看見了,看來真是傳言不虛呢,就連晉陽郡主,他也不許她靠近自己三步之內。
而晉陽郡主,看她那花癡的樣兒,鐵定是被北影寒迷得暈頭轉向。
不過……月輕衣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爲什麼北影寒允許自己靠近他三步之內?爲什麼還對自己做出戀人之間纔會做的事?北影寒是審醜的嗎?他的腦回路太令人費解了。
關捕頭過來稟報,簡略地說了一番那些攤販的損失與要求。
“寒哥哥,是那賤人煽動人心,聯合那些刁民誣陷我的。”鳳雲嵐癟着小嘴兒,特別的委屈無辜,“寒哥哥,你是風雲騎大都督,誰敢不聽你的?你可要爲我做主啊。”
“你也聽本座的?”北影寒冷漠地問,目光卻轉向那頭的月輕衣。
月輕衣直視他,含了一絲挑釁,卻暗自玩味他那高深莫測的目光。
鳳雲嵐嬌羞地低頭,聲音嬌細,“我自然聽你的。”
北影寒沉聲道:“方纔本座在那家茶樓二樓品茗,看得一清二楚。郡主,你出手在先,又拒不認罪,視律法於無物,本座要你賠償他們的損失。”
月輕衣有點不敢相信,他竟然幫自己?雖然他說的是實話,但也太不可思議了。
鳳雲嵐吃驚得小嘴微張,可以塞進兩個鵪鶉蛋了。看着他說一不二的神色,她委屈道:“好吧,我聽你的。紅袖。”
紅袖知道主子的意思,連忙拿出銀子。
北影寒示意關捕頭,關捕頭接過銀子,和幾個捕快一起把銀子分發給那些攤販。
“寒哥哥,我餓了,我們去明月樓用膳好不好?今兒我心情好,請你,好不好?”
鳳雲嵐真的是很開心,一上街就遇見心心念唸的北影寒,即使是受一點委屈,她也覺得值得。
那邊的唐若宣,見她粘着北影寒,完全忘了自己,心裡很不是滋味。
再看月輕衣,他的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於是,他走過去。雖然他想娶的女子是染兒,可是說到底,他和那醜八怪還有婚約在身呢。
月輕衣正要走,卻見唐若宣走過來,倒是不想走了,看看他想說什麼。
“月輕衣,你的武功爲何突飛猛進?”唐若宣冷聲問道,忽然覺得,其實看習慣了,她左臉的胎記也沒那麼刺目,也沒那麼醜。
“你想知道?”她淺淺地笑。
“快說。”不知爲什麼,看見她的微笑,他就覺得她的心思難以捉摸。
“可是,我不想跟郡王說呢。”月輕衣笑吟吟道。
“你……”
唐若宣氣得咬牙,這醜八怪真是不知好歹,他親自問她、關心她,她竟然不領情,太氣人了。
那邊的北影寒,由於唐若宣是背對着他,看不見唐若宣的神色,卻把月輕衣的巧笑嫣兮盡收眼底。瞬間,北影寒的俊臉降至冰點,說什麼說得那麼開心!這醜女人,一定在勾引唐若宣!
鳳雲嵐見他有點心不在焉,但也不介意,笑道:“寒哥哥,相請不如偶遇,我們一起去用膳吧。”
北影寒側首,眼角餘光看見那醜女人還是笑得那麼淫蕩,他眼底的幽瀾涌動起來,點點頭。
鳳雲嵐欣喜得快要蹦起來了,“走吧,走吧,去明月樓。”
月輕衣看見北影寒和晉陽郡主走了,心裡鬆了一口氣。
“月輕衣,你究竟有沒有聽我說話?”唐若宣見她神色疏離、目光飄忽,氣得快冒煙了。
“郡王做出那樣的事,徹底傷了姐姐的心,你還是快想個辦法哄哄姐姐吧。”
她清涼地說着,徑自轉身離去。良辰連忙跟上,忽然覺得,榮安郡王根本配不上主子。
他的俊眉緊緊地皺起來,怒火在眼裡燃燒。
這醜八怪,竟敢就這麼走了!醜八怪,我一定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
月輕衣和良辰轉到另一條熱鬧的大街,良辰嘰嘰咕咕地說着晉陽郡主欺人太甚之類的話,卻不見主子迴應,這才閉嘴。
她看一眼主子,見主子神色冷冷,問道:“五小姐,你怎麼了?”
月輕衣搖搖頭,“我在想事。”
“時辰不早了,不如我們找一家酒樓用膳吧。聽說醉仙居的醉雞很好吃,我們去嚐嚐吧,順便帶一點給佳期嚐嚐。”
“也好。”
月輕衣望望天色,日薄西山了,這會兒去用膳正是好時辰。
忽然,良辰趔趄了一下,“哎喲!”
一個灰衣男子從後面撞到她,連忙低頭致歉,接着就快步走了。
月輕衣一想不對,連忙看向良辰的腰間,果然,錢袋不見了,“那是小偷!”
說罷,月輕衣飛奔而去,去追那小偷。良辰見狀,也立即追上去。
“別跑!”月輕衣大叫。
可恨的是,那小偷不是一般的小偷,竟然還有輕功。
姐的銀子也敢偷!姐保證打不死你!
她施展輕功去追,那小偷撒了一把銅錢,大聲叫道:“撒錢了!撒錢了!”
當即,在街上走的行人紛紛涌過來,蹲下來撿銅錢,把她擋住了。
月輕衣唯有飛身而起,疾速掠去,可是那個穿灰色衣袍的小偷已經不見了,不知鑽哪裡去了。
而北影寒和鳳雲嵐,正好拐到這條街。他看見那醜女人東張西望,好似正在尋人。
“寒哥哥,爲何來這裡?明月樓不是挺好的嗎?”
鳳雲嵐撅起小嘴兒,方纔她看見月輕衣往這邊走了,她纔不想被那賤人破壞與寒哥哥單獨相處的好心情。
北影寒的目光追隨着那抹倩影,淡淡道:“郡主不想嚐嚐醉仙居的醉雞嗎?”
“醉雞?倒是可以嚐嚐。”鳳雲嵐美眸一亮,“醉仙居就在前邊,那快走吧。”
“郡主,請。”他快步走向醉仙居。
走進大堂,他又道:“郡主先去二樓雅間,本座先去茅房。”
她沒有懷疑,喜滋滋地跟着夥計上了二樓。
北影寒快步前往後院,接着從後門出去,陡然躍身飛起,站在屋頂,極目遠望。
那醜女人在那裡!可是,她竟然鑽進一家澡堂!
他的丹鳳眸微微一眯,戾氣凝聚成一團暗雲,飛身掠去。
月輕衣尋了良久,終於看見那個小偷。那小偷避無可避,跑進街邊的一家澡堂,她想也沒想就跟着進去。
由於是黃昏時分,澡堂裡的人還真不少。一眼望去,都是男人的身體,太壯觀了。
有的男人赤身裸着,有的男人腰間圍着白巾,不過,突然有一個姑娘闖進來,所有男人都嚇了一大跳,紛紛轉身遮掩,有些人乾脆跳進澡池,因此,池子裡好比下餃子,都是人。
雖然月輕衣在前世閱男無數,不過在男女大防這方面還是很有原則的,因此,一下子看到這個多不穿衣袍的男人,窘得臉頰發燙。她有點想打退堂鼓,不過還是戰勝了不安與窘迫,開始尋人。
找了一圈,每個角落都找了,就是看不見那個小偷。
躲哪裡去了?難道從後門逃了?
這麼想着,她立即往後門跑去。然而,她剛剛要邁開步伐,就感覺身後有一道強猛的氣勁洶涌襲來,危險至極。
偷襲她的人是高手!
月輕衣不假思索地轉身,與此同時雪綢飛出去,襲向那人。
竟然是北影寒!他不是和晉陽郡主去什麼明月樓用膳了嗎?
她收回雪綢,不由分說地便往後面飛奔。
可是,剛跑出幾步,面前一晃,深紫人影猶如一座高山屹立在面前,擋住了她的道。
“好狗不擋道!讓開!”
她生氣地推他,推不開,索性從旁邊過去。
北影寒伸出兩指,輕輕地捏住雪綢的一端,運起內力,雪綢靈敏地遊走,咻的一聲,如蛇般捆住她。接着,他稍微使力,把她拉過來。
“你幹什麼?放開我!”月輕衣也不掙扎,因爲實在打不過他,“我要去抓小偷,快放開我!”
“你進澡堂就是爲了抓小偷?”他好似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眼裡的黑雲如萬馬奔騰,“不知廉恥的女人!”
“我不知廉恥?”她怒極反笑,連珠炮似的朝他噴射,“對,我是不知廉恥,但跟你有半毛錢關係嗎?你是我什麼人?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北影寒眸光定定,偏生那麼的冰冷、妖邪,骨子裡的邪氣爆發出來,似要淹沒她。
月輕衣惱怒地瞪他,可恨雙臂也被捆住,根本動不了。
他點了她的穴道,將她扛在肩上,從後門出來,躍身飛起,根本不理會她尖銳的叫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