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無極懶得與這個潑婦糾纏,冰寒道:“公主,本王的秦王妃是輕兒,也只有她配得上本王!絕情,送客!”
永陽公主可不是那種會被輕易打倒的人,轉瞬之間,她就轉變了臉色,笑道:“本宮又沒見過那賜婚詔書,本宮不信!隨你們怎麼扯謊都行!不過,賤人,本宮告訴你,你只是一個卑賤的庶女,皇后娘娘是不會讓你當秦王妃的。”
絕情公子不羈地笑,“公主還不知道嗎?月姑娘已經找到生父,她不是月家女兒,姓墨,是東海國皇帝最寵愛的御凰公主。”
什麼?
御凰公主!
永陽公主聽說過,東海國皇帝新認了失散十幾年的女兒,封爲御凰公主,對這個女兒極爲寵愛。
不可能!她怎麼可能山雞變鳳凰?
原以爲有足夠的實力打敗這賤人,卻沒想到,如今連這唯一的優勢都沒了!
永陽公主呆若木雞,任由絕情公子帶着離開秦王府,回驛館。
佳期見公主回來了,連忙去傳膳食。
侍婢佈菜之時,御無極在寢房問月輕衣:“你在街上遇見哪個熟人?”
“太子。”她輕聲道,情不自禁地抱住他,摩挲他的脊背,什麼都不說,靜靜地感受他的溫暖,以及他內心深處的痛楚與心結。如若有更好的辦法來撫慰他的心,讓他好受一些,輕鬆一些,她都願意做。可是,現在她想不到其他辦法。
“怎麼了?”他察覺到她的異樣,低沉地問。
“沒什麼,只是想抱抱你。”月輕衣莞爾道。
御無極卻不是這麼想,或許,她擔心他們的婚事有變數,擔心未知的危險,纔會這麼患得患失。
他暗暗下決心,定會竭盡全力呵護她,不讓她受半分委屈。
……
皇宮,鳳儀殿。
案上擺了六樣精緻的晚膳,蘭皇后卻一點食慾也沒有,呆呆的發愣。
相思擔心道:“娘娘,多少吃一點吧。不如奴婢把膳食拿下去熱一熱。”
蘭皇后嘆着氣站起身,“不用了,撤下去吧。”
這時,一個器宇軒昂的男子踏入大殿,洞悉一切的目光掃了一眼案上的晚膳,接着吩咐相思撤下去熱一熱。
蘭皇后睨了西絕國皇帝一眼,徑自回寢殿。
西絕國皇帝跟着進去,溫柔地笑道:“稍後朕陪你吃。”
“誰讓你進來的?”她扭身坐在妝臺前,冷言冷語,“臣妾不是說了嗎?這三日陛下不要到鳳儀殿來。”
“朕不來鳳儀殿,還能去哪裡?”他站在她身後,輕柔地捏着她的肩,“朕知道,你跟朕置氣是因爲那封賜婚詔書。不過你想想,無極難得這麼認真地求朕一回,朕怎麼忍心拒絕他?再者,他心裡對朕……想來還是有恨的,朕只想盡力補償他這些年吃的苦。”
“想要補償,辦法多的是。這可是他的終身大事,怎麼能隨隨便便就賜婚?陛下,你怎麼能不跟臣妾商量一下就賜婚了?”蘭皇后又委屈又生氣,拂開他的手。
“朕怎麼會隨便賜婚?朕當然權衡再三,纔會寫那封賜婚詔書。”西絕過皇帝解釋道,“一來,無極真心所愛的是東海國御凰公主,朕成全他,成全一對有情人,是理所應當。二來,東海國御凰公主出身高貴,足以匹配無極。三來,咱們與東海國聯姻,百利而無一害。”
“臣妾明白陛下的權衡,可是北影國永陽公主也出身高貴,咱們與北影國聯姻,不是更好嗎?”
“雖然北影國國力比東海國強大,但東海國物產豐饒,國庫充盈,比北影國多出兩倍。”
蘭皇后反駁不了,又一扭身,置氣道:“反正你不跟臣妾商量,臣妾就是生氣!”
西絕國皇帝好聲勸慰道:“好了,你就當朕想得無極歡心,取悅他一次。還有,你想知道朕允他所請的最重要原因嗎?”
她餘怒未消,冷冷道:“不想知道!”
他拉她起身,深情款款地看着她,“在兒女私情上,無極與朕很像,三千弱水,只取一瓢。朕就是喜歡他這一點,情有獨鍾,矢志不渝。倘若他不願納妾,朕也不會反對,反正開枝散葉又不是隻靠他一人。”
她無法苟同,“臣妾明白陛下的意思。可是,無極出身皇家,註定了不能隨心所欲。”
“有何不可?倘若那幫老臣不是那麼頑固,朕也不會充實後宮,以至於那些妃嬪獨守空闈,心生怨懟。倘若無極跟朕一樣,側妃幾個,侍妾幾個,那麼那些人不是要獨守空闈、形隻影單嗎?那不是相當於害了那些女子,誤了她們的一生?你一向心存仁善,又於心何忍?”
“陛下說的也沒錯。”
蘭皇后嘆氣,這些年,陛下很少去其他妃嬪那裡,她勸過多少回,他總也不聽,她也沒辦法。
照無極的性情,若寒香冷、永陽公主真的嫁入秦王府,想來這輩子會孤寂一生,也是可憐。
西絕國皇帝知道她動了心,笑道:“皇后,朕有點懷疑,無極應該是朕的孩子吧,不然,他的性情爲何跟朕這麼像?”
“陛下又老不正經了。”
她啐他一口,斜睨他一眼,在他眼裡,卻是風韻纏綿,令他心魂盪漾。
他摟着她,朗聲一笑,“朕餓了,走吧,去用膳。”
……
三日後,皇宮,書房。
西絕國皇帝翻看御案上的一疊證據,越看越不耐煩,越看越生氣。
御無極站在御案前,俊容冷冷。
案上那些證據,是他花了半個月的時間蒐集到的,可謂鐵證如山。
西絕國皇帝看了一半就不想再看,拍案而起,滿面怒容,“沒想到是太子竟然這般混賬!朕還以爲是六部官員裡有啃噬糧倉的碩鼠……”
“陛下,私仿銅模,私鑄錢幣;剋扣軍糧,私扣軍需;私開金礦,賣給別國。這幾條大罪,罪證確鑿,乃太子及其黨羽所爲。”御無極冷沉道。
“這個逆子!”西絕國皇帝失望地跌坐下來,“當初,朕覺着你剛剛回來,沒有朝廷六部的牽扯,查起來更加方便,便讓你查查。沒想到……這些事都是這個畜生做的!”
御無極面無表情,道:“涉案的六部官員大約有六人。”
其實,這個陛下精明睿智,早已有所察覺,只是沒有實質的證據,他還抱着幻想。如今,鐵證在前,他不得不信,太子御無忌做了不少不容於律法的錯事。
御無極沒說什麼,告退離去,該怎麼懲治太子,不是他煩惱的事。
西絕國皇帝靠着椅背,捏捏鼻樑,眉心緊蹙,頭疼不已。
歇了半晌,他讓人去太子府傳話。
小半個時辰後,太子御無忌進宮,恭敬地行禮:“兒臣拜見父皇。父皇召兒臣進宮,不知有何吩咐?”
他擡眸覷了父皇一眼,似乎父皇正龍顏不悅,莫非朝中出了什麼事讓父皇生氣了?
西絕國皇帝抄起一疊罪證,猛地一揚手,那些罪證悉數飛揚出去,正巧扔在他臉上。
御無忌猝不及防,被摔了個正着,錯愕又震驚。
“自己看看!”
西絕國皇帝壓抑着怒氣,語聲裡的火氣已經降低了不少。
御無忌撿起宮磚上的紙張,白紙黑字,格外的觸目驚心。
這些證據,從哪裡來的?是哪個王八羔子呈給父皇的?
父皇都知道了,怎麼辦?
他的俊目睜得大大的,捏着白紙的手微微發顫。
“你身爲太子,西絕國的儲君,位高權重,爲什麼其身不正?爲什麼還要做這些觸犯律法的事?”西絕國皇帝的雷霆之怒瞬間爆發,疾言厲色地怒吼,“朕給你的月例養不起你嗎?養不起太子府所有人嗎?還是養不起你無窮無盡的貪慾?”
“父皇,容兒臣稟奏。”御無忌穩定了心神,吞了吞口水道,“這些證據都是假的,是有人僞造構陷兒臣……兒臣什麼都沒做過,父皇,你要相信兒臣啊……”
“構陷你?人家爲什麼要構陷你?爲什麼要捏造僞證害你?”西絕國勃然大怒,走過去,撿起一張白紙給他看,“這張有太子詹事的私印,你敢說你不知道?”
“雖然他是兒臣的臣僚,可是他背地裡做這些勾當,兒臣根本不知。”御無忌悽苦地辯解,“父皇,兒臣的品性是怎樣的,你還不知道嗎?兒臣怎麼會做知法犯法的事?這樣做,對兒臣有何益處?”
西絕國皇帝目齜欲裂,狠狠地踹去一腳。
御無忌不敢反抗,硬生生地承受了這一腳,摔跌在地。
他不敢起來,委屈悽然道:“父皇,哪一次的構陷不是罪證確鑿?父皇怎麼可以相信這些證據?”
西絕國皇帝滿面怒容,厲聲吼道:“你是不是要朕查抄太子府,你纔會認罪?”
御無忌還沒見過父皇這般動怒,心裡到底有點駭懼,慢慢地低垂了頭,“兒臣……認罪。”
一旦查抄太子府,那就完了。
聽到他認罪,西絕國皇帝好似最後一點希望也被澆滅,痛心疾首地閉了閉眼。
“可是,父皇,兒臣真心不是做這些事的……”御無忌急急地辯解,“那些人把事情說的輕描淡寫,矇蔽兒臣,蠱惑兒臣……兒臣以爲只是一點點,無傷大雅……而且兒臣從來不干預,都是那些人在做犯法之事……父皇,你要相信兒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