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吩咐夜鷹不必再暗中保護輕兒,可是沒過兩日他就後悔了,輕兒的安危他如何放心得下?因此,他吩咐夜鷹暗中保護她,不過要更加小心,千萬不能讓她發現。
不久前,夜鷹跟他詳細地稟報她與六皇子、隱王如何嬉鬧、如何開心、如何歡樂的神色,他按耐不住了,他必須來看看她究竟怎樣的開心歡樂!
她就在前面,一擡眼便可看見,可是,他竟然不敢擡眼,竟然不敢看她。因爲,他擔心看見的是一張冰冷無情的小臉,更擔心看見她那雙全無自己的水眸。
多日不見,北影寒很想、很想她,想得心裡苦澀,恨不得將她抱在懷裡,死死地抱着她,不讓她離開自己。
月輕衣只是看她一眼,便不敢再看,擔心自己控制不了。
一見他,她的心跳就加快,越跳越快,她全身的血液就沸騰起來,奔涌如潮,連帶的臉頰和脖子也熱起來,熱烘烘的難受死了。
你妹的!
要不要這麼沒節操啊!
鳳雲卿看着北影寒,目眩神迷:北影寒,很快你就是我的了!陛下那邊,我會幫你暫時瞞着,但月輕衣這賤人,必須除去!否則,陛下不會放過你,更不會放過她!
舞伎揮着長長的水袖,滿眼錦繡裡,忽然,月老夫人往一側傾倒,嘴角流出青色的血。
最先發現的人是月輕衣,因爲距離最近。她奔過去,扶起月老夫人,小臉佈滿了擔憂、焦慮,“祖母……怎麼會這樣?”
這似乎是中毒的跡象!
當即,長公主吩咐侍婢去傳府醫。
壽宴驚亂,衆賓客竊竊私語,熱議如潮。
葉氏帶着月冰染、月冰煙圍過來,憂心忡忡,不少人也圍在四周,觀看這令人震驚的中毒一幕。
北影玄擠過來,語聲略急,“本王略懂醫術,本王給老夫人把把脈。”
月輕衣把祖母的手遞給他,他搭上手脈,凝神細思。
北影寒冰寒而犀利的目光掃過衆人的臉龐,冷靜地觀察衆人的表情與舉動。
鳳雲卿不由得冷笑,這可真是好笑,月老夫人居然中毒了。
“王爺,母親怎樣?”葉氏擔憂地問。
“是啊,這跡象像是中毒,究竟是不是中毒?”長公主也憂心地問。
北影玄鬆了手,沉沉道:“老夫人確是中毒,眼下本王還不知老夫人身中何毒。”
月冰染適時道:“祖母在壽宴中毒,還請長公主給我們月家一個交代,徹查清楚。”
月冰煙委婉道:“長公主,我們相信這是意外,不過總歸要查清楚爲何會中毒,是不是?”
長公主面露坦蕩之色,凜然道:“這是自然。府醫,速速清查老夫人吃過的膳食酒水。”
府醫剛剛趕到,立即受命清查膳食酒水。
這時,月老夫人的臉龐變成青色,而且她握着自己的脖子神吟:“啊……啊……”
好似有一隻手掐住她的脖子,要掐死她,這痛苦的模樣令人心生憐憫。
月輕衣擔心道:“祖母的臉變成青色,嘴脣也變成青色,怎麼會這樣?”
“這劇毒應該是青絲引。”北影玄嗓音沉重,面色也凝重。
“你有辦法解毒的,是不是?”她焦慮地問。
月冰染與月冰煙對視一眼,目光微閃,隱王的醫術好生厲害,竟然瞧出這劇毒是青絲引。
衆人對“青絲引”這個劇毒的名字很陌生,北影玄一邊解釋一邊在月老夫人身上戳了幾下,封住她的心脈,手法嫺熟而利落,“此種劇毒乃南越國所有,由七種劇毒之物提煉而成。身中此劇毒者,口吐青血,面泛青色,咽喉似被青絲纏繞,窒息感越來越強烈。”
“玄兒,速速爲老夫人解毒。”長公主着急道。
“我不知此種青絲引由哪七種劇毒之物提煉而成,研配解藥需要時間。”他的語聲越發急促,“而一旦中了青絲引,倘若一個時辰之內沒有即使服用解藥,便……回天乏術。”
“王爺,求你救救母親,求你想想辦法……”葉氏悲慼地懇求。
月冰染、月冰煙也懇求他一定要救祖母,月輕衣運起內力,傳音給北影寒:“你帶金月神針了嗎?”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北影寒心神一震,好似被雷電擊中,竟有一種心魂悸動的感覺。
金月神針是隨身攜帶的,他取出來遞給北影玄,在他耳畔低聲道:“金月神針,借你一用。”
北影玄又驚又喜地接過金月神針,看了一眼,接着刺入月老夫人的生死大穴,護住她的心脈,保住一命,不過希望能解毒。
“這金針能爲祖母解毒嗎?”
月冰煙別有深意地問,第一次與他靠得這麼近,幾乎感覺到他的呼吸,她的心砰砰地跳,都快跳出來了。
北影玄道:“眼下還不好說,先把老夫人送到廂房躺下。”
長公主沒有異議,他一把抱起月老夫人,匆匆往外走。月家人立即跟上去。
而其他賓客,想着這壽宴應該結束了,便想着回府,卻聽見一道寒沉的聲音:“諸位暫時不能走!”
“爲何不能走?”華夫人不悅地問。
“壽宴都散了,還留在這兒做什麼?”瑞王怒哼。
“月老夫人身中劇毒,此事非同小可,究竟如何中毒,何人下毒,必須徹查清楚。還請諸位暫時留在這兒,方便稽查。”北影寒語聲冷厲,好似說一不二。
“你憑什麼要我們留下來?”有人氣憤道。
“諸位稍安勿躁。發生這樣的事,本宮責無旁貸要徹查清楚,而這事發生在壽宴上,府裡的膳食酒水都要查。我相信諸位與此事無關,不過還請諸位配合一下,在府裡多留一些時候。”長公主說得極爲客氣,不想得罪任何人。
即便是長公主出言解釋,即便是北影寒強留,以瑞王爲首的貴賓都不同意,嚷着要走。
瑞王是何等人物?豈會聽命於他人?因此,他帶頭往外走去。
可是,走到花廳門檻了,竟然出不去,前面好像有一堵無形的牆擋住了他。
北影寒雙臂伸展,五指微張,狐皮披風與深紫錦袍張揚而開,霸氣凜凜,氣場全開,震懾了所有人。
這等霸氣的氣勢,這等高強的武功,這等可怖的戾氣,惹得衆多閨秀芳心亂撞,一雙雙眼眸都變成了星星眼:他那冰雪般的俊顏縈繞着寒凜的戾氣,他那邪魅狂妄的鳳眸幽暗無底,卻令人着迷得緊。
北影瀟不由得佩服他的氣度,鳳雲卿更是如此,癡迷地看着他。
“陛下一向敬重月老夫人,今晚月老夫人中毒,我會如實向陛下稟報。”她揚聲道,一言一行皆是北影國第一女官的氣勢,“陛下知曉,也會頒旨徹查。希望諸位在長公主府多留一陣,配合大都督稽查。”
“也罷。長公主,要查就趕緊查。”瑞王氣憤地回去坐下。
衆人見他妥協,也只好在原先的宴案坐下來。
北影寒森冷的目光從每一個人緩緩掃過,最終落向府醫。府醫正在查驗月老夫人用過的膳食酒水,不過他說沒有發現不妥之處。
這時,月冰染、月冰煙、月輕衣與北影玄回到花廳,葉氏留在廂房照看月老夫人。
北影玄說,老夫人體內的劇毒已經穩住,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不過金月神針無法清除她體內的劇毒,只是清除了三分之一。他還說,稍後會想辦法研配解藥。
“長公主,祖母用過的膳食酒水,有發現嗎?”月冰染蹙眉問道。
“沒有發現。”長公主憂心忡忡,“玄兒,不如你再看看。”
北影玄仔細地察看了月老夫人用過的膳食酒水,不過也沒發現有毒。
月冰煙忽然道:“倘若祖母用過的膳食酒水有毒,那五妹應該也中毒纔是。”
月冰染接着道:“換言之,膳食酒水沒有毒,那麼下毒之人如何讓祖母中毒的?”
月輕衣暗暗思忖,的確,祖母吃了什麼才中毒的?
“會不會祖母早就中毒了,只是入夜才毒發?”她問北影玄。
“青絲引這種劇毒,一旦入體,不出小半個時辰便會毒發。”北影玄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對了,我想起來了。”月冰染驚喜道,“之前祖母在西側廂房更衣時,喝了一杯參茶。”
“對,那杯參茶會不會有問題?”月冰煙附和道,眸光清亮。
“來人,去把那杯參茶的茶盞帶過來。”當即,長公主吩咐近身侍婢去辦事,“把送參茶的下人也一併帶過來!”
月輕衣蹙眉,會是那杯參茶嗎?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就是理不清思緒。
她不自覺得看向站在一旁的北影寒,好似習慣性地向他尋求什麼。
你妹的!這個習慣真的不好!
恰時,北影寒也看向她,眸光冷淡無溫。
她像是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又像是眼眸被針刺了一下,立即收回視線。
這麼冷的目光,刺激到她的小心臟了。
不過,這是她自找的。
不多時,下人拿來那杯參茶的茶盞,北影玄檢查之後道:“這茶盞確有劇毒青絲引。”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
原來,月老夫人中毒,真的是因爲這杯參茶。